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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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感情当中的人，对自己心仪的对象可能在描述上或多或少都会加入一些主观成分，实际情况未必有他们眼中看到的那么完美或者理想，但是大体可能还不至于完全脱离了那个人的实际状况。
从万倩的日记描述当中来看，和她关系不同寻常的这个男生，也是那所重点高中的高三学生，日记上没有照片，单从万倩的形容来看，这个男生虽然不是流动重点班的学生，却也是高中里面也颇受欢迎的人物，长相帅气，身材高大，会打篮球，能弹吉他，就连街舞也挑的有模有样，似乎小时候还学过几年的声乐，有一把好嗓子，家里面的经济条件也很不错，基本上属于除了学习成绩不理想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瑕疵和不足的优质小帅哥，按照万倩的形容词来表达，这个男生就是传说中的“校草”了。两个人在学校里私底下颇有一些互动，从万倩的日记内容来看，倒也不算是确定了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已经萌生了恋爱的苗头。
方圆倒推着往前梳理万倩的日记，最近一段时间的日记内容几乎无一例外的都与那名校草有关，两个人甚至都谎称在学校里面上第二个没有老师看管的晚自习，实际上却是两个人在下了第一个晚自习之后就离开了学校，一起到外面去闲逛，校草带着万倩去过外面的游戏机房，两个人一起跑到附近的公园里散过步，因为时间算计的比较好，所以他们一直没有被家长和老师发现过，这也是万倩在她的日记当中颇有些自得的事情，感觉自己和那个男生都很聪明。
再往前翻一翻，日记的内容里，校草出现的频率就变得少了一些，记录的也就成了一些其他的琐事，万倩的日记当中从来不出现人名，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非常小心谨慎的一种表现，为了防止自己的日记被其他人翻看之后泄露了自己的秘密，索性只用她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去加以指代。
这么做，用来防备别人自然是起到了作用的，但是现在也给方圆出了难题，想要弄清楚日记当中提到的人物到底是谁，可就不怎么好猜了呢。
在校草出现之前，万倩的日记当中隐约也记录过有别的男生对她用或者比较直白，或者特别委婉的方式表达感情的情况，但是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万倩作为一个学习成绩优秀，家境优渥，本人又生得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儿，她也有着自己心高气傲的一面，尤其是对于男孩子的相貌，有着很高的审美标准，那些不达标的追求者，对于她而言，要不然是不屑一顾的，要不然则更夸张的直接将对方视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笑话，不仅不会有所回应，甚至有时还会出言讥讽。
但是这个姑娘有一个不大好的习惯，那就是即便对方是她不屑一顾的追求者，根本就不可能加以考虑的那种，如果对方对她大献殷勤，送她礼物或者早餐、点心之类，她也会来者不拒的照单全收，并且认为这种事属于愿者上钩，自己并没有开口索要过任何的东西，即便是那些人愿意给，自己也不需要领人情。
方圆不好去评价太多万倩这样想法到底是对是错，毕竟这么一个妙龄少女都已经香消玉殒，此时自然不适合去批判对方的行为是否适度，她只能从一个旁观者，一个同样身为女性的办案人员的角度上去看到万倩的这种处理方式，觉得并不妥当。这个世界上，不管想要有什么样的获得，都需要有相对应的付出，无本万利的事情，或者空手套白狼，那都是不切实际的，绝对不会存在，即便有类似的事情，也只可能是当事人背地里付出的代价并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万倩的这种情况也是一样的，即便她并没有主动去要求那些献殷勤的男生什么，也没有开口去索要，只是被动的接受，然而即便是被动的接受，也总还是对方在付出，接受这种行为本身对于付出者而言，就等同于一种默许，是某种意义上的接纳，让对方也因此而进一步怀着希冀，想要通过自己的付出换回期待之中的那种答复和结果。可是从万倩本人的态度来看，她很显然并不打算考虑或者接纳那些献殷勤的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那么这些怀着希望，最后又希望落空的人，他们真的可以每一个人都心胸豁达的当做是自认倒霉，就那么轻易的算了么？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人大大咧咧，有的人睚眦必报，同样的遭遇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有的只是一声叹息，有的可能就默默恨上了。
万倩先前接受过好几个人直接或者间接的追求示好，却压根儿不作回应，偏偏之后又跟校草逐渐升温，走得很近，关系也越来越亲昵，虽然说她的父母对于这件事毫不知情，可是家长能够了解到孩子的许多事，永远都比学校里面的同龄人要来的更片面许多，学校里的其他同学是否对万倩和校草之间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呢？对于万倩之前冷落的那几个追求者而言，大家都一样没有机会，和自己苦苦努力都毫无回应，别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赢得芳心，这两者之间的心理落差还有感受，那可是差距很大的。
之前方圆和戴煦、汤力三个人在梳理案情的时候就分析过，段飞宇和柯小文的遇害，恐怕多半与他们的学习成绩，还有自主招生考试名额方面的竞争有一定的关系，万倩在学校整体而言是成绩突出的，但是在流动重点班里面并没有成绩方面的独特优势，再加上性别的区分，她遇害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因爱生恨。
日记里面的校草也等同于是这一推测的有力佐证。
