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第54节
他们并不知道陆尚的家在哪儿,却打听到了那个能画小人画的书信摊子的位置,既然陆老板和写信的夫人是一家,找着了姜婉宁,自然也就相当于找到陆尚了。
姜婉宁听他们讲明后,便把人带回家里人。
好在他们家院子破是破了点,面积还是足够大的,再去邻居家借上点椅子凳子,也能叫这些人坐下。
詹顺安说:“陆老板!当初说好了,只要能解了狼群之困,往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老板您有何吩咐,尽管交待给我!”
他的爹娘便是死在了山上野狼的嘴里,等被人发现时,尸体都被毁坏了,他此生最恨的就是狼。
而陆尚提出的方法不光叫他们村子免受狼袭之苦,更是直接杀了这么多野狼,他心底的感激简直难以言表。
陆尚并不知其中隐情,闻言也没多放在心上。
他摆了摆手,有些无奈道:“那这样,你们今晚先找个客栈住下,客栈的钱我出,等明天你们先回平山村,过上个三五日我再去接你们。”
“现下供你们住的房子还没找到,你们等我安排妥当了,再叫你们来上工,这样可行?”
詹顺安这才意识到,他们的突然来访反给陆尚造成了麻烦:“那不用,我们用不着住客栈,我们连夜回去就行!”
陆尚没有跟他争辩,只转头叫姜婉宁去取了钱。
“反正钱是给你们了,你们住不住我也管不了,只是夜路多有危险,万一你们回去的路上受了伤,那我可就要少一个能干活的长工了。”
在他的劝说下,詹顺安只好听从。
其余人跟着詹顺安来,也全听他的吩咐,尤其是见了这样为他们着想的老板,简直恨不得明天就来干活。
可惜陆尚这边还没准备好,他们也只能先离开了。
好不容易把平山村的这些猎户送走了,陆尚忍不住摸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看姜婉宁一眼,哑然失笑:“他们可真是……”
笑过之后,他又忍不住有些悲哀。
像他一介商贾,只不过是提了一个方法,就能得到这么多村民的感激,那些自诩父母官的官员们,怎就能眼睁睁看他们围困甚久?
从观鹤楼带回来的菜洒了大半,好在家里都不知讲究这些的,稍微收拾一下后,也全部吃了干净。
陆尚今日受了些许冲击,神色颇是倦怠。
姜婉宁把他赶回房间去,和陆奶奶一起收拾了碗筷,然等她回房,却发现陆尚已经睡下了。
她脚步一顿,熄灭了屋里的蜡烛,又凑过去帮陆尚褪了外衫,方上床歇下。
转过天来,陆尚不出意外起晚了,幸好他提前跟陆启说过,要是到了去拉货的时候他没到,那便由他带人先走,左右也耽搁不了生意。
可是等他出了房门,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无往日的念书声。
姜婉宁从厨房里出来,也是奇怪:“大宝和亮亮还没来吗?”
正说着呢,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车轮声。
陆尚走过去看了门,可往外面一看,车上只有大宝在,而且今天还是樊三娘陪着大宝一起来的。
庞大爷面色铁青,停好车后径自走了进来。
他在院里看了一圈,见到姜婉宁也在后,却是面色愈发难看。
就在樊三娘带着孩子进来的同时,只听庞大爷问:“从第一天到现在,教我小孙孙念书写字的到底是谁?”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姜婉宁。
第45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真相如何,其实已经不用言说了。
只一瞬间,姜婉宁便是面色惨白, 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一晃,反手扶在了门框上, 方才稳住身体。
樊三娘带着大宝跟进来,见状忙跑到她身边, 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婉宁你别多想,庞大爷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那个——”庞大爷挥舞着手臂, 骂骂咧咧地就要反驳, 可一对上姜婉宁发怔的眸子, 他又猛地止住话头。
这时候, 陆尚也走了过来, 他先到了姜婉宁身边, 小心拍了拍她的发顶, 低声说了一句:“没事,我来处理。”
然后又对樊三娘说:“麻烦三娘陪阿宁进房说会儿话吧,桌上还有昨天买的梅子, 叫大宝尝尝。”
樊三娘怔然, 下意识点了头。
然而就在她准备带着姜婉宁离开的时候, 姜婉宁却是拂下了她的双手,力道不大,偏是格外坚定。
姜婉宁垂下头:“夫君,叫我跟庞大爷说几句话吧。”
当初收下大宝和庞亮, 是用了陆尚的名义,如今叫他解决了这一系列争端, 好像也并无不妥。
可姜婉宁却是觉得,既然她教了这两个孩子个把月,也算与这两家有些缘分,好聚好散,也算不负这段时间的相处了。
她没有等到陆尚的回答,从他身边绕了过去,见了庞大爷,她扯出一个并不算好看的笑:“您进来说吧。”
家里四间房,却没有专门的待客厅。
东西厢各有一间住了人,显然并不适合待客,另一间书房不光简陋,里面还放了陆尚的账本、姜婉宁的字帖等重要物品,也不太适合叫外人进去,这样算着,也就只有孩子们的学堂能进去坐一坐。
这间小学堂用了这么久,无论是庞大爷还是樊三娘,还都没有机会进来过,只有两个孩子偶尔说上两句,叫他们知道念书的地方很规矩。
姜婉宁走在最前面,推开房门后便让开了路,请后面人先进去。
庞大爷来时还气势汹汹的,如今却莫名有几分气短。
可他再一想——
又不是我的错!明明是陆家夫妻俩骗人!
