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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27节

  杨氏随口安慰两句,心里却动起了主意来。
  叫秦淑顺风顺水,杨氏定是不愿意的,可是叫她自己出头去做这恶人,她也还没那样愚笨。
  一下马车,杨氏就问迎在门口的腊梅:“老爷可家来了?若是老爷家来,请他来说话。”
  “老爷已回来了,想来在外书房呢。”腊梅的眉毛也没掀一下,细声细气地吩咐下头人,“去个人,请老爷往上房一趟。”
  夫妇两个也不曾吵得脸红脖子粗过,可是却渐渐疏远了,府里的下人,没一个不知道的。
  这时杨氏罕见地请秦览,边上的婆子心里还打个突,太太如今瞧着菩萨似的,性子却越发深了,前头打发了青萍,后头又给老爷买了两个好颜色的丫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手段。
  不过无论是何手段,都不是她一个跑腿的老婆子该考虑的,这婆子忙不迭应了,一溜烟往外书房去了。
  秦览是新郎官的老泰山,今日受得许多吹捧,心里安逸得很,自觉身子轻了许多,正要把那红珠和紫玉唤了来磨墨,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信儿的声音:
  “老爷,太太叫人来传话,请老爷去一趟呢。”
  如今杨氏对秦览无所求了,便也不怎么管他了,秦览反倒觉得比从前松快,这时听了妻子请,竟没嫌扫兴,一口应了:“好,我这就去。”
  到得上房,儿女皆不在,只妻子穿着赴宴的暗红袄裙端端正正坐在上头,面上微微带笑:“恭喜老爷得了一门好亲呐。”
  秦览还当杨氏喝多了,将姜家这门亲事自卖自夸,这时不由得笑了:“咱们贞娘的亲事,实在是不错。”
  杨氏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姜家,是柯家。”
  秦览又以为杨氏是借着酒劲重翻起旧账,不由得皱眉,远远坐在杨氏下头,却不曾应声。
  杨氏好似没看懂秦览的神情,自顾自说了下去:“眼前柯家有好大一个际遇,只需要老爷去使使劲,便能得个皇商的营生,老爷说,好是不好?”
  秦览在朝堂中打滚二十来年,自然不是个吃干饭的,也曾听过一些流言,说皇帝要捣去鲁国公老巢的,这时听了妻子的话,不过是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柯家来寻了夫人?”
  杨氏点点头,亲自起身给秦览倒杯茶:“老爷,三姑奶奶与我说了这事,我已应了,老爷可赶紧去找内宫供奉局的洪锦使劲吧。”
  三、四两个女儿的仇怨,加在一起只怕谁也解不开,自家这妻子竟如此贤惠,肯替三丫头说话么?
  杨氏仿佛看透了秦览的心思,将茶搁在了秦览手边,又描补两句:“我虽不是顶喜欢三姑奶奶,可是却得替昭贵妃着想,这事与其落在旁人手里,不如捏在咱们自己家里,老爷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秦览知道自家这妇人是最顾大局的,这时不疑有他:“夫人当真是贤良,这事,我会去使劲的。自然了,华阳宫那里,还得劳烦夫人去操心。”
  杨氏点头应下,又补一句:“三姑奶奶以后跟着三姑爷押送货物,颠沛流离,可苦了她了。”
  这话也是实话,秦览附和着叹口气,忽地想起这嫡庶间的仇怨,慢慢地摇了摇头:“行商押货,是男人的事情,女子家侍奉公婆、照顾小姑弟妹就可,哪里非要出去颠簸?”
  杨氏作个沉默的样子转身,面上却微微笑了起来。
  第175章
  既是应了柯家的事, 秦览夫妇两个,自然得出力打点。
  昭贵妃到底是内宫妇人,这事不好大喇喇地去劳烦她,两口子便说定, 先去走太监们的路子。
  太监们那里, 秦览原就和他们交好的,杨氏拿了三千五百两, 由秦览买了一大一小两座宅子, 分别送给洪锦和何鱼儿就是。
  这宅子不光是空荡荡的两所房屋, 里头还各配了一房服侍的下人,这才不至于太难看。
  秦览陪着洪锦师徒两个去看宅子, 开门便有一位美貌的娘子口称“老爷”,何鱼儿还乜斜着看一眼秦览:“秦公, 这位可不是哪位如夫人吧?”
  从前秦览胡闹时,倒真没少叫赛仙等人出来待客,如今他受了华阳宫的警示, 哪敢做这种事, 连忙摇头摆手:“勿要打趣我,这可是洪娘子!”
