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康化雨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贼兮兮的挂上了电话。
  “这些人还真不错,办事能力挺棒的,以后还可以再找他们帮忙。”
  这么快就把目标给绑走了,嘿嘿,接下来就是让他们好好吓唬淳希一阵子,这样等小俐勇敢的救他脱困之后,他一定会感激的不得了。
  现在呢,他们两个只要在落难这段时间培养感情就好了,他就不相信把他们关在一起还擦不出火花。
  在危难的情况中要培养感情最快了,等到他们顺利“脱险”之后,就能当当当举行婚礼喽!
  他忍不住越想越得意,在书房中兴高彩烈的吹起口哨来。
  “计画圆满成功,赶紧来跟格丽邀功。”
  康化雨才要拿起电话,管家已经敲门进来,恭敬的说:“老爷,客人都已经到了,但是淳希先生还没出现,您要先下楼吗?”
  他挥挥手。“先在起居室上餐前酒,我待会下去。”
  这个家庭聚会是他特意挑在淳希生日举行的,因为他得想个绝妙的理由把他俩从康园引出来,才好让那些佣兵顺利把他绑走。
  所以他早就要维晾天天提醒淳希,要他在十七号生日当天,带着乔俐一起到水仙山庄,在为他庆生的同时,他也顺便“关心”一下老友的孙女。
  “在生日当天被绑,实在太可怜了,车好有温柔体贴的小俐陪伴,他也就不会太孤单难受了,呵呵!”
  “爷爷?”康维晾推开门,探头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放下电话,一脸不高兴。“你们这些人老轮流上来吵我,我想安静打个电话都不行?”
  康维晾笑着走进来。“如果是我自己的事,绝对不敢吵你,但是淳希的事最好不要等,不是吗?”
  “淳希?”康化雨打哈哈“他能有什么事?”
  他的计画该不会被这臭小子知道了吧?
  “我想跟你说一声,他今晚不会出现,因为他来不了了。”唉,他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呢,此刻他一定正和冰儿畅述离情,难分难舍呢。
  “咦?你怎么知道?消息这么快就走漏了,哪个混帐东西给你消息的?就知道这些佣兵都不可靠,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已经很小心了呢!”
  这也太离谱了吧?他才刚接到电话说已经顺利绑走两人,怎么维晾也马上就知道?敢情这小子一直在注意他的行动?
  “爷爷?”康维晾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忍不住问:“你在玩什么花样?什么佣兵?”
  “咦?”康化雨瞪大眼睛“你不知道?哎唷,谢天谢地喔!”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吗?为什么我说淳希不来了,你一点都不生气,而且也不惊讶?”
  “有吗?我好惊讶喔!”他马上吹胡子瞪眼睛,假装很生气的样子“这臭小子,我天天提醒他不要忘了,结果他居然敢不来。”
  康维晾叹了一口气,发觉他爷爷还真不是演戏的料。“爷爷,你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到底是在高兴什么?”
  “没有的事。好了,我知道淳希不来,你下去吃饭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爷爷,我还有件事没说。”
  “快点说啊,我很忙的。”他可是急着跟格丽请功,说不定他会因为这次计画的成功,而获得跟她约会的机会。
  “你要我让淳希带管家乔小姐过来的事,我没有告诉他。”
  “你没告诉他,好,我知道了”他敷衍着说,会意过来时,随即睁大眼睛“不对!你没告诉他,你怎么可以没告诉他?”
  “爷爷,请听我解释,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康维晾说道:“我知道淳希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帮他得到,但是如果有乔小姐在车上,那就不方便了。”
  “你在说什么?”康化雨听得糊里糊涂的。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乔俐今天并没有跟淳希一同前往水仙山庄吗?
  这怎么对?佣兵传回来的消息,明明是两个都逮住了呀!
  “冰儿回来了。我想今天是最适合让他们重修旧好的日子,所以我自作主张做了别的安排,淳希今天不会来,是因为他正跟冰儿在一起。”
  “冰儿?哎唷,我的老天爷呀!你这臭小子搞什么鬼?为什么她会突然冒出来?”康化雨急得抱着脑袋转圈圈“完蛋了,错了、错了,都是你这混小子,爷爷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扯我后腿?你说呀、你说呀!”
