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一旁的林简提议, “殿下, 他是这场宫变幕后主使, 此人心机叵测不可估量,断不能留。”
  苏暮的伤势还未养好,林简被苏暮叫回,他得以折返回司沂身边伺候学会的第一条, 切记不能够再提邺襄女。
  也不知道邺襄女去哪了。
  想必又逃了。
  否则殿下何苦又要费尽周折找她, 林简就是要怂恿司沂杀掉孟璟淮。
  眼前的男人是唯一知道她下落的人。
  怂恿殿下杀掉他, 那么邺襄女的下落, 自然就不会被知道了。
  林简话才落, 司沂的剑就捅到了他的腰腹上。
  林简疼得弯腰曲背, “殿、殿下?”
  “......”
  司沂眼底俱是冷意, 他没要林简的命, 只是警告他, 旋即就把剑给收回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简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阻止他找姐姐,“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看在他刚刚来帮忙的份上,司沂早一剑捅死他了。
  “.......”
  林简愤愤不平将嘴给闭上,不敢再造次,他知道,如果殿下真的
  “我再问一遍,你将她藏在哪里了?”
  孟璟淮看好戏一样,看来,司沂并没有恢复记忆。
  是他多虑了,他不可能恢复记忆。
  孟璟淮不甘示弱,剑回指着他,“无可奉告。”
  “想要知道潼儿的下落,除非我死了。”
  剑柄捏得作响,要不是剑是饱受淬炼,出自名家的好剑,早就折碎在他的手里。
  司沂一板一眼,固执纠正道,“她是我的。”
  “你别想将她藏起来。”
  孟璟淮纠正道,“潼儿不是你的,司沂。”
  “她是她自己。”
  “你想要找她,有我在一日绝不可能。”
  “你想要激怒我杀了你。”孟璟淮一惊,他神智倒退,记忆全失,竟然还如此聪明。
  “我不会杀你。”司沂把手里的剑丢掉。
  因为他知道孟璟淮对于芙潼的重要性,她看重眼前的男人,只要他在一日,她就会回来。
  如果司沂杀了他,姐姐一定不会原谅司沂了。
  “把他带走。”司沂吩咐手底下的人,“安置在我的身边。”
  只要芙潼回来找人,他就可以看到她了。
  芙潼回来之时,满江刚被简略收拾过,即便是被收拾过,依然是控制不住的脏,靴踩在满江市街的石路上,也觉得黏,是没有处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繁华的街市遭遇过肆虐的侵夺,小贩的摊全都损毁了,官府的人前来施粥放菜,叫苦哀声的百姓一直哭着。
  芙潼看着城内的景象,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有一点报复过后的快.感。
  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有错吗?
  “小公主,走吧。”
  玢柳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的地方,酒楼客栈损毁不小,尤其是越繁盛的地方,损失越发惨重。
  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养小羊的农户家,在狭窄的深巷里才幸免于难,她家姑娘早年嫁了,屋子便一直空着。
  玢柳给了不少钱,说是来这里寻亲的,她们才把屋子给让了。
  “小公主暂且住下,这里还算隐蔽。”
  玢柳的手艺不错,给芙潼做了满桌好吃的,就连农户家也跟着沾了光,都不用出去等着施舍发菜了。
  虽然得了玢柳的钱,可如今粮食短缺,难以买到,玢柳带的都是一路上的余粮。
  “有璟淮哥哥的消息了吗?”
  芙潼只吃了几口,看到窗呼旁边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是农户家的孙儿孙女,眼巴巴看着芙潼桌上的饭菜。
  “玢柳,你把饭菜送去给她们。”
  玢柳摇头,“这怎么成,小公主都没吃几口。”
  “我不碍事,实在没什么胃口,放着也浪费了。”
  实在是路上闻的血腥味太浓郁,听到的哭声钻到耳朵里,怎么都散不去。
  芙潼一点胃口也没有。
  “端走吧。”
  玢柳没动,芙潼亲自端着米糕和鸡腿,打开窗桕,两小孩被吓得,身上都在抖,眼里恐惧的泪水一直在晃。
  显然是被前几日的变动吓到了。
  “.......”
