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习惯了等待

  顾亦辰回来了，夏云朵下意识地就提早回了家。
  以前她上课的时候，就算是下课了，她也会留下来自己练习到很晚，但今天她还不到四点，就离开了。
  去超市买了些新鲜的食材，回到家里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晚餐。
  这些事，她早已做得习惯，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等待，伴随了她很多年。
  一个多小时以后，一桌子香喷喷的菜肴出炉，而算时间，顾亦辰也应该回来了。
  夏云朵下意识地时不时看一下门口的方向，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时间悄然流走，而顾亦辰却还没有回来。
  夏云朵下意识地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没面子，犹豫了半天，也没能下定决心。
  “少奶奶，饭菜都要凉了，需要我打个电话问问少爷到哪儿了吗？”王妈凑过来问道。
  夏云朵忙摇头，“不，不用了。”
  “可是……”
  “我自己打吧。”
  犹豫半天后，夏云朵还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顾亦辰的电话。
  响了几声以后，电话被接起，听筒里传来顾亦辰富有磁性的好听的嗓音，“什么事？”
  夏云朵扭扭捏捏地问：“你，你现在在哪，晚上回来吃饭吗？”
  顾亦辰没什么情绪道：“我有事要忙，不回来。”
  “可我饭都做好了……”听顾亦辰说不回来，夏云朵心里涌起一片失望。
  她以为顾亦辰会回来，特意提早下班了回来准备饭菜，没想到他说不回来了。
  顾亦辰显得很没耐心的样子，“我有事要忙，晚点回来，就这样。”
  说完，还没等夏云朵的反应，电话就被挂掉了，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夏云朵呆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暗自叹了一口气。
  在她的心目中，顾亦辰就是世界的中心，只要他一出现，她便会自动退让自动放低姿态自动去配合他，明知道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可还是忍不住要为他一遍遍地放低自己的底线。
  夏云朵自嘲般地笑了一声，走到餐桌面前，一个人安静麻木地吃过了晚餐。
  顾亦辰回来得很晚，开门的动静惊动了王妈，王妈忙过来嘘寒问暖，“少爷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了没有，王妈给你煮东西吃？”
  顾亦辰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走到沙发边坐下，“夏云朵呢？”
  “少奶奶歇下了。”王妈给顾亦辰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少爷，外面凉，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顾亦辰点点头，握着水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
  今天他第一次看到了那个照片上的女孩。
  女孩很年轻，其实五官和夏优优看着并不怎么像，但是神态动作却十分相像。
  笑起来的样子，说话的样子，和多年前的夏优优一模一样，像是一只快乐的百灵鸟，不知世间愁。
  他再一次深刻的发现，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夏优优。
  因为当女孩在他面前嬉笑的时候，她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竟然和多年以前的夏优优重叠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才见第一面而已，他却觉得很熟悉，熟悉到看到她就觉得亲切。
  是老天爷对他的补偿吗？
  顾亦辰不知道，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喜欢和那个女孩子待在一起。
  哪怕只是一起吃个饭，说几句话。
  这大半夜的，王妈怕顾亦辰饿了，给他煮了一碗馄饨。
  “少爷，吃一点再去休息吧，这馄饨是少奶奶包的，包了好多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煮一碗就行，特别方便。”
  顾亦辰原本是有些饿了，但听闻这馄饨是夏云朵包的，顿时就没了多少胃口。
  夏云朵……
  当年如果不是她，该多好。
  如果他和她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该多好。
  顾亦辰叹了一口气，还是用勺子舀了一颗馄饨放到嘴里，吃到肚子里口齿留香。
  不得不承认，夏云朵的厨艺还不错，她做的东西又精致又好吃。
  只是好吃的东西到处都是，也没什么特别的。
  顾亦辰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把碗推开。
  王妈过来收拾碗筷，试探性地劝道：“少爷，王妈知道你工作忙，但是也该多抽出时间来陪陪少奶奶，她一个人在家里真的太孤单了。”
  顾亦辰轻哼一声，语气里透露出几许嘲讽，“她不是忙着当明星，风光得很吗？”
  王妈叹了一口气，“她只是太无聊了，想要找点事情做而已。少奶奶又不缺钱用，也不是那种高调张扬的人，您要是多陪陪她，她也没必要去做那抛头露面的工作。”
  “哼。”顾亦辰无意义地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王妈，你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少爷……”
  “去吧，我自己有分寸。”
  王妈暗叹着退开了。
  顾亦辰说他有分寸，王妈却知道那不过是敷衍而已，顾亦辰对夏云朵有多不上心，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王妈觉得很奇怪，少爷从来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对谁都十分有风度，彬彬有礼。可不知为何，对少奶奶就是冷淡得很明显，连她这个旁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但，王妈也不过只能心里想想而已，毕竟，感情的事情，能劝则劝，不能劝，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顾亦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手机上一条信息跳出来——
  “亦辰，你到家了吗？”
  顾亦辰看到信息，不自主地露出一个微笑，回了一条，“刚到家，你怎么还不睡？”
  “我有点认床，睡不着。亦辰，这房子好大好空啊，有点怕怕哒！”
  顾亦辰想象着对方发短信时那轻皱的眉，以及嘟起的小嘴，笑容更加的温柔，“不怕，有什么事叫刘婶就行了。”
  “好吧，那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改天再找你玩，顺便去看看嫂子。”
  顾亦辰眼皮一跳，只回了晚安两个字过去。
  他此刻像是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理智立即清醒。
