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偏偏能活动的地方还狭小得很。
  颜鸢更生气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忽然可以伸展开手脚了。
  颜鸢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伸长了手脚,用力霸占住好不容易得来的空间,一寸都不肯退让。
  “……”
  空气短暂的凝滞。
  而后又恢复了宁静。
  迷蒙之中,似有一抹温凉的触觉落在她的脖颈上。
  那触觉只是轻轻拂过,停顿了片刻后轻轻在上面揉搓擦拭,动作不重,却带给颜鸢一阵难以言说的战栗,她气得恶狠狠一翻身,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
  颜鸢醒来时,大雨已经停歇。
  楚凌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支离破碎的记忆瞬间在脑海中复苏:
  黑夜之中宁白的调任文书,乌木柜中的灵位,还有之后丝帛摩擦的声响,和那一声声的呢喃碎语……
  顷刻间血气冲上头顶。
  颜鸢猛然坐起身来,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是帝寝的龙床之上。
  可她昨夜明明是在书房的小榻上睡下的,怎么会从楚凌沉的龙床上醒来呢?
  颜鸢的头还有些痛,她揉了揉太阳穴,抬眼朝着昨夜红烛的方向望去,随后发现那一对被她下药的红烛也不见了。
  记忆中一切毫无痕迹,颜鸢甚至有些怀疑,昨夜到底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
  除了……
  颜鸢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裙摆。
  裙摆的下方确实有一块对称的位置布满褶皱,无声地提醒着她昨夜她确实因为某些……缘由,曾死死地拽过裙摆。
  “……”
  颜鸢低着头,伸出指尖慢慢抚平裙摆。
  她并非懵懂无知的闺阁女儿,昨夜那种事,她也是有过诸多了解与学习的。
  虽然……
  与她想象中有些不同,更……奇怪一些,也更凌乱仓惶一些。
  她现在还是有些混乱,低着头发了一会儿呆,就听见寝殿外间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响,紧接着一颗小小的脑袋从内外间隔的帐帘后探出了脑袋。
  小鱼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压低声音问:“娘娘,您醒了吗?”
  颜鸢:“?”
  小鱼的目光撞上颜鸢的,顿时真像是一条鱼一样游进了帝寝里:“娘娘,乾政殿的公公差人来望舒宫,说让奴婢们去来接您,昨夜那么大的雨,奴婢还以为是娘娘又生病了,可吓死了……”
  小鱼的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如同竹筒倒豆子。
  “她们还在外面等着,奴婢等不及,就先溜进来了。”
  “阮竹还非要拦我,说我没脑子瞎碍事……”
  “让我说她们就是胆子小,怕陛下责罚才不敢先进来。”
  颜鸢的思维有些迟缓,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小鱼摸了额头,又顺着额头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娘娘,其实奴婢也不傻。”
  “奴婢是有一桩事,这几日一直没找到独处的机会告诉娘娘。”
  小鱼左右前后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放低了声音道:“此次侯府的人马入帝都城,里头有奴婢一个同乡,他告诉奴婢这次不仅是送信,侯爷还把吩咐把宁墨带来了。”
  这下颜鸢是真的愣了:“为何带宁墨到帝都?”
  宁墨是她折返雪原时捡的那头幼狼,只因捡到它时着小狼崽子全身黑泥,所以干脆随了宁白的姓,叫做宁墨。
  这几年来一直跟着她被养在神医的药炉,此次回帝都她与它分别,已经有数月不曾见。
  小鱼说:“听说得了病,侯爷说他认识帝都城一个兽医馆的名医或可一救,就让他们捎信笺时候顺带着也把它带来了帝都城,但又怕万一没救回来娘娘知道了伤心,所以就让他们暂时不告诉您。”
  竟然病得只剩下上京这一条路吗?
  那不是跟她一样惨?
  颜鸢心中忧虑,眉头紧锁。
  小鱼连忙安抚:“不过我同乡说,宁墨已经有所好转了,只需再调养一阵子便可安然无恙了。”
  颜鸢勉强点了点头。
  被小鱼这一吓唬,她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意识倒是清醒了过来。
  太后已经下旨让她主理寿宴之事,往后要找机会出宫去顺道探一探宁墨,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来是宁墨的伤势真的不重,小鱼显然完全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倒是对颜鸢身上的衣裳颇有微词。
  她一边拉扯着系带一边吐槽:
  “我就说阮竹不靠谱,这么薄的衣裳怎么行?会着凉的!”
  “哎呦呦这系带怎么这么紧……哪个不上道的给穿的衣裳啊???”
  小鱼解不开衣裳,扯了两遍未遂,顿时急红了眼,干脆上了牙齿,咬住系带的一端狠狠一撕。
  滋啦——
  轻薄的纱衣应声撕裂。
  颜鸢:“……”
  小鱼神色一僵,尴尬道:“奴婢也不是故意的,是它太紧了。”
  颜鸢愣愣看着胸口碎裂的薄布,恍恍惚惚忆起一丝昨夜的记忆,顿时呼吸凌乱,头更痛了。
  小鱼已经替她更换了衣裳,又披上了一件毛领斗篷。
  她一边为颜鸢绑系带,一边盯着颜鸢的脖颈发了一会儿呆,犹豫道:“脖子上有些红,是被虫子咬了吗?怎么看起来……像个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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