  “爷爷?”康维晾一脸不解,惊讶的问:“冰儿回来了,淳希的生活也将回复正常,难道你不乐见这种情形吗?”
  他老人家再也不用担心淳希了,这样不好吗?
  “乐?”康化雨气呼呼的说:“我乐你的头啦!你以为她是离开三分钟还是三小时?是三年耶!时间在跑,人也会变,所有事情都跟三年前不一样了,难道你以为淳希的时间会为她一直停留在三年前吗?”
  “爷爷,我知道你不能谅解冰儿当初的离开,所以现在还在生她的气,但她是有苦衷的。”
  “我不管她有什么苦衷!当初既然要这么做,现在就不要后悔,我管她是为了什么理由离开,如果她真的爱淳希,就算要死,也应该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爷爷!”康维晾不满的反驳“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
  “有什么好过分的?你这臭小子做的事情才过分,为了这一天,你知道爷爷我忙了多久吗?”真气人呀!最好事情没出差错,不然他就掐死这个小王八蛋。
  他正气呼呼的跳脚时,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从桌上抓到手里,一看来电显示是“初恋蓝裙子”就知道是格丽皇太后,他连忙接通,萤幕上秀出她忧心忡忡的脸。
  “化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俐刚刚跟我说她要回来了。”
  “刚刚?多久前的事?”
  “多久?就刚刚呀,我才刚答应她派部署在台北的特工去接她到办事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康化雨愁眉苦脸的说:“出了一点点小差错。”他瞪了康维晾一眼,用手推着他的背赶他出去“出去、出去,都是你这小子坏事。”
  电话里格丽皇太后已经忍不住焦急的连声问:“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告诉你,小俐今年二十岁了,也就是说我当她的奶奶二十年了,从来没有看过她失控哭成那样!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格丽,我还没弄清楚,等我理理头绪再告诉你。”
  “康化雨!不准挂我电话,我还没说完”
  看格丽一副要大发脾气找他算帐的样子,他赶紧按掉通话钮,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他可不想挨骂。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查明,他的佣兵到底绑架了谁。
  “爷爷!你实在太幼稚!”
  康淳希气得额上直冒青筋,暴跳如雷。
  这晚的惊魂让冰儿吓得虚脱,现在还在医院里挂着点滴,却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爷爷的恶作剧,他真的气到快疯掉了。
  康化雨委屈的解释着“我怎么知道你车上的人不是乔俐而是冰儿。”
  “难道换做是乔俐你就能这样做吗?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想干么?居然请人绑架自己的孙子,太荒谬了!”
  他跟冰儿在车子里面说着这几年来彼此的辛苦,正亲亲热热、甜甜蜜蜜时,就被一群外国壮汉持枪押上一辆厢型车,被带往郊区的别墅,虽然毫发无伤却饱受惊吓。
  “又不是真的绑架,你们绝对不会受到伤害的,我有交代过了好吗?”
  “但是冰儿被吓得半死,现在还昏在医院里呢!”
  他们莫名其妙的被绑,又糊里糊涂的获释,送冰儿进急诊室之后,惊魂甫定的他正打算报警追凶,便见康维晾赶到医院,说这是爷爷一手策划的闹剧。
  气得他请维晾先在医院陪冰儿,自己则飞车到水仙山庄找人兴师问罪。
  康化雨无所谓的耸肩。“那是她太娇弱了吧?如果换成是乔俐,铁定不会这样。”
  “你不要跟我扯到乔俐!这跟她没关系,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雇人绑架我?如果是恶作剧就太过分了。”
  冰儿才刚因为骨髓移植获得新生,不管是心灵或是身体都很虚弱,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我怎么能不提到乔俐?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跟你而做的,如果我早知道维晾那个臭小子扯我后腿,我就会取消这个任务。”
  “什么?你为了乔俐绑架我,简直莫名其妙,难道说你事先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人是冰儿,就不会继续这个无聊的把戏?”