想到这里,他又是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进到屋里去。
等姜婉宁和陆尚先后跟进来,只见庞大爷站在屋子正中央,手足无措地四处看着,他慢吞吞地走到矮桌旁边,弯腰在桌上摸了摸,抬头看见两张矮桌上都贴着纸。
姜婉宁解释说:“那是大宝和亮亮的名字,是他们亲手写下的,贴在桌上,便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座位了。”
说完,她又去墙边的书架上拿了几卷纸过来,一左一右铺平在矮桌上,她这边才铺好,躲在樊三娘后面的大宝就嚷起来:“那是我和亮亮的功课诶!左边的是我的,右边的是亮亮的!”
庞大爷忍不住往右边看去。
姜婉宁铺开了四张纸,时间从前往后,能很明显的看出,上面的字越发工整顺畅起来,便是比划都没有那样生涩了。
一个人的字写得好不好,其实不用什么大家品评,舒不舒服好不好看,都是最直观可以看出来的。
便是庞大爷对姜婉宁怀了满腔的偏见,也无法说出“不好”来。
他眯着眼睛,把庞亮的每个字都看过,他本就动摇了心念,偏大宝还在耳边聒噪——
“这个是刚跟姨姨学写字时写的,这个是搬来镇上后写的……这个是前天刚写的!姨姨说了,我们两个进步可大了,要是再用功一点,不光能考上秀才,将来还能当举人当进士!”
“姨姨对我们可好了,不光叫我们念书识字,还给我们讲故事,教我们画画呢……庞爷爷,你别对姨姨发火。”
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最是敏感,大宝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却知道昨天回家时,庞爷爷被王家的婶婶拦下,婶婶说了姨姨好多坏话。
今天一早,庞爷爷不光不许他的小伙伴来上学了,还找到姨姨家里来,对姨姨生气发火。
大宝跟庞大爷没有什么交集,与姜婉宁却是日日相处着的。
要是叫他选一个人来维护,毫无疑问,只会是后者。
大宝鼓起勇气,从樊三娘背后跑了出来,快步跑到了姜婉宁跟前,大张着双臂,把她护在后面:“庞爷爷你要是生气,你就冲着我来吧!”
他大喊完,便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举在空中的双臂不住颤动着。
本冷凝的气氛因他这一番操作蓦然破了冰,不知谁第一个笑出声,很快的,屋里全是大家的笑声了。
庞大爷还想冷脸,可控制了几次也没能压下嘴角,只能狠狠地搓了两把脸,长叹一声:“不是我来找事,可当初明明说好,叫陆秀才教乖孙念书的啊。”
姜婉宁请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那这样,我跟您聊聊这事行吗?”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庞大爷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了。
姜婉宁先道:“当初确是说好叫夫君给亮亮启蒙的,后来换成我,没跟您家说明,也是我的过错,我先给您和您的家人赔个不是。”
“哎——”庞大爷抬了抬手,不好接下这句话。
熟料姜婉宁话音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您家里叫亮亮启蒙,一来是想叫他试着走走念书这条路,二来也是存了大志向的,那您觉得,亮亮在我这学到东西了吗?”
这哪里用的着庞大爷回答,单是不远处矮桌上的功课,就是最好的答案。
庞大爷没法昧着良心,垂头道:“学到了。”
不光学到了,还比同村的孩子学得都好。
他们村里有个屠户也给幼子找了夫子,听说是个老秀才,交了好多束脩才把幼子安排在老秀才门下的,但他家那小孩被老秀才教了半年,整日整日地之乎者也,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
反观他的乖孙,比屠户家的小两岁,统共学了一个月,学会了十好几个字,写的字还越来越好,还会背诗了!
要说一个两个还是个例,但老秀才教了这么多年书,也没教出一个秀才来,能去镇上做个账房先生都是烧了高香,而陆家教出来的这两个小娃娃,却是怎么看怎么聪慧,一瞧就是有大出息的。
但凡姜婉宁不是个妇人……
庞大爷捂住脸,左右为难着。
姜婉宁又说:“当然,我也能理解您的为难,索性也没有拜师,也没有交束脩,前段时间便只做朋友间的一点指点,您要是觉得把孩子送来不妥,那便另寻名师,这般可好?”
“您也尽管放心,关于庞亮受我指导的事,我不会往外说的,您要是实在担心,就叫夫君再出去辟个谣,总不会耽误了他。”
其实好些东西,哪有那么多复杂。
老师好不好,从门下学生就能看出一二。
但凡姜婉宁不是一介妇人,庞大爷肯定也不会纠结如此。
可换言之,若姜婉宁不是一介妇人,岂还轮得到他把孩子送来?攀着人家念书识字不说,便是那该有的束脩都没有,饶是送过两回礼,但比起其他夫子招学生,这点礼又算得了什么。
姜婉宁明明没有说什么重话,一言一语尽是为了庞大爷家着想,可他还是从最初的气愤,到如今的羞愧难当。
正这时,樊三娘站起来说:“反正我是不在意那些虚言的,把大宝交给婉宁教导,我是放一万个心。”
她没有说早知实情之事,只坚定地站在姜婉宁这边。
到最后,庞大爷再说不出一句诘问,匆匆找了个借口,慌张离去。
姜婉宁起身欲送,始终在旁边保持沉默的陆尚却拦了她一把,沉声说:“你坐,我去送。”
姜婉宁抬头看他一眼,对上他暗沉沉的眸子,没有再拒绝。
而陆尚出门后三两步就追上了庞大爷,他把人送出门后,开口又把对方叫住。
“庞大爷,您也知道,我这段日子忙里忙外,一天到晚少有在家的时候,上回乔迁宴上您应该也听见了,我是在给观鹤楼做点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