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302白印痕之死
夜晚的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吹进窗内。
顷洛猛然睁开眼，来到窗边，看着黑夜之下，胡乱行走的“行尸走肉”，皱紧了眉头。
走出房间，看着漆黑一片的客栈之内，窒息之感侵袭而上，顷洛觉得难受无比。她站在楼道之上，看着隔壁房间内走出的大红衣袍。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无痕停顿了一秒，继而说道：”担心你。”
藏在胸口的引魂木发光发热，得，某男又开始吃醋了。
“洛洛，你跟他说，让他滚，你有夫君关心，不需要他一个‘外人’担心。”
顷洛：……
算了，自己的男人，自己得宠着，就暂且先顺着男人的意思吧。
“我很好，不用你担心。”
“嗯。”无痕似是没有感受到顷洛的疏离和拒绝，不退反进，前进一步，站在顷洛面前，低眸看了看顷洛胸前位置。
嘴角微扬，调戏道：“你说玄苍那个废物现在也管不了我们，要不你就此抛弃了他，跟我离开怎么样？”
他一手伸向顷洛的脸庞，“毕竟我能够保护的了你，而某人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混蛋！”某男受到了极大的挑衅，“洛洛，打他，有人当着你的面挖你夫君的墙角。打，往死里打。”
顷洛挑眉，微微侧过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无痕，“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你的大哥了？你不是代替他来保护我的吗？”
呵呵，好一个无痕，别以为你实力强大，我就没有办法治你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大哥究竟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要不，你说说你的大哥长什么样子?”
呸，如果说至今还猜不到无痕口中的大哥是谁的话，顷洛久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了。
单凭一双暗瞳，顷洛自是不敢确定！可既和自己关系匪浅，又有着一双暗瞳的人，顷洛很清楚，那是谁？
该死的，她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更该死的是，她竟然不生气，反而希望对方没事。
自她离开现代之后，暗瞳究竟怎么样了呢？
从无痕的表现来看，后者很有可能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来见自己。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无痕收回手，面色镇定，心中后悔不已，刚刚的他究竟在做什么？
明明已经做好决定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只要将自己摆在哥哥的位置上就好了。
一眼看去，刚才的举动，毫无真心，只是单纯的调戏，但唯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所说得话是他全部的真心。
他是真的想带走顷洛。
只不过想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亲人，无痕心脏再次皱缩，疼痛不已。
论付出，他何其卑微，怎能比的上自家大哥？
“呵呵！”顷洛失了反调戏回去的乐趣，白了无痕一眼，心道：就这么点道行，还想调息良家妇女？
玄苍：洛洛，你……
他终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害怕了，害怕自己说出一个让自己嫉妒的名字。
暗瞳，简单的名字，简单的一个男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痴心男子，痴心的对象是……
即便已经身为顷洛的夫君，他还是止不住地嫉妒那个男人。
他讨厌那个男人的付出，他嫉妒那个男人的无畏，他害怕提起那个男人的存在。为了顷洛，那个男人可以连自己最重要的感情都可以放下，同时，连带着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不要。
他嫉妒着，却唯唯没有不甘和恨意。
引魂木内，玄苍抬眸看了看顷洛，注意到顷洛脸上转瞬即逝的悲伤，心口止不住的疼痛。
他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是不是不用死？也不会让顷洛记住那个男人。
玄苍坐下，刚刚兴起的想要调息无痕一番的想法荡然无存。只因那双暗瞳，便可乱了所有人的心。
