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温言放下筷子,露出认真的神色,
“若是招待朋友,就不该收钱,但凡收钱的,就算不得清高,你这位红颜知己,挂羊头卖狗肉。
你想想,提供这么私密的地方,明明就是想走达官贵人的路子,却要装的冰清玉洁。”
官员私下宴请的情况,很多,为了避免被查,一般都不在自己名下的宅子,都在外。
这里看着很有情调,特别讨读书人的喜,但真正有钱的读书人,有几个,这里的菜价都不便宜。
傅明庭很想反驳她,但却是无话可驳,他闷闷的夹起一块笋,嚼起来的滋味,大不如前,
“你可真是能破坏。”
“破坏了瑶娘在你心中的形象?”
傅明庭不吭声,温言啧啧摇头,
“先生,你眼光可真不咋地。”
“闭嘴,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那以后换我带你出去玩。”
“你个纨绔。”
…….
有一说一,这东篱院的味道是真不错,
“先生,下次我们再来呗。”
“你不是说不正经吗?”
傅明庭斜眼看她,
“嗐,咱是正经人,身正不怕影子歪。”
“去你的。”
傅明庭带着温言直接离开了,以往他都会和瑶娘告一声,今日,他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瑶娘听侍女说他已经离开时,一时没回过神,但她也没多想,可能是带着学生不方便,下次再与他煮茶。
只是,这一等,等了许久也再未等他来过。
三日后的殿试上,温言被女帝钦点为户部郎中,正五品的官员,还是户部这个实干的地方,一片哗然声,
“陛下,不妥啊。”
“陛下,三思啊。”
……
言官们进言,文武官员则是冷眼打量温言,想着她年纪轻轻何德何能,何况她以前名声也不大好。
“朕意已决,拟旨。”
“谢陛下隆恩。”
温言叩拜接旨,五名通过的学子,只她一人被女帝钦点,其他皆按规来,授官从六品
户部正五品官,温言一下子受到了比她年长大臣们的冷眼,此刻起,她也是后起劲敌。
傅宅,温言赖着不走,傅明庭拿她没办法,
“你干嘛不回去。”
“你是没瞧见我爹那样,看见烦。”
才被封五品,就开始嫌弃自己的一品爹了,傅明庭也是无语,
“你继续住也可以,付住宿费。”
“嘿呀,敢跟本官这么讲话,本官就要在这里白吃白喝。”
温言那官老爷做派,惹来傅明庭一记敲,
“在我家,听我的。”
“好啊,你敢打官老爷,来人哪,啊呀疼!”
温言又被敲了一记,
“打你个昏官。”
傅明庭脸上浮现着笑意,温言张牙舞爪,被扇敲不停,
“不得了了,造反了。”
“怎么样,夫子打学生,天经地义。”
一旁彩娥捂嘴笑,想摆官架子摆不起来的温小姐,好好笑。
第14章 谎言开始滚球
上任第一天,温言身穿绯色圆领官袍,头戴乌纱帽,后垂两角。
傅明庭给她检查一遍,没问题就放她出门了,
“晚膳我要吃香煎青花鱼。”
“你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了。”
傅明庭气不打一出来,这家伙一点也不带客气的,
“学生吃你的,很正常嘛,本官去也。”
温言带着戏腔出了门,仆从们都在发笑,傅明庭只觉得自己收了只泼猴,悔也晚矣。
温言不回温府,温伯候拿她也没办法,只好请傅明庭多担待,给他加丰厚月奉。
说起温言不肯回去的原因,竟是嫌温伯候苏夫人唠叨,管得多。
在这里,她当山大王,无拘束的很,自然就赖在这里不肯走了。
温言住在傅宅的事情,也没瞒着,嫉妒她走狗屎运,那傅家,虽说没落了,可祖上真真实实的书香门第,钱权都买不来的底蕴,给她糟蹋受熏陶了。
女帝却是觉得,她挺会给自己“镀金”,傅明庭的才学,那曾经可是连女帝都有耳闻,甚至周浔之还想请他做沈枝意的老师。
现在谁还说温言不学无术。
温言去户部当差,马车停在朱雀门门口,步行在承天门街至户部。
温言被安排在金部,掌管金帛,财货岁贡,市舶,钱钞,茶盐之法,钱钞,脏罚等事项,是一个肥缺位。
只是这位置,来来去去已经有好几位大人了,下场好坏五五开。
三位主事早早来了在等她,温言笑着问他们都吃早膳了没,答曰,吃了。
“我还没吃,该干嘛干嘛去,都散了吧。”
三位主事看着温言打开了食盒,自顾自在那儿吃饼喝汤,她起来晚,把早膳带到户部来吃。
还真没见过哪位大人这般不羁的,主事们把厚厚账本放下,早早准备的应对话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温言一整天,不是在泡茶,就是在眯眼打盹,一点正事也没干,挨到申时末,温言最早离开。
厚厚的账本跟随她来到了傅宅,
“本官回来了,快来迎驾。”
温言一跨进来就扯着嗓子喊,没成想苏沉也在,温言悻悻住口,
“表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又在欺负傅先生。”
“哪儿有,我对先生好的很,哎哎哎,疼,本官的耳朵。”
“还本官,飘了是吧!”
苏沉一路捏她耳朵进去,傅明庭笑得幸灾乐祸,就该好好教育她,不敬师长。
温言把自己耳朵救下来后,朝着傅明庭扑去,要去捏他耳朵,
“逆徒,苏兄,快来,快来。”
温言被苏沉拦腰后抱走,说她不敬,温言看傅明庭那一副受害者模样,气得要死,他装!
苏沉看不见的时候,扇子敲她头不知道敲了多少回。
等温言换下官服出来的时候,傅明庭和苏沉在分类她带回来的账本,苏沉在翰林院挺清闲,傅明庭提出让他帮看账本的事情,他一口应下。
温言在院外吃着金丝蜜瓜,不时逗弄雀鸟,好不惬意,公务上的事情,由傅明庭帮她处理,毕竟,她连看账都看不懂。
初夏的傍晚,热意已降下,绚丽的晚霞不吝啬出现,温言逗着雀鸟唱了一段戏曲李二嫂改嫁。
清丽婉转的曲调,跌宕起伏的情节,把这座庭院点亮的满满当当,彩娥在一旁削梨,寒酥鼓掌喝彩。
苏沉抬头看向窗外,见她受捧,清嗓又来了一段钗头凤,摇头失笑,温言在哪儿都有热闹,一刻也静不下来。
等他回过头,看到傅明庭耳朵里塞了特制的棉絮耳塞,面上笑容更大了,其实,他觉得温言在这里挺好,若是在温府,他可能就不会这般轻松。
就是有客,晚膳吃得也简单,只有五道热菜,两道凉菜,一道汤。
“本官最大,这鱼是我的。”
温言早上要求的香煎青花鱼,除去鱼头鱼尾,不过一小碟。
“你什么都不干,我看账看的眼睛酸,吃鱼明目,我要吃。”
傅明庭也许久没吃青花鱼了,可惜今日只买来一条。
“家宅内可不兴官不官的,你是学生和表妹,把鱼让出来,我们也要吃。”
苏沉要把温言这霸道性子纠一纠。
“那给你们每人一片,剩下的都是我的。”
温言讨价还价,苏沉和傅明庭对视了一眼,然后筷子左右包抄,把青花鱼夹去一大半,温言急的端起盘子往上头呸呸呸口水。
抢来的鱼,吃起来特别香,还嘎嘣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