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她的这种变化,比她敛去性子还要让人吃惊。
年轻的官员们,都只能看着她活跃在掌握朝堂话语权的几位大人之中。
年轻,是很好,但同样意味着手中不会有政资,皇子皇女身份是高,但有别于官员,无法真的融进核心圈,他们是受到排斥的,利益不一致。
宫宴这样的大交际场合,其实有时候是地位的一种全方位展示。
温言的敬酒,谢云喝下了,还说兰花死了,让她赔。
温言说自己的风水树被他弄失灵了,抵消。
即便是简短的几句话,温言和谢云对上话就已经让人羡慕嫉妒了,尤其是参加秦家喜宴的人,在温言落空期间,纷纷去敬她酒。
官场最是趋炎附势,之前的温言,并没有被许多人正真放在眼里,知道她只不过是虚高无背景的孤臣。
而现在,可以和她结交。
从避暑回来的几人都看到了,温言在官场地位的提升,陈煜安问陈聿修他们不在的期间,温言做了什么。
陈聿修在他耳边附语,告知温言是周浔之带进圈的,意味着,她是他们这边的人。
陈煜安吃惊极了。
陈煜安硬拉着沈枝意一起来到温言面前,开口寒暄,温言态度也很客气,沈枝意睁大了眼看她,怎么回事,有点受宠若惊。
寒暄过后,陈煜安心中有数,和沈枝意离开去周浔之那边。
女帝的新男宠,因为第一次参加宫宴,表现的很紧张,女帝颇有耐心的让他坐在身边,与他一直在交谈。
沈枝意的眼神不时瞟过去,
“爹,你也别太在意,那个夏尤清民间来的,不识大体。”
周浔之的平淡反应,让沈枝意愣住,就是陈煜安也没反应过来,
“少关心这些有的没的,管好自己。”
周浔之的目光,并不在高台之上,而是看向谢云,秦尚书二人站在一起。
没过多久,站着在交谈的二人变三人,秦尚书有那么点苗头了。
秦尚书在犹豫观望,即将进内阁的周浔之和不久后进枢密院的谢云,到底要追随谁。
其实,混在尖部的人,都知道谁是谁的人,阵营泾渭分明,只有处在下端的人,才会看不清。
宫宴结束后,女帝把夏尤清介绍给周浔之和谢云认识,两人不甚在意的点头,接着周浔之说自己最近身体有恙,以后的家宴不参加了,然后把自己的进宫腰牌给了夏尤清。
一群人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最叫人奇怪的是谢云的反应,他似乎早知并不意外,他沉默的没有开口。
女帝虽然奇怪周浔之不想再进宫来,但她准允了,比起应对他,夏尤清更让她放松。
谢云看到女帝这么轻易就允许了,这才目光射向周浔之,对方朝他露出微笑。
周浔之卸下枷锁,轻松回去了,就连沈枝意叫他待会儿再聊聊,他都充耳不闻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谢云见他迫不及待的离开,慢吞吞开口,
“陛下,臣最近身体也有恙......”