只可惜，方圆也没有办法从万倩的日记当中去推测那几个人的身份，哪怕每个人都有个字母代称她也至少可以猜一猜，现在倒好，没有字母昵称，也没有绰号，万倩写出来的永远都不是“这个人”，就是“那个人”，根本没办法判断。
看样子就只能从校草身上着手了，毕竟就算抛开了姓名不知道，一个学校里面，学习成绩普普通通，但是会打篮球，能跳街舞，弹吉他唱歌样样精通的高大帅哥，就算不止一个，估计也不可能有很多，排查范围终究会小一点。
方圆翻阅完了万倩的日记本之后，戴煦和汤力还没有回来，她试着用万倩的生日、学号这一类信息去猜测了一下万倩的手机密码以及笔记本电脑密码，都没有成功，她又试了几种比较常见的数字组合，同样不奏效，这样一来，她也只能放弃了，等着戴煦回来之后，交给他来处理这些烦人的密码问题。
好在没过一会儿，戴煦和汤力就回来了，方圆连忙凑过去，听听他们从学校那边收集来的情况怎么样。戴煦和汤力坐下来，喝了几口水，然后戴煦就先对方圆说了一句话：“你今天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过去重点高中那边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很棘手么？”方圆的第一反应是他们遇到难题了。
戴煦摇摇头：“没有什么太棘手的，是你错过了一幕特别有戏剧性的。”
“有戏剧性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方圆被戴煦吧胃口吊得老高。
到底还是汤力厚道一点，开口直接总结出了整件事情的中心思想：“流动重点班的班主任，因为万倩的事受了精神刺激，哭得特别惨。”
“啊？！”方圆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发出了诧异的低声惊呼，眼睛也一下子瞪得溜圆溜圆的，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让人难以置信。
戴煦对方圆这样的反应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反而是笑着对汤力说：“你看，我就说告诉方圆这件事，她肯定惊讶的不得了吧！你之所以没有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你之前没有和那个邓老师打过交道，根本想象不出来她之前是有多厉害。”
方圆连忙点点头，帮戴煦作证，她从小到大也念了十几年的书，可是满打满算在自己的人生经历里面，也找不到像是邓老师那么彪悍的班主任了。
“她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又凶又强势，而且教育学生的那种观念也是有点让人吃不消。”她对汤力说，说完之后，赶紧问戴煦，“到底怎么回事儿？”
“邓老师以为万倩是自杀的呢，怕担责任，所以害怕的不行，说自己也年纪不算轻了，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管理学生，要是真遇到这么一个事情，那名声可就彻底坏掉了，以后再怎么样也翻不了身，就一直哭，我劝了半天。”戴煦说。
“她为什么会以为万倩的死，她会需要跟着担责任？她在这之前曾经比较严厉的批评过万倩么？”这是方圆唯一可以想到的一个原因了。
戴煦点点头：“对，她一开始就是哭，把我们俩哭得也是有点束手无策的，还好后来劝住了，这才把事情经过给问清楚。前几天，邓老师在收她要求全班同学都要写的周记的时候，在其中一个学生的周记本子里反倒一个夹着的字条，字条叠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好像是故意夹在里面想要传递给什么人的，邓老师当时也不知道字条是给谁的，她怕班级里面的学生不好好学习，搞猫腻儿，所以就拆开看了看，这一看，字条还真是给她的，是一张匿名字条，内容是举报班级里面有学生不好好学习，利用晚自习之类的时间逃课出去跟外班同学谈恋爱。”
一听到这里，方圆立刻就想到了她之前刚刚翻阅过的万倩的日记本，日记里面记录过的内容，也就第一时间和戴煦方才提起的事情重合在了一起。
“是举报的万倩对吧？她好像是和学校里面一个高三的所谓校草关系不大一般，对方不是万倩同班的，叫什么名字日记里没写出来。”方圆赶忙对他们说。
戴煦示意她不要着急；“这个问题邓老师比咱们挖的深，看到那个匿名的举报纸条之后，很快就查到那个校草是谁了。依着邓老师的性格，她肯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就直接把万倩给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问她是不是和那个男生谈恋爱，万倩怎么问都不承认，她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之后让万倩回去了。”
“做思想工作？”方圆的语气里是透着一股几乎不加遮掩的难以置信，“如果是别的老师，可能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邓老师？她的思想工作能是什么风格的啊？之前咱们不也见识到了他在教室里面训学生的模样么。”
戴煦笑了，点头承认：“是啊，我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所以最开始邓老师一口咬定说她只是做了做万倩的思想工作的时候，我也是不大相信的，后来被我三套两套，邓老师也受不住压力，就说了实话了，她所谓的思想工作，无非就是狠狠的挖苦了万倩一顿，生气她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谈恋爱，而且还是跟一个外班学习成绩非常不理想的学生谈，具体说了些什么话，邓老师嘴巴倒是挺牢靠的，一个字都不肯给我们透露，不过她也说了，万倩在接受了批评之后，是哭着离开办公室的，之后几天也一直比较消沉，她原本没当回事，权当是小姑娘被人戳穿了早恋，所以脸上无光，这期间她也没有和万倩父母取得过联系，既然万倩没有和那个男生死灰复燃的迹象，她就懒得跟家长去沟通这件事了。今天早上接到家长电话，说万倩死了，邓老师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她对万倩的训斥，所以压力特别大，精神也几乎是要崩溃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