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今日,她穿了一条高腰织金马面裙,上身短袄紧裹,头上戴了一串鲜艳珠链发饰。
他们遇到了一场辽人牧民的婚礼,广袤的草坪上,有许多欢快的人,琴声悠扬。
温言和季应祈在一颗歪枣树下,吃着酸枣,望向远处的热闹。
季应祈看到新娘坐着系花彩的牛车来,吐出嘴里的酸枣核,身子一歪,枕靠在了温言的肩上。
“老子这辈子都娶不到新娘了。”
“那你重新去投胎吧。”
“那倒也不必。”
“矫情。”
季应祈嫌她肩膀硌的疼,又歪倒枕在了她的腿上,朝天看着白云飞鸟。
温言双手往后撑,也仰头望去,蓝净的天空,惬意而宁静。
季应祈给她唱了首当地的情歌,歌词大胆露骨,温言笑不停。
两人的马抬头看他们一眼,又低头去吃草。
阳光照在两人的脸上,笑容都大咧咧露着,远远望去,像是一对恋人在树下约会。
伪装成辽人偷偷来吃席的童羡,提前溜走,一不小心看到了熟悉的脸。
她吃惊,不得了了,老大和大驸马。
但若是她被发现溜出来吃席,也不得了,赶紧走。
打个牙祭,居然看到了不该看的。
童羡使劲甩脑,想把看到季应祈和温言在枣树下亲的画面去除,她明明最近都没干坏事啊。
当夜,消化不良的童羡去求见了季应祈,苦口婆心劝他回头是岸,没想到听见他说是露水情缘。
童羡看着他怀抱两只奶狗,神情柔和的不像是个年少有为的大将军,倒像是个慈父。
若不是送温言离开那天,看到她怀里鼓出一团,有只毛茸茸小耳朵露出,童羡都要信了季应祈的鬼话。
露水情缘养个屁的狗子,还一人一只。
温言跟着回大都的军队离开,其他人都带兵出战了,只有童羡奉命来护送她一段路。
被童羡若有似无的目光看着胸口,温言知道她发现了,索性不闷狗,把金鱼掏出来抱在怀里。
童羡看到土土的黄狗脖子里,挂着一根金链子,眼抽了好几次,她老大的那条狗脖子里,有条银链子。
都什么品味,土狗更土了。
童羡是跟着季应祈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他派系里的人。
两只狗的事,她自然会保密。
温言离开,脑中想的都是该如何向女帝汇报,腹中一直在打稿。
见到了季应祈,她把沈确给忘记了,还有其他所有人,也都记不起来。
宋颜为救沈确受了重伤,沈确一直在她那边,温言都没有过问,她给忘了。
就是离开没见到沈确,她心下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忙嘛,很正常。
温言把自己带来的很多用品都给了季应祈,给他家徒四壁的帐子填满,他坚持了,而她没有。
温言不停打着腹稿,他们已经结束了,不能再想。
战胜归来,沈确发现温言已经离开,没有留下一句话,失落下去找季应祈。
来到他帐中,看到温言的东西全在这里,沈确纳闷问怎么回事,
“老子那张黑熊皮子被她拿走了!”
季应祈咬牙切齿,那可是上上等的皮子。
沈确笑出声,两人的强盗作风,很相似,既然是交换,他也没再过问。
季应祈的肩上,趴着只奶狗,脖子里还有根银链子,沈确好奇看着,
“我儿子银鱼,来,打个招呼。”
季应祈挥着狗爪,沈确被他话呛到茶水,不会是在这里太久,脑子给待坏了吧。
军中是有变态,但养狗儿子头一次见。
沈确向季应祈说苦闷,说温言不在乎他,心里只有女帝和朝廷事,那么多天没有说上话,她都不找他,也不问他宋颜的事,还不等他回来就离开了。
“那你不也没找她,你和宋颜到底怎么回事。”
季应祈把奶狗抱到怀里,手指捋背毛。
沈确沉默了一会儿,说只是感动宋颜为他挡刀,季应祈嗤笑出来,在沈确不解的目光中,他说道,
“大皇子,又不是没人替你挡过刀,怎么就她特别了,你还抱着她急跑。”
大家都是男人,心里怎么想的,能不明白吗。
沈确抿紧了唇,季应祈这话透着意思,温言应当也看到了,
“所以,温言误会了,才冷淡吗。”
“是误会吗?”
沈确不悦的看着季应祈,后者嬉皮笑,又去摸他狗儿子。
“你们三天不在军营,去做什么了。”
“去做除害英雄了呀,不然哪里来的熊皮。”
“听守兵说,你们是走来的?”
“你才想起来问,走了整整一天。”
“温言没抱怨?”
“大皇子啊,宋颜确实可以,但不代表其他人吃不了苦。”
“你怎么回事,和你说话怎么这么没劲。”
“那你去找宋颜,和她说话有劲。”
“谁招你了,阴阳怪气。”
沈确站起来,随处走动看看,发现温言把自己的所有物品都给了他,大到箱子椅子衣架子,小到笔墨纸砚。
就是被裘软枕,也全部在这里,连她的茶具盆器也有。
走着走着视线往下,看到脚下地毯,他无语,怪不得替她说话,原来是被收买了。
这帐子,比他那里还暖。
沈确是个有风度的人,做不出要还的事情来,见他抱着狗不撒手,还贴贴脸,觉得他不正常了,撩帐子赶紧走。
季应祈环顾自己的帐子,笑容浮现,
“崽崽,来看看你娘还给我们留了什么东西。”
多个箱子打开,改过尺寸的好料子里衣和外衣,有件女子裘衣改良过,做成了件上衣褂子,上头有别致的盘扣,每颗扣都是金扣,急用时可以扯下。
许多的巾帕,浴巾,沐浴用品,就是软鞋,也有好几双,看得出来,是新赶制的。
和送给他的绒线衣都一个针法,只会单面绣缝。
箱子里还有许多的茶叶,吃食,在最底下,藏着一个小盒,里头放了好几样值钱首饰。
真是个傻瓜。
始终不接受国公府送来物资的季应祈,抱着奶狗一起上了软床,馨香的味道,让他有了好眠。
温言手上的那只镯子,她拿下放在了盒中,傅明庭说的没错,她只能靠她自己。
温言变了,不,应该是成长了,她不再期待谁会爱她入骨,而是把目光彻底放在朝堂上。
只要她站得够高,自然会有爱她的人。
回到大都,温言被召见,急匆匆去见女帝,等她从皇宫出来,已经是夜里。
“先生,我回来了。”
傅明庭转头去看院门口,温言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夜色里,她的疲惫,很明显。
站起来的傅明庭,朝她笑道,
“累了吧,先去休息,明日再说。”
温言摇头,与他一起进书房。
温言说了许许多多,西北,女帝,宋颜,以及,她即将出使燕国。
傅明庭看到她喝茶的手腕上,没了手镯。
温言不见姜伯渔,问他,
“先生,伯渔呢?”
傅明庭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姜伯渔自年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他派人去他的师门,却发现都是尸体,不见姜伯渔踪迹。
经调查,发现是大内高手所为。
傅明庭猜测,可能和李容华有关。
温言叹息,救人惹来灭门,不知是否值得。
“用过晚膳了吗?”
“没有,回来就去见女帝了。”
“给你准备了夜宵。”
“先生,还是你最好。”
傅明庭陪温言一起用了些,见她困倦,就问她以后会由他来叫醒她,有没有意见。
温言摇头,说没有。
傅明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