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90.“亲家”见面，冤家路窄
假期最后一天，肖瑜宅在家里。下午竟然一觉沉睡了4个小时，醒来窗外的天都黑了。若不是前一晚看到她跟孙嘉兴在楼下依依惜别的，她这突然取消了聚餐又在家蒙头大睡，她妈估计都得以为这是失恋了。
其实本可以安排这一天跟孙嘉兴妈妈她们一起吃饭的，但孙嘉兴考虑她这两天心力交瘁，劝她还是好好在家歇一歇。这样也好，肖瑜倒不是觉得吃饭累，而是想到面对刘眯，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虽然上次刘眯来找她把事情聊开，说都不要因为毛慕堂影响友谊，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隔阂，就算是她自己小心眼吧。所以不用吃这顿饭，反而也让她感觉到一阵轻松。
不过轻松，也只有这一天时间，明天还得回学校面对。
江小鸥说她妈妈要求校长换班主任，校长会怎么处理呢？
孙嘉兴建议她给自己的老师或者校长私下打电话聊聊这个事情。但肖瑜却感觉开不了口。
昨晚夏诚的父母说他们愿意去学校找校长，但肖瑜觉得他们应该也只是客气吧。
然而，节后上班，打算找校长的人都聚集在了校长室。好戏上演了。
最先出现在校长办公室的，是夏诚的妈妈。她在午休时间去的，还给校长带来了点小礼物。校长原本推脱，但最后还是欣然收下。
夏诚妈妈说，都是孩子不好，给学校添麻烦了，但是千万别影响到班主任肖老师。
校长说，如果家长都像你们这么开明就好了，你们班的女生家长就不愿意……
校长正打算描述一下女生家长的激动情绪，有人敲门。夏诚妈妈瞟了一眼桌上的小礼物，校长会意迅速放入抽屉。
这进来的不是别人，恰是江小鸥的妈妈。
两个中年妇女对视了一下，点头笑笑。
校长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胀大了起来，虽然这不是会情人的时候老婆出现了，但他感到这两个女人都不好惹，如果她们互相知道了身份，这间办公室一定秒变战场。他这条可怜的大池鱼。
夏诚妈妈看到有人找校长，便要告辞。
还没等校长卸下包袱，只听夏诚妈妈说道，“您先忙，如果孩子再出问题就找我们，肖老师那请别为难她，孩子们都可喜欢他了。我先告辞了。”
这下暴露了。
江小鸥妈妈一听“肖老师”，便走上前去问夏诚妈妈，“请问您刚才说的是哪个肖老师？”
“初二三班的班主任，肖瑜老师。”
“哦，这么巧！我家孩子也在初二三班，请问您是哪位学生的家长？”
夏诚妈妈故意压低语调，但满是骄傲的说，“我是夏诚的妈妈。”
江小鸥的妈妈立即有种一口老血憋在胸中的感觉。
校长从她脸上读到四个字——“冤家路窄”。
以往夏诚妈妈亮明自己的身份，其他家长总会一脸羡慕的看着“别人家孩子的妈妈”，然而江小鸥妈妈流露出的冷漠，让夏诚她很是诧异。
江小鸥妈妈压着胸头的火，说道，“那太巧了。我是江小鸥的妈妈。”
“原来是‘亲家母’啊。”夏诚妈妈笑吟吟的说道。
校长知道，这个玩笑，对江小鸥妈妈来说一点都不好笑。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果然，江小鸥妈妈极其冷淡的语调说道，“夏诚妈妈，可能每个家庭的家教是不一样的，我是反对早恋的。所以我来找校长，就是希望校长能把肖老师换掉。我认为肖老师根本就不适合当班主任，她没有当班主任的能力，没有管好这个班级的能力。现在是初二，马上就初三，这样管教不严，今天是早恋，明天还不一定是什么事，这个班级的风气会带坏，孩子都会被她带瞎掉。她不管就罢了，还不跟家长说。这算什么班主任？我本身就是当老师的，班主任应该怎么做，我很清楚。她，绝对不称职！”
虽然没有直接开撕，却是拿肖瑜开刀，指桑骂槐，
江小鸥妈妈如竹筒倒豆子一样连珠炮的说完这些话，夏诚妈妈没有打断，也没有接话，静静端详着她。听夏诚说，江小鸥的妈妈是个大学老师，这怎么丝毫看不出一点大学老师的气质，反倒更像是一个，提前进入更年期的怨妇。
旁边校长也在一旁观察眼前两位跟他年龄相仿的妇女。夏诚妈妈。虽谈不上雍容华贵，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妇的气质。再看江小鸥妈妈，如果仔细看那五官，其实更精致一些，但明显不注重保养，气色暗黄。作为校长，看着眼前的局势，他知道应该保持中立。作为男性，他内心的天秤自然是偏向夏诚妈妈一点。但他还在读在职研究生，偏偏江小鸥妈妈是他的班主任，虽然在职研究生的班主任不负责教课，也只是发挥个召集的功能，但这重关系毕竟特殊。校长心里想着，我可真难啊。
