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唐令呈缓睁开眼睛,见到面色苍白的芙潼,还有她被吸得发白的手指。
  她一脸憎恶,弄到碗里用水不断的清洗。
  “你......”
  唐令呈怕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往日里得罪的人不少,今儿个遭了暗算,唐令呈四肢没有力气,眼睛闭着,浑身难受,被人打到被人救,他都知道。
  芙潼洗了很多遍,上了止血粉,包好她的手。“你还有用。”
  唐令呈,“.....”这算是什么回答?
  “如果你死了,孩子没有人要。”盘算的一切都要泡汤了。
  “你这个女人...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
  唐令呈撑着手起来,浑身上下都还是血,他这一顿黑手真是挨得够呛,芙潼冷眼看着,只要保证唐令呈没有死就好了。
  “你这样,谁还会记你的好?”
  唐令呈自己小声咕哝着,从前在太子面前不是挺会说的,否则怎么把太子哄得好。
  唐令呈又重新宣郎中进来给他上药包扎。
  金创药敷上去,伤口火辣辣的疼,唐令呈龇牙咧嘴好一会,芙潼都不为所动在一旁看书。
  唐令呈端看芙潼的模样。
  即使怀胎九月,依旧难脱稚气,反而给她多增了一丝清灵,她既漂亮又不张扬,乖巧柔顺,看着让心新生保护欲。
  唐令呈常逛花月场子,当时也想被灭,许多满江子弟嘴里都在说,邺襄最可惜的就是死掉的邺襄公主,听说她的长相惊为天人。
  当时唐令呈还嗤之以鼻,见到了芙潼,的确实至名归。
  跟邺襄的小公主在一起久了,见过她的长相,忽然觉得场里的窑娘都索然无味了,个个都是胭脂俗粉。
  太子司沂是满江第一公子,他的长相在满江出了名的,芙潼和他的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很漂亮?
  唐令呈忽然有些期待了。
  “这些书你都看完了吧?”我再让你给你送一些。芙潼抬眼看他,唐令呈不自然咳咳,“看在你救了本公子的份上。”
  “我割血救了你的命,你就送我一些书作报答?承伯候府小公子的命,就值这些书吗?”
  邺襄小公主的血能救命,唐令呈知道,目光投向她的手指。
  嘴里又散开他那股香甜的药香味,唐令呈顶了顶腮帮子。
  唐令呈没觉他这样说,反而被她给呛了回来。
  “本小爷的命当时珍贵,赏黄金百两?还是各色绸缎?不不不不...你来说你要什么东西?”
  芙潼做思忖状,“暂时没有想到,先欠着吧。”
  唐令呈倒是爽快,“好,你记着吧,小爷欠你一条命。”芙潼点头。
  唐令呈是个直肠子,为人跋扈嚣张,没有什么大心眼,跟他处久了便知道,有时候他还挺笨的。
  “快要九个月了,怎么你的肚子也没有太大?”
  他游走街市常常看到很多身怀六甲的夫人,六七月的肚子都比她这个九月的要大许多。
  唐令呈观察着,凑进来,险些要碰到芙潼的肚子,被芙潼给让开了,他尴尬地挠挠头。
  孟璟淮最近忙碌不止,也不知道具体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芙潼担忧问他,孟璟淮没有说,只说是小事。
  唐令呈最近来得勤快,一来被人揍了,回去怕被看见不好交代,他还要借机抓到底是谁阴了他的人。
  二来孟璟淮嘱咐,芙潼将要临盆,身边必须要留人,唐令呈对孩子上心,自然没有推脱。
  唐令呈在这边待的时间久,跟在芙潼身边时日长,跟她也渐渐熟稔起来。
  今日是承伯候夫人蒋氏的寿辰,需得回府用膳。
  身上的伤好多了,唐令呈早备了蒋夫人喜欢如意观音,礼铺的人也备了一只会学人说话的白毛鹦鹉给蒋氏。
  蒋氏不喜欢这些活物,唐令呈逗玩了一会,觉得有趣,打算把鹦鹉送给芙潼解闷,她整日话少的要命,正好让这只鹦鹉学学。
  刚进门绕过廊池,迎面遇上了他的姐姐唐舒窈,唐令呈吹哨子的笑脸没了,放下手里的鹦鹉,正正经经喊姐姐。
  自从唐舒窈嫁后,姐弟两人便少来往,今日乍见,有些生分了。
  知道了来龙去脉,唐令呈嘴上没说,心里还有疙瘩。
  唐舒窈朝他走进,“阿呈,我听府上的人说你最近总不在家。”
  唐令呈说,“杞酉发现了一块好场子,我跟他们出去打马。”
  唐舒窈问过下人,打听到了一些始末,“果真这样?姐姐听人说,你总往外宅去,是不是在里面藏有喜欢的人了?”
