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好像有大病 第101节
徐怀山想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他在蒲团上坐下,正寻思着要吃什么,忽然听见了一阵铃铛声响。
“叮铃铃——”
徐怀山的脸色一变,低头一望,手上的铃铛没动。他循声望去,道:“什么声音?”
朱剑屏折扇一拢,向外一指,道:“是惊雀铃,你紧张什么。”
屋檐下的铃铛在风里轻轻摆动,鸟雀扑着翅膀飞向远方。夏日的夕阳渐渐沉下去,染红了半边天空。徐怀山松了口气,往后一仰躺在席子上,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天渐渐清凉下来,外头的蝉鸣声没那么聒噪了。
徐怀山最近一直在静心练功,进境神速。他之前因为练错乱心法导致的头疼消失了,身上一些细微的损伤也痊愈了。他对外物不闻不问,沉迷于练功不能自拔。
李清露去莲华殿看了他几回,徐怀山对周围的事恍然不觉。她不好打扰他,只好悄悄地回来了。
昨天是七夕,月练营的姑娘们来来往往的,准备了瓜果香案乞巧。李清露在云山殿里坐着,看着外头那些女孩子又笑又闹的,玩的那么开心,也想加入她们。
前阵子徐怀山让她当了月练营的副营主,她一过去,那些女孩子就难免要拘束。好不容易过一次节,她不想让大家玩的不尽兴,只好跟云姝一起在云山殿里待着。
外头那么热闹,显得大殿里格外冷清。李清露忍不住想,若是徐怀山在的话就好了,跟他在一起从来不会无聊。一会儿又想起他笑眼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心里越发惆怅起来。
云姝知道她在想什么,手里拿着一把小剪子,咯吱咯吱地剪着一张红纸,道:“教主天天忙着练功,也不理人,有点过分哦。”
李清露道:“他连他自己都懒得理会呢,一天就吃一顿饭,胡子长出来都不刮,像个野人似的,已经没法看了。”
云姝道:“那你还喜欢他么?”
李清露道:“有空给他洗一洗,晒一晒,拍打蓬松了,勉勉强强还能看吧。”
堂堂业力司的教主,只不过是不爱干净了一点,扔到大街上有的是人抢着要。她说的跟收拾一床脏被子似的,云姝笑了,把刚剪好的红纸递给她,道:“送给你的。”
李清露展开一看,见是一对戏水的鸳鸯。她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不要。”
“你不要?”云姝道,“这可是七夕剪的纸,有织女娘娘保佑,灵验的很呢。”
李清露道:“有什么灵验的?”
云姝半哄半逗地说:“把这个戴在身上,能招桃花。说不定他感应到了,一会儿就来找你了呢?”
李清露半信半疑的,云姝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她们开始乞巧啦。”
李清露抬起眼来,见一群穿着白色宫装的女子点起香来,站成一排祷祝,十分虔诚。李清露若有所感,低头看着手里的剪纸鸳鸯,悄悄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当天晚上,李清露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腰间挂着的荷包,伸手碰了碰。周围静悄悄的,一点也没有红鸾星动的感觉。她放弃地躺在床上,打算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她刚闭上眼,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惨叫,声音极细极尖,像是女子崩溃的声音。
李清露吓了一跳,起身向外望去。就见一人赤着脚,披头散发地跑了进来,却是徐怀山。李清露跟他打了个照面,道:“怎么了?”
对方见了她就像了救命稻草,道:“快快快准备水,我要洗澡!他怎么脏成这样,我受不了了!”
她的声音十分尖锐,却是钟玉络来了。不知道徐怀山一个大男人的嗓子是怎么发出这么高亢的声音的,但看得出来他姐快要被他气死了。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很不好闻的味道,像是放馊了的饭菜加陈年药渣的气味。李清露忍着笑去给她准备水,钟玉络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熏得无处安放了,原地不住打转,道:“一身汗味,胡子这么长,头发都油了,他自己感觉不到吗?这地上的砖都比他干净!”