“走吧，今晚我们好好休息，明天去把那混账东西抓起来。”顷洛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多久，便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关门声。
顷洛：“玄苍，你是不是也认识暗瞳？”
玄苍：“是。”
顷洛：“我们都很熟悉吗？”她说的“我们”指的是她，玄苍，无痕还有暗瞳。
玄苍顿住，缓了半拍，“算熟悉的吧。”即便他不愿意。
“那你……”顷洛想问清楚自己和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暗瞳为什么会去到现代？而她对无痕和暗瞳究竟是什么态度？
话还未问出口，似是感受到玄苍的低气压，顷洛生生吞回了快要出口的话。
在自家男人面前，总是提到别的男人，是件伤人的事情，还是不说好了。
毕竟过去的都过去了，她要做的便是守护好现在。
她很庆幸即便玄苍被圣宫宫主带走，还留着一半的魂体在这里，陪着她，缓解她的相思之苦。
何苦再给彼此之间增加不必要的隔阂呢？
对不起了，暗瞳，我会去找你，亲自听你说我们的过去。
夜深沉，风飒飒，血腥味飘散了一夜，在初日缓缓升起之后，开始慢慢消散。楚府上空出现一个椭圆形的透明罩，将楚府以及方圆百里之内圈在内。
顷洛走出客房，便见客栈小儿擦着额头的虚寒，焦急道：“客官啊，你们晚上可千万别出去啊，昨晚又死了十几个人。”
说罢，便朝着刚刚踏出房门的无痕，鞠了一个躬。
“感谢公子提前半个月告诉我们，不要外出。”
“从今天开始，你们白天也不要营业了。”无痕懒洋洋得姿态雍容华贵，引得小儿看痴了眼。
顷洛毫不怀疑，无痕若是个女儿身的话，定是祸国妖姬一般的存在。
“什……”小儿看了看空旷了不少的客栈，若是白天也不营业的话，岂不是没有钱赚？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也许这个公子担心过头了。
“如果你想死的话，那你就开门营业吧！“
吓得小二赶紧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转身跑向后堂，请示掌柜的。
半个多月前，掌柜的突然昏迷过去，在遇到顷洛之后，被救醒了过来。
可即便如此，也落得一个身体脆弱的结局，至此之后，客栈大小事务便交给了身为掌柜侄子的小二。
关门不营业是大事，小二思忖着这是大事，怎么说也应该告知一下伯父。
街道之上早已恢复成了昨日的场景，只不过人烟稀少了很多。不少人停留在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照顾着魂魄不全的亲人。
他们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后一天怎么久卧病不起了？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些卧床不起的人竟然有梦游的症状。
每当深夜之时，这些人便会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小巷之中，若是遇到正常的活人，便会手起刀落，收割人命。
最初的时候，只有几个这样的例子，大家纷纷讨伐这样的事情。
后来随着卧床不起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还是其中还有自家亲人的时候，大家便所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诫对方晚上不要出门就好，就不了了之了。
顷洛不想说话，看了看滚落在地的乱七八糟的水果和蔬菜，轻吐：“吸血鬼！”
那些白天卧床不起，夜间活动的人的习性可不就和吸血鬼一模一样么？
不，不一样。
吸血鬼只吸血，不一定会要人命。而这些“人”不吸血，只要人命。
一红一紫两道身影，跳跃而起，前往楚府的方向。
楚府上空已经漆黑如墨，宛如乌云压城，顷洛直觉阵法快要完成。
无痕告诉她，这是噬魂阵，只要阵法完善之后，以楚府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活物灵魂皆会被阵法吞噬，身体会成为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顷洛没有英雄情结，不想救楚府这边的人。
可在看到楚天赐暗搓搓地准备夜袭楚府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地阻止住他，“你这是去送人头吗？好好待着，楚府以及这里的人，我会帮你救下的。”
没有英雄情结的她，被有英雄情结的楚天赐绑住了。
她告诉自己：忍！这是原主的愿望。
殊不知，欲盖弥彰，无形之中，她早已将楚天赐当成最信任的人之一，把自己当成了他的靠山。
白雪静默不语，只是微微一笑，以示感谢。
再见白雪，以往的高傲甚至自卑一去不复返，转而是温婉和善，十足一个优秀的主妇形象。
顷洛猜测，这是楚天赐的功劳。
