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最后的雾灵族（11）
黑暗的地下房间中，一片安静，只剩下裂炉灭龙和墨银冷心微微的呼吸声。
兰梦很懂人心，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话，让这两个人类想到了自己的某几个同类，很可能就是自己说的那些“天生”带着禁忌之力的人类，但是，那些人类可能和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或者有其他的顾忌。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兰梦前辈，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了？”裂炉灭龙表情有些苦涩地道。
“若是有办法，你以为，我会采用这样残忍的办法吗，那些生来带着‘影’的人类，他们难道就有什么错吗？没有，就是带着那种东西，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生来，就带着无比的罪恶，自己的了灵魂生来，就已经不再纯洁，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况且，请不要怪我多嘴，据我所知，你们人类，在‘自相残杀’这方面，应该是迄今为止所有文明中，最出色的吧，呵呵，如果我说错了，那么我为此道歉，可是，看你们二位的表情，我知道，我没说错。”
裂炉灭龙沉默不语，墨银冷心道：“这一点我承认，人类生来就带着罪恶，不是‘影’而是无法遏制的欲望，而且，同类发生不幸的时候，如果那是和自己无关的同类，那么他将反而会去享受这一过程，以他人的痛苦为乐....这也是我们的劣根性。”墨银冷心毫不客气地批判着自己的种族，甚至带着几分愤恨的表情。
“谁都有欲望，我们也有，呵呵，与其说那是影祭祀招来的怪物，不如说....归根到底，是我们内心的‘欲望’作祟，招来了那样的怪物啊.....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反省的工作，是需要在灾难度过之后做的，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少去被那些思维束缚住自己，把那些犹豫和...怜悯统统抛弃，到此为止，也只能这样了，牺牲极少数的人，虽然那些人中可能有你们非常重要的人，甚至是....亲人....”
墨银冷心身子微微一颤，裂炉灭龙眼角闪过一丝淡淡的悲哀。
“可是，如果你们因为这样就舍不得下手，那么，你们将永远无法彻底消灭红之影，即使你们再一次打败了它的本体，那么，只要还有那些带着‘影’的人类存在，那些人类就相当于红之影的备用躯体一样，无论是我们还是你们，对于这种怪物的特性的了解实在是近乎为零，所以不能冒一点风险，不能有一点侥幸！必须用最稳妥的办法消灭它，不给它任何翻身的机会。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你们好好想一想吧，顺便，休息一下吧，这里很安全，外面那些东西是不会靠近这里的....等明天....我就送你们离开这里....呵呵，我也终于可以...”兰梦的身子重新变成了疑团淡淡的蓝色烟雾，然后渐渐消失了....
“休息了....”三个字回荡在地下房间里，裂炉灭龙沉默片刻，找了个地方，稍稍清理了一下，就躺了下来....
“你做什么？”墨银冷心问道。
“我有些累了....我要睡一会儿...很久没这样像普通人睡过觉了....冷心，你也别勉强自己，先睡一觉吧....这样下去，我们还没回去，只怕就疯了....放松一下吧....”
“.......”墨银冷心没说话，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靠在墙边，右腿弯曲，左腿平身，看着破了好几个洞的裤子，墨银冷心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随后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皮上，竟然有几分素雅的美。
裂炉灭龙闭着眼睛，躺在这安静黑暗的房间里，竟然感觉到无比的疲倦和安心，是啊，他甚至想这样一睡不醒，或者一觉醒来，这个世界，要么已经被彻底毁灭，自己和墨银冷心成为最后的人类，要么红之影被彻底消灭，自己可以回归到平静的生活....
自己以前曾经一直追求着更高的实力和境界，正是这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执着，让自己一直以来在同龄人中成为佼佼者，仅仅二十岁左后就达到了南谷之火的境界，可是.....