谢云也不再来家宴,女帝沉脸盯着他,周浔之耍性子次数多了去,已经不甚在意。
但谢云,很少任性。
刚才受打击的沈枝意,瞬间来了精神,去瞧沈耀那张青了的脸,心情恢复。
谢云离开了,以后只有女帝和她长大了的子女一起聚。
谢云来到宫门外,深吸一口气,身体前所未有的放松。
以后不用再吃难吃的天家宴,不用再揣摩圣意看脸色,更不用和周浔之同桌,就是少了宫中动静的消息,他也觉得值,他再也不想总是带着坏心情回去。
女帝并不在意他们,只是因为他们一个姓周,一个姓谢。
夜幕刚垂下,也不知是哪个豪横的人,不是逢年过节的,源源不断的烟花绽放,一场盛大的烟花会,持续了三炷香时间。
谢云回去的路上,刚巧就在燃放的附近地,大概正合现在的心情,他命人近些去观赏。
河对岸的空地上,一整段沿岸都在燃放烟花,河水倒映着绚烂的彩光,周浔之和温言并排站着,仰头的瞳孔中消失又出现交替的烟花,
“你炫耀的高调了。”
“又没人知道是我放的。”
温言可高兴了。
周浔之偏过头去,露出了笑容,但很快敛去,谢云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温言有些犹豫,她最后还藏了个大招,左右移看了一眼,她抬起手中的灯笼,吹灭,对岸的人看到了信号。
河对岸的三人,望着数千盏明亮飞升起来的孔明灯,荧荧火般在夜幕里飞舞,
“你真的很会乱花钱。”
周浔之点评。
“看着就好,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嘛。”
温言往右转头去,
“谢大人,你觉得如何,有没有压轴惊艳的感觉。”
“要下雨了。”
谢云平板板的语调,一个比一个扫兴。
温言反驳,
“月亮这么亮,怎么会下雨。”
话才说完,脸上就滴到一滴雨,温言的脸,砸得疼。
左右两边的男人,在大雨下下来之前,分别不同的方向离开,温言拿着伞站在原地,看着对岸飞灯在雨滴下,继续亮光在飘飞,直到倾盆的雨,把光一点点的浇灭。
因为被谢云看到,温言不能和周浔之一起离开,她回了傅宅,整整两个多月没回去了,希望傅明庭还没回来。
很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傅明庭在三天前已经回来了,是温言一直没回去才不知。
“这不是温大人,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傅明庭回来后,知道温言在他不在的期间,一直没有回来过,他不让人去通知,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雨夜淋湿衣回来了,小狗外出疯玩一身脏回来。
温言受着他的奚落,先去沐浴一番,然后再推进了傅明庭的书房门,
“先生啊,你总算回来了,我盼你盼了好久。”
傅明庭扯了皮,似笑非笑,眉毛上挑在嘲讽,
“是我回来太早,打搅你的好事了吧。”
“没有的事,你不在,我待在这里不习惯。”
这话,温言不算说谎,这里是傅宅,没有傅明庭在,温言觉得自己像是入侵的人,
“这期间你都在哪里。”
“我自己的府里,这些不重要,你不在的时候,工部做出了织布机,接下来......”
温言不想和傅明庭谈私事,她的倾诉欲已经在周浔之那里得到了完全的满足。
温言并没有打马虎眼的回避,而是一句带过的不重要,仿佛冷淡的在告诉傅明庭,不要打听她的私事。
傅明庭细细打量着温言,她变了,她看他的目光,不止有了距离,还少了过去的关注。
她似乎,不再孤独。
她这个满足的状态,傅明庭之前从未见过,在温言说完公事后,他没能忍住心中好奇,
“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温言先是惊讶,然后掩饰性微微低头,手指把发勾到耳后,接着又露出了笑意,抬眸承认道,
“这么明显吗?”
萧羽蓁看出来了,傅明庭也看出来了。
“是谁。”
傅明庭望着她,问得声音很轻。
温言对他摇头,
“你放心,他很可靠。”
傅明庭联想到之前,立即问,
“是否是他提出让你治河。”
“嗯。”
温言承认的干脆,并且脸上的神情,是无法掩饰的安然。
傅明庭心中突然的很不是滋味,仿佛他被人取代了部分,他对温言来说,不是那么的时刻重要。
并且,那个人,听起来似乎和他一样有智慧。
谢云回到府中,看到沈耀在等他,要解释。
书房内,外形相似,看不出有太大年龄差距的父子俩,都在等对方开口。
短发显年轻的谢云,看着天皇贵胄的沈耀,一种不会妥协的气氛萦绕在周遭。
比起周浔之对沈枝意的控制,谢云对沈耀管得要松,这也导致了他的自主能力很强。
现在就气势汹汹的跑来要解释,要来管。
“你和周浔之在搞什么。”
沈耀提出了问题,只是去避了暑,回来不对付的两个人突然一起退离女帝,回归到臣子上。
“老了,不想再做你母皇的讨厌鬼。”
沈耀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