  “当然,我说了,我是为了乔俐才这么做的。”
  康淳希揉揉紧皱的眉头。“爷爷,我能不能请你正经一点,你什么事都要扯到乔俐,这让我很为难。”
  “但这一切都跟她相关呀!”康化雨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但心里却在贼笑。没关系,这个计画失败了,他还有备案,他才没那么轻易被打败。
  “你说,这到底跟乔俐有什么关系?”
  知道冰儿当初离开的苦衷之后,他的心里却一直想到乔俐,不知道为什么,他光是想到她的名字就觉得焦躁、难受。他突然想起来,今天他们原本打算一起吃蛋糕的,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他一直没机会打电话回去跟她说自己无法准时回家。
  现在#x5929;#x90fd;快亮了,乔俐应该没有等他才对,说不定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唉,一切都是为了乔俐,为了你嘛!”康化雨晃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喝一点?”
  “我不想喝,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他悠哉的啜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说:“你应该还有印象,我说过乔俐是我老朋友的孙女。”
  “爷爷,说快一点,我没什么耐性了。”
  “我这个老朋友是德纳尔的格丽皇太后,你知道她吧?”当年没有追到她的遗憾让他到现在想起就扼腕,即使已过了几十年还是欷吁不已呀!
  “世界儿童慈善联盟的主席,我怎么会不知道。”她还有一大堆的头衔,都是跟慈善事业有关系的,这个皇太后也是个传奇人物
  想到这里,康淳希突然一愣。“那么乔俐她是”一个公主!一个真正的皇室公主在他家当女佣?
  康化雨接口道:“没错,她是德纳尔的公主,是王位的第二继承人,如果她的姐姐乔安放弃继承或是挂点的话,她会是未来的女王。”
  “但为什么她会到台湾来?而且还是孤身一人?”为什么一个皇室公主会带着跟巧克力一样的甜蜜,走进他的生活、照料他的起居?
  康化雨假装叹一口气。“就算你不问,我也打算告诉你了。乔俐有生命危险,她这次来台湾是来避祸的。”他神色凝重的说:“你应该知道德纳尔是个君主统治的国家。”
  康淳希被动的点头,他已经不知道脑袋里该想些什么了。“也是个贫穷得令人印象深刻的国家。”
  难怪每次他说到德纳尔比较负面的地方时,乔俐都会那么生气,原来她不但来自德纳尔,她还拥有德纳尔啊!
  “是呀,如果有人能改善德纳尔的经济状况,我想他绝对能获得人民的支持,而且要从皇室手中抢走政权是轻而易举的。”
  这么一说,他就明白爷爷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有一场政变正在酝酿中?”
  “没错,你真聪明,脑筋动得。未来的女王是个目标,因此皇太后才将两个公主都送走,以免发生不幸。”康化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淳希,这是个机密,就连两个公主自己都不知道。”
  康淳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是吗?我总觉得不只如此,如果真的那么担心的话,为什么不加派人手保护?我知道德纳尔的特工非常能干。”上次他堂弟的绑架案,就是靠德纳尔解决的。
  他们的特工世界闻名,他当时还奇怪为什么他们会主动帮忙,原来爷爷和格丽皇太后是老朋友,这么一想,爷爷要他到德纳尔投资的理由也就一清二楚了。
  “难道他们没有办法保护乔俐?”如果爷爷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一个人孤单在康园的乔俐,不就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回康园去。
  “再说康园哪里比得上保全严密的皇宫呀!难道德纳尔的国王、皇后这么没脑袋,要保护女儿,怎么会是这样保护的?”
  康化雨压低了声音道:“问题就是出在他们的情报系统,想搞政变的人,主持着德纳尔的情报局呀!”为了圆自己的谎,他只好污蔑一下德纳尔的情报局了。
  的确是有一场阴谋在酝酿中,但并不是特务组织的问题,他们依然是效忠国王的。
  “如果把公主托给他们,那岂不是把小绵羊送给大老虎?而且把公主送来台湾还有一个好处。”
  康淳希一皱眉。“什么好处?”
  他哈哈一笑。“说不定她会变成我的孙媳妇呀!”
