第十三章 糊弄鬼
钱家兄妹果然还是把养老院给告了。
父亲去世，不说安排发丧，而是忙着告状，这也是没谁了。
不过李易却可以理解他们的心理——老爸是被他们气死的，这个罪名可不小，就算别人不说，自己心里这一关也过不了。少不得就把养老院揪出来，也算是开脱。
这事儿李易插不上手，自然有老板和吕院长应对，其实也不用担心什么，别说养老院早就有这方面的防范，入院协议上都有标注，就说当时他们和钱行长吵架，然后钱行长就犯病的情况，养老院里多少人看着呢！
所以李易心安理得在数钱。
“账户里一共一百三十二万美金，换算了汇率，再加上手续费，人家给了八百七十万，全存你卡上了。”方婷说道。
“效率够快啊。”李易乐滋滋的数着手机短信上的一串零，这个数字比起胖子说的数字少了十万块，不过李易也很知足，毕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等于白赚了二百六十二万零五千！
嗯，拿五千给胖子买几条好烟！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得给别人七成？”方婷质问道。
“剩下七成是给他私生子的，我就跑个腿，白拿三成。”李易说道。
“私生子？多大岁数了啊？”
“七岁……”李易随口答道。
“七年前你还在孤儿院呢，应该不是你的……”方婷说道，“不过那老人死的时候多大岁数了？私生子才七岁，是不是他亲生的？”
“噗……”李易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老姐的脑回路实在有点不正常啊。
赚了大钱当然要请客，李易坐着轮椅被方婷推着出了养老院吃大餐——羊肉烩面十块钱一碗，再加十块钱的羊肉算得上奢侈了。
“没见过你这么抠的，所以本姑娘不伺候了，你自己回去吧！”方婷擦了满嘴的油和满头的汗，扭头去赶公交，把李易扔在了面馆。
其实也没多远，两百米不到的距离李易大可以自己推着回去，不过半路李易却拐了个弯儿，进了旁边一家便利店。
“呦，这是咋了？”老板宋扬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实际上却是个吊儿郎当的个性，整日里除了玩游戏，就是街坊八卦，比起街道大妈也不遑多让。
“出了个小车祸。”李易轻描淡写的道。
“小车祸？我咋听说为了救丈母娘，小命都差点没了？”宋扬挤眉弄眼，眼见李易不理会，也不好再继续揭人家伤疤，讪讪的转口问道，“软的还是硬的？”
李易每天一包烟，月初十块的硬盒红塔山，月末七块的软盒红塔山，这个规律宋扬是知道的，不过今天是十五号。
“中华！”
“呦，发财了？”宋扬笑着，从柜台里拿出一包硬中华。
“软的！”
中华软的比硬的贵。
宋扬笑笑，换了一盒软中华。
“有整条的没。”
“嘿，我说，你逗我玩儿呢？”宋扬咧嘴嚷道。
李易一个月多少钱的工资他知道，如果抽中华，还整条整条的抽，估计得饿死他丫的！
“送人的。”李易说道。
“哦，早说。”宋扬一边从柜台底下掏烟，一边又说道，“丈母娘的路走不通，要走老丈人的？不过要我说，那种人家不要也罢……”
“哪儿那么多废话！”李易绷着脸说道，“真的？”
“废话，糊弄谁也不会糊弄你啊。”宋扬把烟拍在柜台上。
“还有几条？全给我！”李易说着，掏出了银行卡。
“一共就两条。”宋扬又拿了一条。
“嗯，还有别的高档烟也行，给我凑五千块钱的。”李易说道。
“嗯？给老丈人送礼用不着下这么大血本吧？”宋扬嚷道。
“别拿副建货！”李易答非所问。
小便利店里哪儿有那么多高档烟？即便有也不够整条的，七拼八凑的连小苏都算上，堪堪凑够了五千块钱的。
“再给我拿一盒十块的红塔山，嗯，算你送的！”李易刷了卡，嚷道。
“得，送你两盒！”宋扬乐滋滋的扔过来两包烟，顺手又赠送了个两块钱的防风打火机，“要不要帮你送回去？”
足足十几条香烟，好大一包呢，放在大腿上抱着，李易可没办法自己推轮椅，于是说道：“帮我推到门口就行。”
宋扬赚的不少，乐滋滋的服务上帝，推着轮椅出了便利店，李易指挥他就在路边停下来。
养老院位于南郊，这条路也不是主干道，这会儿天色擦黑，路上倒没多少行人。李易一条腿翘着下了轮椅，一条腿伸直，一条腿下屈的蹲下身子，扒拉着地面画了个大圈，然后开始拆起烟盒来，撕开一条掏出一盒，拆了封，抽出香烟一股脑的全撒到圈里。
“嘿，我哩哥，你干嘛呢？”宋扬看得迷糊，更有些肉痛，那可是零售六十五一包的软中华啊，就这么拆拆扔了？
“帮忙啊，全拆了！”李易说着，手上不停。
“哥，你这究竟要干啥？”宋扬心疼的脸都扭曲了。
“送礼啊，不过是送给死人。”李易淡淡的说道。
“我……你脑袋被车撞了？”宋扬嚷道，“不对，就是被车撞过！”
“不帮忙站一边去！”李易说着，一条烟已经拆完，二百根香烟扔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倒也挺壮观。
“看着不像撞傻了啊……哥，你究竟给谁烧的？”宋扬嚷道。
“要你管……对了，你再去给我拿点冥币过来，顺便给钱行长烧烧。”李易说道。
“中午死的那个老头？”宋扬的八卦消息果然灵通，当即说道，“确实死的冤……得，这批烟钱没少赚，冥币算我的！”
宋扬颠颠儿的跑回店里，拿了一大摞各式冥币来，有的如同放大版的百元钞票，有的则是印着玉皇大帝的头像，面值一个亿，李易都替钱行长头大，这冥国银行的汇率肯定很复杂。
李易让宋扬重新画个圈去烧冥币，毕竟自己这堆香烟是烧给胖子的，免得弄混了不好算账。
好容易十几条烟全部拆完，李易掏出防风打火机点了个烟盒。
“真烧？”宋扬满心纠结。
“胖子，答应你的烟给你送过去了，过来收着！”李易嚷了一声，把燃烧着的烟盒扔了下去。
一股小风吹过，烟盒的火苗引燃了几根香烟。
“真烧啊！”宋扬那个肉痛，仿佛这烟是他自己的一般，“我哩哥，早说你是烧给鬼的，咱拿点副建货不就行了？”
“那不是糊弄鬼吗？”李易笑着，看着越来越多的香烟被引燃。
“那纸扎店的纸人纸马、别墅小三怎么算？”
李易一想，还真有点道理，鬼不就是被糊弄的吗？冥国银行的钞票面值一个亿，二十张一叠才卖两块钱……
一时间李易也有点肉痛，不过想后悔也晚了，小风呼呼的越吹越急，一堆香烟已经冒气火苗来，可李易近在跟前，却感觉不到一点灼热感，反倒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再抬头一看，却见火堆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蹲着个半透明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