她大声喊道:“别弄脏了我的温泉水,先弄个大盆来洗干净了,我再下池子。”
李清露让人烧了两大桶水,拉起屏风来。钟玉络在桶里搓了好一阵子,搓掉了一层灰,又用清水冲了一次。
她把胡子刮干净了,对着镜子一照,干干净净的,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李清露从外头采了点新鲜玫瑰回来,坐在池子边上撕成一瓣一瓣的,天女散花似地扔在温泉池子里。钟玉络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云雾绡,头发盘起来用一根金簪别住,泡在池子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个臭弟弟……”她心有余悸道,“他多久没洗澡了,弄这么脏。”
“有一个月了吧。其实他平时还是挺爱干净的,就是最近有点忙。”李清露扯着花瓣道,“不过有个好消息,他的天罡无上真气快练成了。”
钟玉络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我能感觉到。”
徐怀山变强了,她眼里带着笑意,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
她从笸箩里拿了一朵玫瑰花戴在头上,对着水照了照,十分满意。
薄纱被水浸湿了,贴在她身上。她的碎发垂下来,打着弯儿沾在侧脸上。眼前云遮雾罩的,恍然间就是一个女子的模样。
钟玉络趴在水池边,有种慵倦感。她道:“你最近怎么样了?”
李清露心不在焉地说:“我挺好的。”
钟玉络道:“他一个多月没理你了,你不想他吗?”
李清露想起这事就有点失落,小声道:“练功重要嘛。”
钟玉络看她这个样子就是不开心了,一时间又有些义愤填膺起来,觉得自己的弟弟实在不解风情,放着这么好的心上人不搭理,天天练功,莫不是要练成个和尚?
她凑过去,道:“他不要是不理你,你就常去看看他嘛。你们有没有那个?”
李清露道:“什么?”
“就那个啊,”钟玉络有点难以启齿,想了想,还是退了一步道,“就是……亲亲抱抱什么的。”
李清露有点害羞,道:“有……但是他其实挺规矩的,亲之前还要问我同不同意。”
钟玉络一手扶额,没想到堂堂业力司的教主这么纯情。她道:“他怎么不直接亲,回答也是很羞耻的啊,他懂不懂女孩子在想什么啊?”
李清露也有同感,但是不好意思跟他说。钟玉络寻思道:“他以前也不这样吧……啊我知道了,他应该是怕你爹!”
铁憾岳不怒而威的模样赫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里,李清露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徐怀山最近对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有铁憾岳这样的岳父,谁敢造次。
她烦恼起来,道:“那怎么办?”
钟玉络道:“他要是不主动,要不然你主动一点,去跟他贴一贴?”
李清露下意识摇头,道:“这样不好吧,我是修道之人……”
钟玉络笑了,道:“傻丫头,你早就不是修道之人啦,你师父管不着你了。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清露有些心动,低声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硬贴吧。”
钟玉络朝她招了招手,在她耳边道:“我教你,酒壮怂人胆,喝点酒试试。然后先这样……再那样……不明白的话,去他屋里翻一翻,有些压箱底的东西,看完你就懂了。”
李清露的脸色通红,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钟玉络说完了,哗啦一声钻回水里,道:“我就是给你个建议,你自己决定哦。”
李清露坐在水池边,一直低着头,手里摆弄着花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次日傍晚,徐怀山在莲华殿清修,不知怎的,总是定不下心来。
昨天钟玉络抢了他的身体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把他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但刮了胡子,还换了一身新衣裳。云姝趁着他不在,带人把莲华殿打扫的一尘不染。徐怀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练功,许久都没收拾自己,周围的人都要受不了了。
他在露台上盘膝而坐,想着再有几天的光景,功夫就能练成了。但他的心思总是难以专注,就像从前学功夫时,师父在前头教,他却忍不住望着远处开了的桃花,想要去折一支。
天色渐渐晚了,月亮升了起来。清凉的月光浮在水面上,泛着银色的光芒。
徐怀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样心猿意马的,实在不成个样子。大殿中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却见李清露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见徐怀山没在练功,有些意外。徐怀山好久都没跟她好好聊一会儿了,招了招手道:“来。”
李清露便掀开了帷幔,走到露台上,在他身边坐下了。
“内功练得怎么样了?”
徐怀山道:“快练成了。”
李清露嗯了一声,垂着眼,显得有点闷闷不乐。徐怀山想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她,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还是聊点别的好。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道:“你想我了么?”
