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林冬雪道:“我在医院查了一下,巧的是,薛成义岳母01年罹患胃癌,住院期间突然死亡,薛成义并没有提出要医院赔偿,院方也就息事宁人了。”
  “‘老天爷没有断他财路’,看来事情很明了了,薛成义当时不想把投资的钱拿出来给岳母治病,所以把岳母杀害了。”
  “那这次他父亲的死呢?以他现在的财产,给父亲治病应该不在话下。”林冬雪说。
  陈实想到枕头上的两对手印,说:“薛父的死是‘还债’!唐慧知道薛成义杀害自己母亲的事情,她在夫妻和母女之间选择了前者,没有告发薛成义,成就了他的事业。二十年来夫妻被这个秘密捆绑着,就像王朔在小说中说的那样,‘童话中两个贪心人挖地下的财宝,结果挖出一个人的骸骨,虽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花,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看见树,看见花,想的却是地下的那具骸骨’。现在,薛成义的亲生父亲躺在医院里,唐慧要求他还债,于是两人一起杀害了老人,不巧的是,被一个小护士撞见,两人只能杀人灭口。”
  林冬雪感慨,“如果不是小护士撞破,这件事可能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徐晓东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未必,一个患有绝症的老人的死,一般情况是不会被人怀疑的,更不会接受法医解剖,民不举、官不究的想法广泛存在于民间,如果不是小护士,这个秘密将永远埋藏在黑暗中!”
  “可是要怎么找到证据呢?”林冬雪说。
  “证据肯定是有的,小护士的手机不是还没找到,这对夫妻忙着丧事,我想证据他们还没有处理干净……我布了一个局,等薛成义来自投罗网。”
  “布局?”
  这时楼道传来脚步声,陈实压低声音,“晓东,你先躲起来,五分钟打我电话,说什么都行。”
  徐晓东从另一头走了,从楼梯上来的果然是薛成义,陈实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说:“薛老板,你怎么在这?”
  “哦,过来办些手续,看见你车停在下面,知道你在上面办案,就上来打声招呼。”薛成义笑道,眼睛瞅了一眼被警戒线拦住的房间,“逮到真凶了吗?”
  “别提了,鉴定人员在路上堵着呢,应该一会就到。”
  这时电话响了,陈实接听之后,惊讶地说:“什么什么?死了两个人……你先控制住现场,我马上到……”
  他慌张地对薛成义说:“又出案子了,你帮我盯一下,这里面有重要线索,千万别放人进去,一会鉴定人员就来了。”
  “好好,你放心去吧!”薛成义点头道。
  陈实拉着林冬雪下楼了,林冬雪笑道:“这就是你布的局,他会上当吗?”
  “作贼心虚,一定会上当!”
  第148章 秘密
  陈实和林冬雪在缓步台上站了一会,他给徐晓东发短信,叫他看看薛成义在干嘛。
  徐晓东回复说:“进屋了。”
  “走!”
  陈实和林冬雪折返回来,陈实冲警戒线里面大喊:“谁在里面!”
  正在病房里用拖把拖地的薛成义吓得一哆嗦,转过头讪笑道:“我看见地脏了,就进来拖一拖。”
  陈实冷着脸说:“我都说了里面有重要线索,不许任何人进来,不包括你是不是?难道你在帮凶手销毁证据?”
  “我……我没有!”
  林冬雪说:“妨碍司法,不好意思,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薛成义哭丧着脸,“别……别给我扣这么大罪名好不好,我没做什么,真的!”
  “出来吧!”
  薛成义灰溜溜地放下拖把出来了,跟陈实求情说:“陈警官,我最了解我,我不可能是凶手,那晚我父亲去世,忙得焦头烂额,我好端端地杀个小护士干嘛?”
  “回局里再说吧!”
  “你这就没意思了吧,上次如果不是我,你女儿就被小流氓糟蹋了,你不能这么坑我。”
  “一码归一码,如果你确实是清白的,我会向你道歉。”
  薛成义垂头丧气,掏出手机,林冬雪从他手中抢下来,说:“干嘛?”
  “给我妻子打个电话,家里有事,我得交代一声。”
  “什么事,我们来通知吧!”
  陈实接过薛成义的手机,交给徐晓东,叫他去薛成义家再给唐慧打电话,称她丈夫在局里,确保她不会畏罪潜逃。
  自知大势已去的薛成义眼神黯淡下来。
  来到局里,陈实没有把薛成义拷起来,还给了他一杯水,陈实说:“咱们也见了不少回了,就别兜圈子了,案发当时四点,你在干什么?”
  “我都说了多少遍,我和妻子出去吃夜宵……陈警官,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给你看个照片。”
  陈实拿出枕头正反面的照片,让薛成义看,顺手拿走了他的水杯,薛成义吓出一身冷汗,脸上堆笑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陈实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薛成义摸过的水杯,“这上面有你的指纹,比对一下就知道了。”
  薛成义汗如雨下,但还是不愿意开口。
  陈实打内线电话,有鉴定人员进来取走杯子,薛成义吓得不停吞咽唾沫,等待过程,屋里静悄悄的,十分钟后鉴定人员送来一份报告。
  陈实看了一眼,递到薛成义面前,“完全吻合,枕头上是你的指纹。”
  “我看不清楚,你拿近一点。”
  陈实拿近了一些,薛成义突然抢下来,握成一团塞到嘴里吞下去了。
  陈实和林冬雪都笑了,薛成义现在已经失去理智,居然做出这么幼稚的反抗,陈实说:“吃饱了没有?没吃饱再多打印几份给你。”
  “我……我有权保持沉默。”
  “香港电影看多了吧,在这里,你没这个权利。”
  “反正我不会说的,我知道你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我要求请律师。”薛成义看了一眼摄相头。
  “你不肯说,那我来说!”陈实把他推测的案情述说了一遍。
  薛成义全程冷汗如瀑,等陈实说完,他吞咽着口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就像亲眼看见一样!”