客栈之内，楚天赐站在窗户边，看着那渐渐消失的两道背影，目露不甘。
明明是他要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她替自己去承担?他还真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啊。
“要不，我们也去吧！”红瞳的白雪，妖艳无比，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她手抚长剑，笑道：“我还没有试过自己的实力如何？也许……”
她轻笑道：“修魔之后的我真的很强大呢。”
张扬，自信，她改变了不少。
在楚天赐的眼中，面前的女人无疑是优秀的。这样的她是迷人的，是强大的。可是……
他摸上因修炼不顺而受伤的腰际，现在的他没有她强大，这样的他还配的上她吗？
“别看了，我以前所受的伤比你的还多呢。”白雪覆上男人的手，盖在他的腰际之上，“我不会嫌弃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嫌弃你自己。”
她守护了他这么久，绝不会让他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们去吧。”良久，楚天赐终究做出了决定。
这是他作出的决定，他会去承担，作为他的女人，他不会忘记白雪。
所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
楚府昔日的辉煌不再，乱叶拂过脏乱不堪的地面，卷起阵阵尘土。有谁会知道隐世大家之一的楚家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无痕面无表情，在他眼中，不过是来杀一个人而已，还不足以让他全力以赴。
“待会儿你在我身后待着，今日待太阳最高，阳气最足的时候，便是对方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背后人的势力会减弱，释放出气息，暴露所藏位置。
顷洛点头，暗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布置噬魂阵的人，随着吞噬的魂魄越来越多，会越来越疲乏，而今日则是对方最疲惫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找到对方。
顷洛曾经问过无痕：为什么不直接打，杀了那背后人？
无痕面不改色道：“魂魄分离，时间太长，我很累，没有足够的自信对付那背后人。”
顷洛总结：无痕打不过全盛时期的背后人。
打不过别人的无痕：……
有苦说不出，他这付出都是为了谁啊？没良心的女人。
“你们来了？”萧瑟院子萧瑟人，白印痕独站在院子中央，笑得凄凉，“我等了你很久了？”
顷洛皱眉，刚准备开口询问，便被无痕挡住，“洛洛，这个人有问题。和上次我们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嗯！”顷洛点头，她也感觉到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不就是奇怪么？上一次，至少白印痕还是个人，现在对方作为“人”的特征都没了。瞧瞧那人身上红的发黑的血，没有凝固的伤口，以及接近于无的气息。
“我是觉得自己很奇怪的。”没有得到回答，白印痕自说自话道：“顷洛，你说我是不是遭到报应了？”
顷洛不语。
“本来经过重重试炼，我应该会站到强者巅峰。可是我不该自大，更不应该听信灰袍巫师的话。我以为自己会得到想要的，我的孩子，尊贵的身份，以及……你……”白印痕的双眸折射出强烈的光芒，却是转瞬即逝。
顷洛沉默，她还真不知道对方将她列为了狩猎物之一。
“哈哈，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外面的那些人你都看到了吧……他们可不是人，是怪物哦……”他抬眸看了看顷洛，转身走过来。
“他们是我可以控制的怪物，但是……”他伸出手，看着手心之中久不愈合的伤口，笑了。
”现在我也成为了别人手下控制的怪物。“他缓缓走向顷洛的方向，走了数十步之后，猛然一个转身，朝着无痕的方向飞奔而去。
无痕早已做好准备，根本没有给白印痕成功的机会。抽出长剑，横向扫过他的脖颈。
顷洛闭上眼，并没有再看身前的场景。
也许时间过得太久，也许对方并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许是他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她竟对他生处了意思苍凉的同情。
初见时，他白衣胜雪，翩翩公子模样，惹得无数少女少妇的尖叫。
再见时，他不再温和，被浅浅的暗淡的戾气包裹。那时候，他说，他要瞳术诀。
最后一面，他表面上好像又温和了不少，内心实则早已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