李清露低声道:“你都不想我,我想你干嘛?”
她使小性子的模样也很可爱,徐怀山笑了,伸手捏她的鼻子。李清露轻轻地推了他一下,道:“不准乱动。”
徐怀山也不管她说什么,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他轻声道:“我其实一直都在想你。练功练不下去的时候,想一想你,就感觉有力气了。我想保护你,保护整个业力司,所以要变的强大。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李清露靠在他怀里,感到一阵悸动。她想念他的怀抱,渴望跟他肌肤相亲,就像在沙漠里的人渴求水一样。她往他怀里拱了拱,想让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一些。徐怀山低头嗅她的头发,感觉她身上有一点酒味。
他道:“你喝酒了?”
李清露的眼睛有些热,脑子也有点迷糊,心却跳的十分快,整个人仿佛都鼓动着,想要跟他更亲近。她道:“喝了一点。”
徐怀山道:“你不是不会喝么,这是干什么?”
李清露方才喝了半壶酒,这才鼓起勇气过来找他的。徐怀山这么问,她也答不上来。两人四目相对,她把一早想好的话都忘了,只是道:“我……攒够三百两了。”
徐怀山一怔,随即意识到她说的是嫁妆钱。他的心怦然一动,道:“那咱们能成亲了?”
李清露点了点头,有点害羞。她带着三分醉意,抬眼望着他,生出了一点感慨。
他可真好看啊,黝黑的眼瞳像深海一样,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软软的,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她被这个念头吸引了一般,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徐怀山垂眼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坐着没动,仿佛怕吓跑一只栖息的蝴蝶。
李清露凑过来,主动吻住了他的嘴唇。轻轻的触碰感传来,就像花瓣飘落下来。徐怀山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抬起手抱住了她。
她的吻纯情,带着藏了许久的爱意。他的吻却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欲望,要拉着她一起沉沦。两人唇齿交缠,都动了情。徐怀山控制不住自己了,翻身把她按在下面,再一次与她深吻。
夜风轻轻地吹来,把帷幔掀的不住飘荡。亲吻的间隙,两个人都有些喘息。李清露抬眼看着他,轻声道:“你还要练功么?”
徐怀山哑声道:“还提这个干什么。”
李清露便笑了,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襟,把他的衣袍拽了下来。徐怀山的身材结实,月光照下来,勾勒出他骨骼和肌肉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徐怀山抱着她,彼此的感觉融合在了一起,有些痛楚,又极其甜蜜。
他喉结下方有个小痣,贴得这么近,看的一清二楚。他的喉结一动,小痣也跟着起伏。李清露被他抱在怀里,带着些醉意,无意识地抬手去摸那颗小痣。
指尖搔得他痒痒的,徐怀山把她的手抓住了,垂眼道:“别乱碰。”
李清露的眼神迷离,喃喃道:“我就要碰。”
她勾住了他的肩膀,拽着他贴在自己身边,仰起头咬了他脖子一口。徐怀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了。
晨光照了下来,鸟雀在檐上叽叽喳喳地鸣叫。李清露翻了个身,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心里有些慌,抓起衣服来穿上了。徐怀山睁开了眼,倒是比她坦然多了。他赤着上半身看着她,道:“起这么早干嘛?”
李清露抓过衣袍扔在他头上,道:“赶紧穿上。”
徐怀山慢条斯理地把中衣穿上了,依旧敞着怀。他的脖子上、锁骨和胸口有好几个红印子,提醒着昨天晚上她对他做了什么。李清露简直无地自容,自己一个从小修行的人,几杯酒下肚,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两个人近在咫尺,李清露的目光无处安放,瞥了他一眼。他的胡子长得也太快了,刚刮过嘴唇上就冒出了青茬,喉结上的痣也十分鲜明。金色的晨光照下来,他身体的轮廓透过薄薄的衣袍映出来,跟没穿也没有太大区别……
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些不该想的事了。徐怀山看她一脸懊恼的样子,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把你弄疼了?”
他起身想要过去,李清露现在听不得这种虎狼之词,下意识往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了露台边的帷幔,被绊了个跟头。
徐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