江小鸥妈妈见夏诚妈妈和校长都保持沉默，以为是自己说服了他们，微微露出得意之色。
夏诚妈妈未语先笑，道“或许是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以对很多事情的态度不同。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我中学时代曾经也很受欢迎，有很多男生追求，但是我一直成绩很好，高中读的就是英才中学，没有因为感情的事情耽误学习。我很清楚真正学习好的孩子，是有能力平衡好自己的感情和学业。如果因为一点感情问题就能影响成绩，那以后肯定也会因为其他小事影响学习。夏诚爸爸也是英才中学毕业的，所以夏诚理所当然以后会去考英才中学，我们相信他也能考上。”
江小鸥妈妈被这段话堵得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接话。
然而夏诚妈妈又继续说道，“当年我觉得最幸运的，就是我的班主任非常开明，她信任我们，尊重我们，与我们亦师亦友，没有把我们培养成考试的机器。我们至今也跟她是好朋友。我觉得肖老师就是这样的班主任。别看她很年轻，却敢于放手让孩子们自己处理问题，孩子们能遇到她，是孩子们的幸运。她毕竟资历浅，存在不足也很正常，我们作为比她年长的人应该去包容。而且，自己孩子出了问题，主要还是家长负责，不能把责任都推脱给老师。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也不能强加给其他人。小鸥妈妈，不知道您之前念的哪所高中？”
提及高中生活，江小鸥的妈妈黯然了。她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已经调到这边工作，她和母亲仍在在周边一个小城市。到高中的时候，她父亲托关系把她办到英才中学借读，但一个学期后她又转回原来的高中。虽然是离得很近的两个城市，但是学习模式、生活习惯都有很大差异，她之前的学校老师布置作业很多，并且晚自习一直陪他们到11点，每周只休息半天，老师周末也都陪上给加课。而英才中学在二十多年前已经开始了素质教育。对她来说，老师布置作业太少了，主要靠学生根据自己情况学习，很多同学还准备着奥赛、艺术特长之类，这在她原先的学校都没有接触，根本无法适应英才中学。原本她父亲想着等她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再想办法把她母亲的工作转过来，但她一个学期后就要求回家乡读书。好在自己父母对她很宽容，父母继续异地生活，母亲一直陪她读完高中。对此，她总觉得亏欠自己的父母。不过她亏欠父母的又何止这些。
想到过去，她曾经是个很单纯、容易满足的女孩，父亲的仕途一直很顺利，她自己读完大学又留在大学里工作，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她怎么就会变成今天这样，跑到孩子学校的校长办公室里来“找碴”的中年妇女的。
夏诚妈妈看见江小鸥妈妈不仅沉默了，眼里蒙了一层雾，心里倒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她原本也不是来掐架的，便转移话题道，“看我这人，一说话就没边，又扯远了。小鸥妈妈，您别介意啊！我其实也理解，女孩家里跟男孩家里对早恋的观念还是不一样的，不过您放心啊，夏诚我在家里是强调过的，恋爱可以，但一定不能伤害女孩的情感，也不可以做出出格的行为。他跟小鸥，也是纯真的感情，而且也都鼓励着好好学习的。”
事实上，江小鸥妈妈这两天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她是把自己的情绪也加注到这件事情里，觉得母女二人的感情之路都不顺利。现在夏诚妈妈的这些话本身，并不让她难受，但她自己勾出的回忆，却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这让做惯了群众思想工作的夏诚妈妈顿觉英雄无用武之地。
校长毕竟是个中年男人，面对这种场景，真是不知怎么当好“和事老”。
三人冷场的空挡，肖瑜敲门进来了。
校长一看进来的是肖瑜，心中凉凉了，思忖着今天自己应该看看黄历的，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戏台子怎么就扎进他的办公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