  洪锦还不曾回过神来:“嗯?”
  那女子连忙藤绕树一般缠了上来:“相公, 快进屋吧,由奴家给您松松肩膀。”
  何鱼儿不由得大为兴味, 他不好和师父争女人,眼珠子一转,看向秦览。
  秦览微微一笑:“既是洪公公要歇着, 咱们且先出去, 我再陪你看看宅子。”
  洪锦被那女子哄得哈哈大笑,早没心思来理会这两个了, 待出得门来,何鱼儿扯住秦览问一句:“秦公可不要偏心!”
  秦览打个哈哈:“我是那种人么!”
  何鱼儿到了宅子一看,果然也有个美貌的娘子在里头等着,不由得大为满意,对着秦览把实话倒了出来:
  “什么崔家、许家,还有几个国公府、侯府,都有人在争这营生,你家连着华阳宫的路子,请昭贵妃轻轻提上一句,只要皇上有令,供奉局这里,我们不会给你为难的。”
  秦览笑着哈哈两声,把何鱼儿一把推倒那娘子身边,转头却垮了脸。
  这些阉人,平时搜刮得也不少了,到了紧要关头,却是一丁点也靠不上!
  口口声声说什么只要皇上有令,供奉局不会为难,皇上都下令了,还要供奉局来同意做什么?
  自然了,皇上点了人,还得供奉局来细细考察这人是否合格,若是这人不够格自然不能入选,供奉局据理说话,皇帝也会听从的,何鱼儿说的,倒也不完全是推脱之话。
  秦览也知道这里的道理,只是从妻子那里拿了一大笔银子打点,却什么事也没办成,这到底有些失颜面。
  回家遮遮掩掩说得两句,杨氏倒笑了:“怪我不曾说清楚,那银子,是柯家送来的,如今还剩了一千五百两呢,若是不够,再买些奇珍异宝送去。”
  秦览如今只在御史台忙着抓人小辫子,早没从前的精明实干了,此次竟没想到这一节,这时杨氏说了,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是,是,替柯家办事,也不能花用咱们自己家的银子。”
  杨氏端起茶喝一口,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这丈夫如今确实比从前钝了些,然而却还不至于颟顸至此,他大约不是不曾想到,是不愿意开口提起这话。
  若是秦家能出钱出力把柯家的事办下来,这是天大的人情,也是天大的面子,在这丈夫看来,只怕比什么实惠都来得重要。
  从前这丈夫虽然好面子,却还算精明,如今竟是只顾面子不要里子了,真是令人发笑。
  杨氏想到这里,只觉得茶味都不香了。
  然而接下来的话,叫杨氏连饭都吃不下了:
  “洪锦和何鱼儿说了,他们那里是绝不会为难柯家的,只要华阳宫那里提一提柯家的名字就成,总不能下头使了半天劲,皇上还不知道有个柯家。”
  杨氏忍得半天,才不曾在脸上摆出讥笑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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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意思,太监们那里,钱花出去了,事却没办成,还是得她这妇人出面,去求昭贵妃一个妇人。
  事没办成便罢了,话还要说得那样好听。
  杨氏竟有一瞬的不明白,这丈夫如今这样滑不溜丢,到底是因为在御史台呆久了,还是年纪大了世故了。
  无论是哪一样,杨氏都懒得去想,随口敷衍了秦览,自递了请安折子往华阳宫。
  昭贵妃此次倒召见得快,姑侄两个见面不过一盏茶时分就商定了事情。
  秦芬此次不曾跟着入宫,在上房候着杨氏回府,待见杨氏笑盈盈地回来,毫不遮掩地把杨氏夸一通:“到底是太太,一办就成事,就是厉害!”
  这话说得并不算太巧,仿佛隐隐指着另一个不曾办成事的人,然而杨氏却故意忽略了这一点,笑着地反过来赞了秦芬一句:“多亏你的消息灵通,昭贵妃今儿还赞我们有心胸呢。”
  听了这话,便知道昭贵妃也是属意柯家来办这事的。
  秦芬也不居功,只替杨氏递上一杯茶:“那么,这好消息便该去告诉柯家了,太太可要派个人去?”