  唐令呈立刻说没有。
  唐舒窈非拉着他往外宅的方向走,“你说不是,还推辞,姐姐不信了,摆宴还要一会,带姐姐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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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还是她真的回来了?◎
  唐令呈怎么可能带唐舒窈去, 里头藏着芙潼呢,真要被看见了, 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之前找地方,光想着外人不知道那块地方是他的,却忘了家里人肯定清楚。
  唐令呈连忙放下手里的笼子, 扒拉着廊池的柱子。
  “哎哟,姐姐,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就是那地方离打马的场子近,累了难跑回来, 就近歇息而已。”
  他手脚并用抱着柱子,动也不敢动。
  心里下定了决定, 一定要去好好查查, 到底是哪个嘴碎的婢子, 竟然敢漏他的行踪。
  唐舒窈明显不信,非要带着他往外走。
  好在蒋夫人身边的婢女过来,说太子殿下和侯爷已经回来了,夫人让两人过去, 才解了唐令呈的围。
  唐令呈及时脱困, “姐姐, 我先给母亲送生辰礼, 稍后跟姐姐细聊。”
  言罢, 急匆匆提着白毛鹦鹉的笼子脚底抹油似地跑了。
  进了宫, 依仗的还得是母家, 之前因为邺襄女的事情被唐令呈知道了, 害怕走漏风声传到司沂的耳中, 故而不许他进宫。
  岂料,唐令呈没有走漏风声,司沂从内殿起火的事情,已经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好在,司沂并没有处置她。
  唐舒窈心存侥幸,她没有料到司沂口中的好自为之,竟然是再也不管唐家和她的死活了。
  起先,唐舒窈还不知道,只以为司沂的轻轻放过是对她的怜惜以及旧情,直到蒋夫人托人传来口信,问她司沂是个什么意思?
  承伯候为一党的老臣派在朝堂上与新臣派起了龃龉,司沂半点没有顾惜承伯候的面子,对他挑了很多毛病。
  唐舒窈便知道,司沂不会给唐家提供庇护了。
  这么多年,朝堂上承伯候顺风顺水,地位蒸蒸日上,若是没有司沂在背地里扶持放水,唐家不会有今日的位置。
  包括唐令呈,他在满江横着走,比皇子公主都要威风,背后就仗着司沂的权势。
  司沂没有对唐舒窈动手,只动她的母家,远远比她对她下手,更要直击要害。
  唐舒窈后知后觉,心里忿恨。不就是一个邺襄女吗?何至于要波及到她唐家。
  心里怨恨,她也不敢多声张,邺襄女的事情是她理亏。
  可要求到司沂的面前,唐舒窈不容许自己低头,如果她真的妥协,不就是在想邺襄女道歉吗?
  好在今日蒋夫人的生辰,司沂还是来了。
  否则流言蜚语传出去,她的脸面也挂不住。
  马车上两人相顾无言,唐舒窈试着几次和司沂套近乎,左一声殿下喝茶,右一声殿下吃糕点,全都碰了冷脸,只好消停了。
  席间四人都沉默寡言用膳,司沂对面是唐令呈,承伯候前不久才被司沂落了面子,两人的气氛在一时之间僵固。
  这么些年承伯候的位置也被捧得高,有些忘了他自己的身份,司沂地位高,在他面前辈分低,又是自己女婿,谁家老丈人被女婿落了面子,还要陪笑脸,司沂也懒得理他。
  见司沂半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承伯候用过膳,便离了席。
  只剩下三人。
  承伯候走后,蒋夫人有意缓和气氛,就用唐令呈起了个头。
  说他没规矩,也不知道喊人。
  唐舒窈没嫁给司沂之前,他一直姐夫姐夫地叫,现在唐舒窈嫁了,他倒是乖乖地叫殿下。
  司沂看了他一眼,唐令呈做贼心虚似地低下了头。
  这顿膳食,要说最开心的约莫是蒋夫人了,收了不少贵重的生辰礼。
  唐令呈和唐舒窈送的礼都贵重,但也敌不过司沂送来的金佛,需要好几个人抬呢,蒋夫人不爱财都笑得合不拢嘴。
  察觉到唐令呈的异样,她还笑着问,“阿呈今儿个怎么了,羞见人似的。”
  唐舒窈趁机跟上活跃氛围,“我估摸着阿呈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蒋夫人来了兴趣,“是谁?”
  唐令呈不耐烦嘀咕,“母亲,我能有什么事,您也太大惊小怪了,你瞎听,跟着姐姐乱起哄什么啊。”
  匆忙扒光碗里的饭,唐令呈就说吃饱了,给蒋夫人说了几句吉祥话,跟司沂唐舒窈打了招呼,就退了席。
  对上司沂时,他的声音最小,连看都不敢看他,司沂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顿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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