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梁亦驰显然并不打算给他留情面,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梁队一向是个残疾人。
  蒋思睿正为自己的队长深深捏了把汗时,阮绥音终于开口了,却答非所问:“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我问的是,他失踪了,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梁亦驰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这是他在威吓嫌犯时才会有的举动。
  律师忍不住皱眉:“这位警官——”
  “——我希望他消失没错。”阮绥音打断了律师的发作,他那双在镜头下总是星光熠熠的蓝眼睛此刻有些黯淡,幽深得望不到底。
  他语气很平淡,却让蒋思睿和律师瞪大了眼睛。
  真诚是人类最大的美德之一。但这个世界上两个最不适合过分真诚的两个场合,一个是面试的时候,一个就是坐在审讯室里的时候。
  “但冷静下来之后,我发现比起他消失,我更想亲眼看到他痛苦。”阮绥音抬手,用指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随即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既不高兴,也不悲伤,“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躲去了哪里?我每天都期盼着他能够回来,继续做他的过街老鼠。”
  他说着看似恶毒的话语,却让人压根讨厌不起来。蒋思睿懊恼地想,毕竟能让一个原本温柔善良的人说出这么可怕的话,那个人一定是罪大恶极。思及此,蒋思睿想起了流传在网上的那些照片和视频,不由地一阵心悸。
  蒋思睿开了个小差,回过神来便听见梁亦驰流水账一般报了一串时间、地点和人名:“……六年前的12月21日,你的高中同学李思思在外出时被掳进暗巷,被发现时,她衣不蔽体,一支钢笔贯穿了她的手掌,几天后,她的裸露照片被传到了网上。据了解,她曾是和徐可阳一起拍摄你那些照片的人之一。”
  “前年8月3日,数十个频繁在网络上人身攻击你的黑粉被一个神秘账号曝光了所有的个人信息,因此遭到人肉,住宅被持续骚扰长达数月,被公司辞退,一度无法正常生活。”
  “去年5月26日,你所属公司的总裁段奕明在一家餐厅的楼梯上被人推下台阶,导致轻伤。而就在那之前几日,你和他在公司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你甚至扬言要就此解约,和他一拍两散。”
  “同年7月11日,一个送了五封写满‘丑八怪去死’的信给你的黑粉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遭到袭击,被裁纸刀划花了脸,险些毁容,并被威胁在闹市区十字路口大喊五十遍‘我是丑八怪’,案犯未查明。”
  “今年1月19日,你的丈夫傅斯舟在他对你家暴的传闻流出的第二天便遭到袭击,被匕首刺伤,案犯至今仍在逃。”
  “而去年10月8日,歌星徐可阳的保温杯被投毒,声带严重受损,案犯未查明。到了上个月17日,徐可阳在演出结束之后失踪,人间蒸发,距今天已经有半个月之久,生死未卜。至于他和你之间的渊源,就不用我多说了。”
  梁亦驰合上手里的文件:“关于以上这些,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听听,”阮绥音没再保持端正的坐姿,只是靠上椅背,两只手臂叠放在腹前,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无力却略显强硬地说,“案犯未查明、案犯至今仍在逃、半个月之久失踪人仍然生死未卜,除了你们警方的无能之外,我没什么好说的。”
  蒋思睿对他的话感到惭愧,很快陷入了自我反省,梁亦驰却不为所动:“我想听你说说,为什么从你的高中时代到现在,你身边每一个对你不利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遭到了某种以牙还牙的‘制裁’?”
  【作者有话说】
  这里解释一下:本文已经在2023.6.1从第一章 开始替换成了大改重写的版本,现在看到的是新版,但之前读者的评论我没删,所以前18章评论区和正文会对不上号。
  第0002章 顶流观察实录
  “监控录像已经确认了,当晚他的确一直待在公司录音棚里。”
  阮绥音没有保持沉默,但回答的话总似是而非,这场一无所获的问话刚刚结束,梁亦驰走出审讯室,警队副队长楚宴过来小声和他说明调查结果。
  梁亦驰点点头,看向和楚宴一起走过来的高大男人,躬身道:“傅首长。”
  傅斯舟微微颔首,却自始至终都没分给梁亦驰眼神。他目不斜视,那双金棕色鹰眼投射出的锐利目光锁定在跟着律师走出审讯室的阮绥音身上,一丝不苟地掠过他每一寸皮肤,仿佛在检查他是否安然无恙。
  傅斯舟嘴唇微抿着,紧绷的下颌线让那张原本就有些冷峻的脸显得更加有威慑力,压迫感自他举手投足间势不可挡地溢散。
  蒋思睿仰望着他,非常合理地推测:如果阮绥音少了一根头发,今晚自己这位近乎是借着问话的名义刁难阮绥音的队长铁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蒋思睿有些同情他,他是个负责任且能力极强的警察,破案无数,唯一的缺点就是过分正直且偏执,一心只有办案,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
  傅斯舟直直走向阮绥音,伸臂揽过他瘦削的肩膀:“还好么。”
  他有些疲惫地掀起眼睫望向傅斯舟,不置可否,只轻声说:“我想回家了。”
  坦白说,蒋思睿从未这么深刻地领会到“小鸟依人”这个词,或许是傅斯舟太高大健硕、又或许是阮绥音太纤薄瘦弱,即便他实际上非常高挑,此刻在傅斯舟臂弯里的却显得过分柔弱,像一只依傍大树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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