那一次，自己输给了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墨银冷阁，紧接着，自己见到了借助了药剂达到那个传说中的境界的兰御风琴，那给自己的冲击相当的大，甚至让自己一段时间有些萎靡不振，也就是那时候....自己的老师，高铸凌阳，对自己说的话....
“灭龙，还记得几年前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那一天，是一个清晨，自己早早起来例行一天清晨的热身的训练，他一直认为，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两样都拥有的自己，日复一日坚持下来，却还是.....输给了别人，这让自己有些无法接受。
“我不太记得了....”裂炉灭龙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的突然找自己干什么。
“灭龙...”高铸凌阳只是简单滴把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温和地道：“如果有一天你感到疲惫不堪，那么，不要勉强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比如狠狠睡一觉，而不是修炼，出去放肆滴玩一天，谈一场恋爱，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看似你拥有很强的实力，有着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可相对的，这个世界很公平，你也失去了很多....请偶尔地...拾起这些被你认为‘可有可无’的，普通的东西吧，那会让你明白你今后该走的路。”
.......
裂炉灭龙闭着眼，回想着自己老师这些话，现在，他似乎开始明白了....
那么，晚安...对自己说的，裂炉灭龙，晚安....
好好，睡一觉吧....什么，也不要想了....
当裂炉灭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双近在咫尺的淡红色眸子淡淡地看着自己，裂炉灭龙嘴唇动了动，脑子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两双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对方，无声无息，周围一片黑暗。
“额....你好....”裂炉灭龙刚刚醒来，脑子还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随后，一阵轻笑声传来，悦耳动听富有磁性，裂炉灭龙才反应过来，那是墨银冷心，可是，她干什么看着自己睡觉呢？
“你醒了...”墨银冷心的声音意外地带着几分柔和，和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强势很不一样，裂炉灭龙还是有些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缓缓起身，双手拍了怕脸，看了看周围，自己还是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中，只不过自己的眼睛已经很习惯这样的黑暗了。
“睡得还好么？”身旁，墨银冷心轻轻的声音传来，裂炉灭龙沉默着，没说话。
“怎么？睡傻了？丧失语言能力了？”墨银冷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这个.....冷心，虽然我是想让你变得...柔和一点，可是你突然这样说话，说实话，我有点不太适应....”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要不说你们男的就是贱，心口不一。”墨银冷心的语气恢复了几分冰冷，冰冷中又带着几分笑意。
“这....不能以偏概全啊。”裂炉灭龙苦笑道。
他看向一旁，墨银冷心不知什么时候安静地坐在自己左边，双臂抱膝，一头雪白的半长碎发看上去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但是却依旧有着某种吸引人的特质，皮肤上，脸上也很久没有清洗了，毕竟连喝水都要省着来，更别说清洗了，可是墨银冷心还是尽量注意着自己身子的清洁，皮肤依旧隐约可见白皙的部分。
“说吧，冷心，我会认真倾听的。”裂炉灭龙突然笑着道，墨银冷心楞了一下，看着裂炉灭龙，随后微微摇头，看着前方的黑暗，轻声道：“或许你应该听说过，我个人，非常讨厌淡棕色的兔子...”