  芙潼静默一小息。轻轻摸了摸二人用红绳子绑的牛角辫。
  “吃吧。”
  两小孩特别想接又不敢接,小姑娘先跑开了,看方向是去求问了,虽然生在农家,却乖巧懂礼。
  大概是得了农妇的首肯,两小孩又欢欢喜喜跑过来了。
  拿走了粮食,欢欢喜喜跟芙潼道谢,还给了她两块方糖,用油纸包的。
  芙潼吃了一块,另一块分给玢柳。
  “甜吗?”芙潼问。
  玢柳即便是下人,也知道这方糖不是什么好的甜点,跟芙潼以前吃的,恐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玢柳据实以答,“奴婢吃着,没什么甜味。”
  “这是她们最好的东西了。”
  芙潼也不用尝,看包得好好的,就知道两小孩子有多珍爱。
  “小公主,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芙潼暂时还没有想好,“我们的人藏好了吗?”
  玢柳说藏好了,“主公那边还是联系不上。”
  芙潼有耐性,“那就再等等,现在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第二日,皇宫内就颁布了旨意,昭告天下。
  “五皇子死了,以谋逆的罪名被皇帝给剔除了皇疾,连带盈妃母族被抄家,谢家九族一律斩首示众。”
  “哦。”这些芙潼并不在意。
  “小公主,后日便是太子的登基之日,皇帝撑着一口气,要为他办登基大典。”
  芙潼忍不住嘲讽,“满江皇帝的最后一口气真够长的,之前就说要死啦,反而熬到皇后的后面,”
  “奴婢布置在宫内的眼线说并未在大牢见到主公的下落。”
  “不在牢中....”
  后日登基,想必是个可以浑水摸鱼进宫的好时机,芙潼心生一计,当下就跟玢柳说了,玢柳却不赞同。
  “此举太过冒险,万一让主公知道...”
  “小公主的命无比重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此计或许可施,但必须由奴婢去完成。”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芙潼绷着一张小脸。
  “不行!”玢柳跪在地上,誓死不让。
  她还没有说呢,“现在城中满是寻找小公主眼线的人,司沂正是等着小公主自投罗网。”
  “主公不在大牢,跟在司沂的身边不会有事的,奴婢算着毒发的日子,小公主您再等上一些时日便可了。”
  “等到司沂毒发,万事俱备,再动手不迟。”
  司沂纵然失去了记忆也能够翻手为云,打乱主公的整盘棋,玢柳真的担心,万一他再抓了小公主去,对她施加毒手,在小公主和主公当中挑拨离间,主公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万一他狗急跳墙呢?”芙潼何尝不知道司沂的用意。
  还有一事,玢柳看着外头满江的街市,朝廷毫无作为,兵府施粥居然只施了两日便没了动静。
  困苦当中的百姓民不聊生,受病痛缠绕,昔日辉煌灿烂的满江早成了过去,如若再这样下去,迟早....
  “司沂不止用璟淮哥哥的命来逼我,还有他的黎明百姓。”
  “昏君!”玢柳骂道。
  “是挺昏君的。”芙潼也跟着骂。
  玢柳又说,“小公主,您万万不能够心软,否则就上了他的当了。”
  “让我眼睁睁看着吗?”芙潼近些时日辗转反侧,“玢柳,满江的百姓都是无辜的,有罪的人是至高无上坐在皇位上的人,如果我明明可以救他们,却一直见死不救,那么我跟当日的司沂有什么区别。”
  “我每夜安睡之前都能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的哭声,农户家的女儿原本嫁得很好,肚子已经怀上了,即将临盆,因为边部的人杀进来烧杀抢掠,一尸两命。”
  边部蚕食瓜分满江的财富,他们是不管人命死活的,即便是带了人回去,也是另有他用。
  “如果我再眼睁睁看着,这样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
  “父皇和母妃当时想要和满江达成一致,想要借助满江的势力,不是为了扩充边域,成为大国偏安一方,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正如临桑不只是邺襄的边界,也有别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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