  “爷爷,虽然我早就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康淳希一脸烦躁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老实的说出来,而且都什么时候了,你只关心这个?”
  “我当然关心呀!如果你娶了乔俐公主,那个投资案就会挪到德纳尔,这对德纳尔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爷爷,我已经说过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不喜欢人家影响我已经决定的事。”况且这件事早就已经拍板定案了,绝对不可能为了谁而更动,就算是乔俐也不行。
  但他真的对她的身分感到非常震惊,那样甜美体贴的邻家女孩,有着那么高贵的出身,却对做女佣的工作没有任何异议?
  “那就是你不对了,如果你连自己妻子的国家有难都不帮忙,那可是说不过去的。”
  康淳希连忙反驳“问题是乔俐不是我的妻子!而你就因为要我娶她,所以策划这个幼稚的行动?”
  “也是为了保护她呀,将你们绑到另一个地方,你们可以在患难中见真情,而那些国际级的佣兵则会保护乔俐,这是一举两得的妙计耶!”
  “爷爷,我只能说你白费心思了。冰儿回来了,我要跟她在一起。”
  康化雨看着他。“你一定没有考虑清楚!”
  “我怎么会没有考虑清楚?这三年来,我对她的爱始终没有变过,她并没有遗弃我,我没有责备她的理由,所以我要跟她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你对她的爱没有变过?孩子,三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即使你自己变了,你也不知道吧!爷爷知道你爱她,她也的确是个好女孩,但是她做错了一件事,就是离开了你,就算你很爱很爱她,但那也已经是三年前的爱了。”
  康淳希辩驳“不管过了多久,我都是爱她的,如果感情不能禁得起时间的考验,那就不是真爱。”
  康化雨微笑着说:“好吧,假装你的感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但如果考验你的不是时间呢?”
  他一愣。“什么?”
  “我是说如果考验你的不是时间,而是另一个人的感情呢?”
  康淳希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吐出一句话“我并没有爱上乔俐,你弄错了。”
  他爱的是冰儿,一直都是冰儿,就算他知道乔俐对他的感情,他也没有放弃对冰儿的期望,他一直在等她,而他也终于等到她了,不是吗?
  现在一切都很圆满,而且也皆大欢快的重新开始了,他应该是很高兴的。
  “我有说是乔俐吗?没有吧!”
  “我还能连想到谁?毕竟你处心积虑要我娶她,不是吗?”
  “我想有什么用?你不想,而她也不想,她就要回德纳尔去了,我想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康化雨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回德纳尔?”康淳希突然有种受到打击的感觉“她要走了?”
  也就是说他再也不能一回到康园就看到她了?
  她不会穿着草莓围裙在厨房里做甜点、烤蛋糕,更不会在周末晚上抱着爆米花跟他讨论电影,也不会在打扫的时候搂着吸尘器跳华尔滋?
  她不会在星期天早上放爵士乐,问他要喝茶还是咖啡?
  她也不会从花园里剪玫瑰花摆在餐桌上,更不会天天让他拿一袋巧克力饼干去上班,至于那些叮嘱的小卡片也没有了?
  康化雨点头。“对,她要走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德纳尔的驻台办事处去了。”
  “但是你说她回去会有危险。”
  “是没错,但她不愿意留在这里。”
  他感到一阵迷惘与空虚。“为什么不愿意?”
  “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
  但康淳希也没有答案。
  然而,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但当他回到康园,推开大门没有闻到熟悉的甜味时,他就知道了。
  那个由蜡烛和花瓣组合成的步道,冷清的在屋子里等他,他跟着它们的指引来到厨房。
  餐桌上还摆放着乔俐做好的餐点,菜单是他们花了一整个下午抢着说话所设计出来的;放香槟的桶子里,冰块已经溶成了水。
  乔俐果然已经走了。
  他的手轻轻抚过洁白的蕾丝桌巾,拿起她用许多时间擦得闪亮的银器,知道她为了他的生日,做了许多的准备。
  是他要求她为他过生日的,是他亲口告诉她“我想跟你一起吃蛋糕。”
  但他却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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