“啊，听说过，要不是你有这个奇怪的厌恶的东西，没准那一天，输的就是卫蒙阳风呢个兰御风琴了呢。”裂炉灭龙道。
“哼，鬼知道那个家伙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墨银冷心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有时候，你最喜欢的东西，可能下一刻，就会变成你最厌恶的东西，人，就是那奇怪，无法捉摸。”
“....”裂炉灭龙没说什么，默默听着。
“在我七岁以前....我和其他的女孩，没什么区别，甚至，虽然也有时候喜欢恶作剧，性格，也有点像男孩，但是总体上还是个正常的女孩，也会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也会喜欢色彩鲜艳的花朵，也会喜欢可爱的动物和玩偶，也会憧憬着某个偶尔的时刻邂逅一瞬间的大帅哥，和其他的女孩没什么区别，虽然，那时候，我姐姐就已经是那副样子了....可是我和其他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裂炉灭龙微微皱眉，没说什么。
“直到我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瞒过了管家偷偷跑出了家里的庭院，那个时候我是 出了名的难管和淘气呢，当时我抱着我最喜欢的淡棕色的兔子玩偶，找了一个洞钻出了墙，来到了外面的世界，我非常兴奋，非常好奇，不知不觉就跑到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以我当时的智慧已经能明白，我应该是被绑架了，苏日安心里很害怕，但是我还是尽量保持镇定，威胁着那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猥琐的男子说我是墨银家族的孩子，让他马上放了我，可是男子似乎丝毫不理会我，只是露出诡异的微笑，不断地在我面前说一些那个年纪我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黑暗的话语，足足十天，在那个潮湿的，阴暗的地方，还有虫子在四处爬着，我中间一度崩溃哭泣，可是那个男子依旧没有放了我，反而是把那个兔子玩偶‘改装’了一下，原本可爱俏皮的玩偶在那个男子的改变下，变成了 带着残忍而诡异微笑的，身上的毛色被涂上了灰暗和血红的颜色，被那个男子固定在我的面前，那个男的....那个男的——”墨银冷心双说紧握成拳，可以听到手指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裂炉灭龙也动容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这个一直以来被一层厚厚的坚硬冰冷外壳包裹着的女孩....那层外壳碎裂了......
“他粗鲁地固定住我的脑袋，不然我闭眼，让我每天都要盯着那个兔子玩偶足足盯上数个小时才肯放过我，这样持续了十多天....加上那些让人怀疑世界的语言诱导，我差点疯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才七岁....”
裂炉灭龙看着墨银冷心那原本坚硬的肩膀线条颤抖起来，忍不住轻轻楼祝墨银冷心的肩膀....
“终于，我被救了出来，那个男的之后我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据说是死了，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世界迟早要毁灭，还有人类如何的丑陋，如何的罪恶，如何的卑劣，他的神智也不正常，他说我是他唯一的‘听众’，足足听了他说了十多天，他说那个兔子玩偶看上去很可爱，但是他‘帮助’我剥开了表面，让我看清可爱的本质，就是可怕！自那以后，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年没有出来，期间只有姐姐和爷爷我才让他们进来，可是姐姐又根本不会安慰人，但是我还是有些感动，姐姐明明不会怎么和别人交流，可还是试图努力滴带着几分笨拙地安慰我，但是有一天，管家拿了一个新的兔子玩偶给我，我当时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直接抢过那个玩偶从窗户扔了出去....”
......
“在那一年里，我的性子渐渐变得怪异起来，时不时地会说出一些类似于那个男子一样的丑恶的话语，管家和仆人都渐渐疏远了我，除非必要，不然是不愿意接近我的，我也乐得与此，我整个人性情大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年后，我走出房间，开始疯狂锻炼自己，提升自己的实力，到我十岁的时候，我已经达到了接近西山之金的境界，甚至一度超越了我姐姐，可是....直到现在，我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
“这，就是我的故事....那一定听起来...很可笑很悲惨吧，呵呵、。”墨银冷心颤抖着的肩膀平静下来，裂炉灭龙一直没说话。
“行啦，别搂着了....我没事，我可是比你们男的还坚强得多，别把我当成一般的女孩。”墨银冷心师徒轻轻挣脱裂炉灭龙的胳膊，可是——
“我想问你个问题。”裂炉灭龙突然道。
“说，。”
“你不是说你以前，憧憬着偶尔会遇到的帅哥吗？”
“呵呵，怎么了。”
“你现在还憧憬吗？”
“你说呢？”
“不知道...”裂炉灭龙看向墨银冷心那双淡红色的眸子，平静 地道：“我能不能成为那个所谓的‘帅哥’呢，但是不是遥远滴憧憬，而是....近距离给你温暖的‘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