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自取其辱
君千纪没回答,只是淡淡喝茶。
凤家主母又道:“虽然是国师,可也没听过大晋的国师不可以娶妻的,国师有想过成家么?”
凤时锦心头一惊,猛抬起头来,恰恰看到凤时昭朝她也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的了然和挑衅不可忽视。凤时锦霎时明白,这对母女今日为何而来,怎会是单单答谢君千纪的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她抿唇,心里掠过极度不爽的感觉,也辨不清具体是什么,五味陈杂很是难受。
凤时昭,她竟敢把主意打到师父的身上。
若真要是那样,必定穷尽所有,也不可饶恕她。
凤时锦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震惊。
她深吸一口气,好在师父足以令她放心,她是知道师父的答案的。还记得以前自己问过他,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娶妻,当时师父的回答是反问她有没有见过国师娶妻的。
她没有见过,所以君千纪不会娶妻。
凤时锦原以为君千纪也会用这样的问句来堵住凤家主母的口,没想到他的回答也同样令她吃惊,当时君千纪双眸冷清地看着对面的凤时昭,道:“确实没有明言规定国师不可以娶妻,以前没想过,往后可能会想。凤夫人不妨将话说得明白一些。”
凤时锦袖中双手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君千纪。
他和凤时昭的眼神对视,仿佛在传递着什么讯息,是陌生而刺眼的。
凤家主母眼见有戏,对自家女儿的容貌一向自信,便面露喜色道:“既然国师有此想法,我儿凤时昭亦是女大当嫁,我没想到国师对我儿有救命之恩还会生出这样一段缘分,国师何时向我府上提亲?”
不等君千纪说话,凤时锦霍地站了起来。
凤家主母眯了眯眼,看向凤时锦,道:“怎的,你有意见?”
凤时锦忍了再忍,却忍不住出口道:“带着自己的女儿如此恬不知耻地上门求亲,也算是侯门旺府的一大奇观,如此着急把自己倒贴着嫁出去不觉得太不要脸了吗?只怕荣国侯知道了也会觉得丢人。”
“好没规矩的小贱人”,凤家主母喝道,“你师父尚且没发话,岂有你说话的地儿?你这没教养难不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
“时锦,坐下。”君千纪忽然出声道。
凤时锦心里窝火,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窝火,以前不管眼前这对母女如何发难她都能从容应对的,但是现在她只想动手揍人。
可师命不可违,她也只好强忍着干干坐下。
君千纪便不紧不慢言归正传道:“即使将来我有可能会娶妻,凤夫人何以有这么大的自信我会上贵府提亲?我有说过我想要娶的人是你凤家小姐吗?”
凤家主母颜色一变,道:“不是我儿凤时昭,难不成还有别人?国师是觉得我儿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不是?”
君千纪撇撇嘴,淡淡又看了凤时昭一眼,语出惊人道:“我对她没感觉。”
凤家主母和凤时昭齐齐一卡。凤时昭火急火燎,没想到君千纪居然如此干脆的拒绝,气得都快吐血了。
凤家主母冷笑道:“国师此言差矣,今日之所以登门来,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儿一命的份儿上,我万万也是看不上你的。我儿乃人中龙凤,岂是你等配得上的,只不过听我儿说,国师在救她的时候不顾身份地抱了她,男女授受不亲,我想国师应该清楚得很。既然已经抱过了,我儿清誉难存,这个时候你想不负责人,是不是太过轻浮了些?就不怕传出去让那些敬仰你的人大失所望吗?在我的印象里,国师应该是一个敢作敢为、有所担当的正人君子,如今却是要行小人行径吗?”
凤时昭这时也一改从前刁蛮之态,凄凄楚楚道:“国师大人既已经对时昭那么做了,若是不娶时昭,往后时昭还怎么做人,哪里还嫁得出去……如此,到最后也只有以死自证清白,国师当初又何必舍身救我呢?”
我呸。
凤时锦忍不住在心里低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君千纪依旧是淡定自若:“仅仅是因为这样就想让本国师娶凤小姐,凤夫人要将此事传出去就随便传便是。若真是我的过错,当时就不该救她上来,让她掉下去摔死算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难缠。”
凤家主母道:“依国师这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了?”
君千纪道:“不同意,凤夫人大可以因本国师伤了凤小姐的清誉而去皇上皇后那里诉苦,如此消息才会传得更快,顺便让荣国侯在文武百官们面前也再抬不起头来。”
凤家主母一噎,心知这次登门来问亲是彻底失败了,不仅仅是失败,而且还是自取其辱。凤时昭还从来没被哪个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过,一时又是羞愤又是恼怒,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最终凤家主母说了几句满是讥讽的话以拉回自己的劣势,然后带着凤时昭灰头土脸地离开。走出国师府的大门后,凤家主母不禁将怒气都撒在了凤时昭的身上,怒骂道:“我说什么了,你就是不听!现在这样送上门来让人侮辱,你就高兴了!净给凤家丢脸!”
君千纪和凤时锦一同起身将凤家母女送出门去。虽然君千纪后来所说的话的确很让人解气,但明显凤时锦并没有开心多少,待凤家母女的身影从大门一消失,她就一句话不说地转身离开,只留给君千纪一抹寂寥落寞的背影。
凤时锦回到自己的院子,日暮降临,只余天边隐约淬红的霞光。她一声不吭地操起屋檐下的扫帚,便去那槐树底下清扫飘黄的细圆落叶。动作急促而焦躁,非但没有把院子清扫干净,反而舞得到处都是。
君千纪过来时,所看见的就是树下那样一抹莽撞的身影。她固执地挥着扫帚,晚风把树上的槐叶又垂落了下来,簌簌扬扬地铺了一层。
看得出来,她正在发泄。
忽然凤时锦手边一重,扫帚被人捉住,她再舞不动,不由抬眼看去,却是君千纪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后。君千纪淡淡叹道:“你这样扫一夜也扫不干净。”
凤时锦固执道:“那徒儿就扫一夜直到扫干净为止。”
君千纪半垂着眼帘,目光幽幽,恍如初初降临的夜,又恍如夜里升起的点点星光,深邃而遥远,道:“你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