  杨氏替柯家办成了这样大的事,自然该是杨氏的人去通知这事。
  谁知,杨氏竟摇了摇头:“罢了,外头的事,还是由你们父亲去操心吧。”
  秦芬心里疑惑,正要再问,却听见杨氏又说一句:“事情到底是和你三姐有关的,咱们少沾染为妙。”
  杨氏是嫡母,倒也不必这样避让一个庶女,秦芬起先还不解,不过两日,就知道了原因。
  秦览亲自去柯家说这事,柯家高兴非常,取了一坛三十年的陈酿出来招待。
  秦淑打扮得光彩照人,一同坐在席上,见父亲和公爹、丈夫觥筹交错,自己也欢喜,竟吩咐玉锁:“给我也满上,我陪着爹爹喝一杯。”
  男人酒量大,秦淑不过浅浅饮了一杯便有些头晕,起身告了个罪,扶着玉锁,慢慢走了回去。
  秦览瞧见玉锁,倒想起妻子提的一桩事来。
  妻子说了,说这大女儿虽是庶出,却是自小娇养着长大的,跟着女婿出外行商,需得收敛些脾气,叫他来柯家记得嘱咐一句。
  嘱咐是要嘱咐的,却不能这样说。
  秦览前些年最偏疼的便是秦淑,哪里舍得她出去吃苦,杨氏一提那话,他便拿定主意要保大女儿在京里享受富贵了。
  这时秦览暂且把酒杯搁在了边上,对着柯老爷道:“亲家公,我这大女儿一向娇惯,想是给你们添得不少麻烦。”
  秦淑头一日过门,就似模似样地做了几道菜孝敬公婆,平日里站规矩也还算勤快,柯老爷还真没觉得秦淑娇惯。
  然而这柯宅里婆媳不和,麻烦倒确实不少,这时柯老爷也不否认,只打个哈哈:“哪里哪里。”
  秦览又看一眼女婿,慢慢地捋了捋胡子:“淑儿自幼娇养着长大,吃不得苦受不得罪,行商押货,只怕是去不得的。”
  柯源也不曾拿定主意如何安置妻子,这时听了秦览的话,心里怅然若失,却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依着柯源猜想,自家这娇滴滴的娘子,有五成是不愿意出去受苦的。
  柯源用力喝干了杯中的酒:“岳丈的意思,小婿明白了。”
  秦览点一点头,生怕这女婿领会不得自己的意思,干脆点得再明白些:“玉锁是淑儿的心腹,想必能够好好服侍,源哥儿不妨带着那丫头出去。”
  这话出来,柯源愣了一愣,柯老爷却很快就明白了。
  那玉锁是秦家出来的,若是能生下孩子,必然与秦家亲近,亲家公这是怕柯家发达了,冒出个旁的人来摘桃子呢。
  “是,是,还是亲家老爷想得周到,我们源哥儿身边有个懂事的,我们也放心些。”柯老爷见儿子良久不语,干脆替儿子应了下来。
  话已至此,柯源也无甚好说的了。
  待回了小院,秦淑喜气洋洋地替柯源宽衣脱靴,柯源愣愣地看她半天,脱口说了一句“我以后出门办事,你在家好好服侍公婆”,立刻挨了秦淑一挠:“你说什么?”
  柯源脖子上立时多了几道红印子,玉锁唬了一跳,连忙上来查看。
  秦淑见玉锁又献殷勤,更是气得不轻:“好呀,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原来早就算好了要把我挤在一边!”
  柯源起先还对秦淑有些不舍,这时火气倒冒了上来,:“既你这样想,我也没法子!不怕告诉你,这可是秦大人的主意!”他说罢,一甩袖子就走了出去。
  玉锁瞧一瞧正在气头的秦淑,知道这时候不能招惹,小心翼翼地捧起柯源的外裳,飞快地退了出去,便走还便嘟囔一句,“我把少爷的衣服给他送去。”
  秦淑原先不过是七分气的,如今变成了十分,随手拿起个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贱人!贱人!连你也来作践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嘴上骂玉锁,心里却恨上了秦览与柯源,明明是亲爹和夫婿,怎么一个都不替自己着想?
  玉锁溜了出去,只一个巧儿在屋里了,这时见秦淑大发雷霆,只悔恨自己跑得太慢,才想要溜,却被瞪了一眼,吓得不敢动弹了。
  秦淑仍然骂骂咧咧的,巧儿站在边上,心里却不住摇头,倘若秦大人和少爷叫这位少奶奶出去,她只怕又要怪旁人叫她吃苦,总而言之,她是最难服侍的。
  秦淑再生气也无用,事情已经由秦览作定,柯老爷和柯源如何会与秦览唱反调,秦淑心里不痛快,大发了一场脾气。
  这事柯太太无意替她隐瞒,很快就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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