  陈实指指自己的眼睛,“对我而言,和亲眼看见也差不多,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对了,你妻子已经被带来了,正在另一间审讯室里,如果你还不说,或许她的版本会对你更不利。”
  薛成义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彻底击溃了,垂头丧气地说:“我说!”
  01年,薛成义做生意屡屡失利,他东拼西凑了一笔钱准备投资朋友的一家服装公司,没成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岳母患了重病,需要巨额的手术费。
  眼看着钱一笔一笔花出去,薛成义忧心忡忡,可是在亲戚朋友眼中,他做生意,有钱,好像根本不会有这种烦恼。
  某天深夜,薛成义考虑再三,决定“不向命运屈服”,他试图用枕头捂死了岳母,这一幕碰巧被从厕所回来的唐慧看见。
  两人争执不休,薛成义哭求唐慧成全他,岳母的病是无底洞,他不愿意把自己的人生全部搭在上面,面对丈夫的哭求,唐慧最终答应了。
  两人一起将岳母杀害,半年后,薛成义的生意成功,但他心里一直扎着一根刺,每次面对妻子都觉得有点坐卧不安。
  这个秘密使得夫妻二人渐渐貌合神离、形同陌路,即便双方各自出轨也互不干涉。
  时间一晃到十几年后,薛成义的父亲病倒住院,薛成义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天晚上,十几年来从未对他笑过一次的妻子扔给他一个枕头,说:“该你还债了!”
  薛成义虽然不情愿,但在妻子称要告发他的威胁下,最终还是把枕头放到了自己父亲的脸上,他下不去手,妻子便按着他的手按下去,直到父亲不再挣扎。
  两人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却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一名小护士目击了他们杀人的一幕,夫妻二人吓坏了,小护士准备去护士站叫人,妻子立即拿起拐杖朝小护士脑袋上砸下(在后来唐慧述说的版本里,小护士是薛成义杀的)。
  随后两人把小护士的尸体弄到楼上,从一扇窗户扔出去,伪造成跳楼自杀。
  再之后,薛成义叫来亲戚朋友,当天就举行了火葬,他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警察在那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薛成义感慨一声,“也许这笔财命中注定就不是我的,我过了十几年吃喝不愁的日子,现在该还债了。”
  陈实说:“如果当初你不愿意给岳母看病,大可以把她带回家,停止治疗,何必做这种事情?现代医疗确实昂贵,患者量力而行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那样的话,亲戚朋友会怎么看我,会骂我没良心,毕竟我当初一穷二白的时候,唐慧她仍然愿意嫁给我,她家给了我不少经济上的援助。”
  “到头来,还是为了面子。”
  “人活着,不就是给别人的看的吗?外表光鲜,内心肮脏,有钱人哪个不是这样,我只是比较倒霉而已!”薛成义自嘲地苦笑一声。
  陈实言尽于此,起身说:“薛先生,祝你好运!”
  第149章 杀我儿者,百倍血偿
  寒假来临前,期末考试的成绩发放了下来,一堆学生挤在学校的公告栏前,争先恐后地查看自己的名次。
  学校在总会420分这个及格线上划了一条道道,当看见自己这次考了427分,险险地及格了,魏曾玛丽兴奋地举起双手欢呼一声,过年总算可以在七大姑八大姨的狂轰滥炸下保住一条小命了。
  她继续在榜单上寻找陶月月的名字,找了半天才发现她竟然排在第一行,年级第十二名,全班第二!
  魏曾玛丽震惊得合不拢嘴,一溜烟跑回教室,陶月月正坐在座位上看小说,魏曾玛丽手舞足蹈地说:“陶月月,陶月月,知道你这次考了多少名吗?年级第十二,全班第二!”
  “没啥可惊讶的,老师已经告诉我了。”
  “你是不是作弊了?明明你才转学几个月。”
  陶月月笑道:“考试很简单嘛!”
  “简单?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请吃饭请吃饭!”
  “好好,待会请你吃麻辣烫。”
  一堆女生走了进来,魏曾玛丽认出来是班长李滟彤,这次她依旧稳稳地坐在全班第一的宝座上。
  李滟彤像众星拱月般,在一帮小姐妹的簇拥下径直走过来,相貌、成绩都出类拔萃的李滟彤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魏曾玛丽赶紧让开。
  陶月月从小说上抬起头,看见李滟彤停在自己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陶月月,我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第一次参加考试就是全班第二。”
  “还是不如你。”陶月月淡淡地说。
  “哈哈,有空吗?我想邀请你一起去ktv。”
  陶月月把书一合,“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和‘味噌’出去吃东西了。”
  看见这个转学生明目张胆地拒绝班长的邀请,李滟彤的小姐妹们纷纷叫嚷起来,“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家滟彤很少主动请别人的。”、“不就考个第二名吗?拽什么拽,离滟彤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李滟彤作了一个手势,大家同时噤声,瞧得出来,她在这个小团体里拥有绝对的威严。
  李滟彤抱着双手,语气傲慢地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觉得你应该多和我们这些优等生在一起玩,和差生玩,只会越玩越笨。”
  陶月月站起来,她个头比李滟彤矮小,只能仰着脸和她对话,陶月月不卑不亢地回答:“和谁作朋友,是我的自由,我希望你不要来烦我……‘味噌’,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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