  他是已经结婚的人，而她只是许行长托他代为照顾的一个小姑娘而已，他怎么能……
  算了，睡觉，什么都别想。
  夏云朵第二天一早，就跟着剧组离开了A市，进行紧锣密鼓的拍摄工作。
  第一次拍电影，就能和当红小生郑柯对戏，夏云朵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暂时放下了私人感情，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拍摄之中。
  虽然只是经过短时间的培训，但夏云朵的表现倒还是可圈可点的。
  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戏骨是比不了的，但第一次都能演到这种程度，还是挺不错的了。
  严绍凡对夏云朵还算满意，这也再度证明了他没看错人，夏云朵天生就适合干这一行。
  前几天拍摄的都是男女主角甜蜜的场景，十分顺利，夏云朵和剧组的人也混熟了，越来越如鱼得水。
  “小景，马上放假了，我们去旅游好不好？你想去什么地方？”
  小景甜蜜地依偎在心爱的人的怀里，眼里全是甜蜜和憧憬，“去九寨沟吧，沿途看看风景，感受感受藏族文化，也不至于太累。”
  “好，那我就去订票了。”
  “卡！”严绍凡认真地盯着屏幕，大喊一声，“这一条过了，今天就拍到这里，明天拍外景部分。”
  夏云朵听到“卡”，立即从英俊的男演员怀里蹦出来，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她知道这是女主角的感情，这只是演戏，但她还是不太习惯和异性亲密接触。
  本来是有亲吻的戏份的，但考虑到夏云朵第一次演戏暂时接受不了，亲吻戏被删掉了，但拥抱的戏份却不可能删掉，夏云朵也只能无奈接受。
  好吧，按照大部分人的观念，其实占便宜的是他。
  毕竟郑柯这么帅，又这么红，粉丝无数，想拥抱他的人多得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了。
  说起来，还真是自己占便宜了。
  夏云朵乱七八糟地想着，小助理拎着夏云朵的包跑过来，“Luna姐，拍完了，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夏云朵点了点头，从包里拿过自己的手机解开锁，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
  手指滑到顾亦辰的名字上，想给他打个电话，想一想又摇头作罢。
  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还不如不联系，免得影响自己拍摄的心情。
  而在夏云朵在剧组进行封闭式拍摄的时候，之前为纪程禹拍的那支MV也放出来了。
  MV拍得很唯美，歌很好听，刚一放出来，网络上就在大肆讨论MV里的女主角是谁。
  夏云朵在MV里的表现其实也就那样，毕竟第一次面对镜头，表现还是生疏了一点。
  但是有一个镜头，拍得很好，就是女主残疾以后打算离开男主，看了男主最后一眼那里。
  那个眼神，含着复杂的感情，又爱，又恨，又不舍，又绝望。
  好多人都说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就哭了。
  也正是因为那个眼神，夏云朵的名字开始在互联网上被频繁搜索，得到的资料却有限。
  当有人查到她就是严绍凡新戏的女主角的时候，网民们更加的沸腾，开始有人着手为夏云朵建立粉丝后援会，几乎是一呼百应。
  当然，夏云朵是不知道这些的，她现在拍摄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废墟，信号不好，连电话都经常打不通，更别提上网了。她连个微博账号都没有。
  “啊！吃得好饱啊！”秦姗姗满足地揉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横瘫在沙发上，嘴里发出满足地叹息。
  顾亦辰好笑地看着她，“刚吃饱别躺着，小心胃痛。”
  秦姗姗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一边听话地坐起来，“刘婶的手艺太好了，我忍不住又吃撑了。”
  顾亦辰坐到秦姗姗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笑着感慨：“怎么都这么贪嘴呢！”
  “都？”秦姗姗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字，“还有别的人也跟我一样贪吃吗？”
  顾亦辰面上稍微有些尴尬，“没，我说的是女孩子，女孩子都贪嘴，我的秘书经常上班时候偷吃零食，还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管这点小事而已。”
  下意识地，就解释了很多。
  秦姗姗也就是随口一问，听了顾亦辰正儿八经的解释，反倒笑了，“哎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嫂子呢！”
  顾亦辰更加尴尬了，没再搭话，两人安静地看着电视。
  秦姗姗随手调的，就调到了一个音乐台，刚好纪程禹的新专辑在做宣传，当夏云朵的脸出现在顾亦辰的眼前的时候，他完完全全的就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发现那确实是夏云朵。
  这个女人，果真去演戏去了！
  顾亦辰下意识紧紧地捏紧了沙发扶手。
  一首情歌，也就三五分钟而已，顾亦辰却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
  音乐很动听，MV拍得很唯美，剧情虽然狗血但处理得还算不让人反感。
  他看着夏云朵在镜头里笑，在镜头里哭，看着她因为一场事故变成了聋哑人，初初醒来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时的慌乱和无助。
  看着她痛苦挣扎，看着她离开男主时那最后的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就像是打在他的心里一样，让他的心里下意识地跟着揪了起来，接着就是淡淡的疼痛。
  顾亦辰从来不知道，夏云朵会有这么多的情绪和表情。
  在他的印象中，早期的夏云朵就是一个普通学生形象，有点胆小，成天黏着夏优优。
  后来的夏云朵就变得讨厌和麻木，甚至他都很久没有再看过她的正脸，他都有点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可是这支MV却让他重新想起了夏云朵的长相，他想去搜索她的表情，却发现她在自己面前的表情，全是冷漠。
  顾亦辰发现自己的心有一点乱。
  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他，无声的控诉一般，让他很不是滋味。
  明明，那不过是戏里的眼神，明明，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顾亦辰甚至下意识地停止了呼吸，直到身体感觉开始缺氧的时候，才猛地吸进一口气。
  顾亦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镜头里的夏云朵太过于陌生了，和每天在家里做好饭等着他回去的那个有点畏缩又有点冷漠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这是演技所能达到的效果吗？
  还是，他真的没有了解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