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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921节

  饭是前院送来的。
  知道今儿个是双胞胎的生辰,饭菜格外的丰盛,足足有八菜一汤,还有一些时下的平平瓜果点心。
  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沉闷的饭吃到最后,在淮左接过淮右递来的那一口剩饭时,谢知非看到赵氏的脸微微一变。
  淮左把剩饭一咕脑儿塞进嘴里,拉着淮右的胳膊站起来,声音都含在饭菜里。
  “娘,我带妹妹消食去了,妹妹,我们今儿多走一圈。”
  “为什么?”
  “爹回来一定给咱们带好吃的,你这小肚皮要撑不下的……”
  “我不怕,有哥呢!”
  赵氏的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黑。
  谢知非蹲在赵氏面前,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为什么呢?
  从前我吃妹妹剩下的一口饭,您不是挺乐意的吗?为什么这会就黑脸了呢?
  娘,您心里在想什么?
  赵氏起身,将饭菜收拾进食盒里,又把食盒拎到院外,四下张望了几下后,她才将门掩上。
  夏末的午后,知了都睡着了。
  赵氏的午觉很短,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起来重新梳了头发,把院中晾干的衣裳收回来,一件一件叠好。
  叠完,先去儿子房间送衣服。
  淮左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露出半截小肚皮。
  赵氏摇摇头,拿过脚后的薄被,替他把肚子盖起来,盖完她就在床边坐下。
  她坐着一动不动,眼珠子也定定的,好像看着什么绝世珍宝。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床上的淮左翻了个身,赵氏才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扭头,微微一笑,那笑就在谢知非的眼前徐徐展开,眉眼弯下去,真的像一轮弯弯的月。
  淮右的房间,赵氏没有进去,衣服就放在了书房里。
  转身要走,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的那张纸,她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惊艳。
  谢知非不用低头看,也知道这是一笔连爹看了,都忍不住要夸上半天的好字。
  然而,她惊艳一闪而过的同时,原本像弯月一样的眉眼,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瞳仁更是冰凉。
  娘识字,也是方圆百里的才女一个。
  娘的字写得很好,她说她从小就苦练过,谢知非也瞧过,但和淮右的这一笔字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娘这是嫉妒了吗?
  这时,赵氏的目光慢慢挪到了那本《后汉书》上,削葱的手指随意翻了翻,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如鬼魅一般。
  一股寒意从谢知非的心底泛起。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赵氏,不仅没有见过,甚至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他清楚的意识到。
  这就是嫉妒!
  第912章 欺负
  午觉醒来后的时光,对双胞胎来说是一天中最惬意的。
  平常,两人在园子里弄花弄草,爬上爬下,谁也不会来管;但今天,他们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陪娘一道,等父亲回来。
  赵氏已经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留心院门外的动静。
  双胞胎也搬了竹椅坐过来。
  淮左闲不住,拔了根草逗弄蚂蚁;
  淮右手里拿了个九连环,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小淮右的目光时不时飘向赵氏手上正在纳的鞋底,偶尔也会抬头看一眼赵氏脸上的表情。
  谢知非留意到,每次赵氏开口说话的时候,淮右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去听。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郑唤堂踏着光影走进来。
  “爹!”
  淮左像猴子一样窜出去。
  赵氏把针线活往篮子里一扔,许是起得猛了,她身子晃了晃。
  一双小手扶过来。
  淮右:“娘,你慢点。”
  赵氏似乎没有听见,甩开女儿的手,拎起裙角便匆匆迎过去。
  淮右细嶙嶙的胳膊僵在半空,僵了片刻,她低下头,吸吸鼻子,硬生生将眼里涌出来的泪,吸了进去。
  谢知非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
  “妹妹,你快来,快来看啊,爹给你买双陆了,快来看啊!”
  “来了!”
  淮右抬头,又吸吸鼻子,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笑后,才走到郑唤堂面前,满是喜悦道:
  “谢谢爹爹,爹爹今天辛苦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
  郑唤堂显然很享受发妻、儿女都围在他身边的感觉,也是因为在水月庵见着了亲生女儿,笑容发自肺腑的扬在了脸上。
  “和哥哥去玩吧。”
  淮左听到这一句,像得了敕令似的,冲淮右扬了扬手里的书,一挤眼睛:
  “走,咱们去书房。”
  淮右见着书,笑容瞬间自然起来。
  到底还小,半路上就忍不住,做哥哥的把书给了妹子,做妹妹的把双陆给了哥哥,两人一头就钻进了书房。
  谢知非没有跟过去,而是随郑唤堂夫妇回了院,又站在了厢房的纱窗外。
  “那孩子一切都好,身量又长高了不少,面色白里透红,一看就健健康康。”
  郑唤堂一边脱去外衣,一边和赵氏说话。
  “我和她师傅静尘说话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忙着七月半的事累着了,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呢。”
  “你可有与她说上话?”
  “说了。”
  郑唤堂:“我故意问,小师傅,我最近几天睡眠不好,庵里有什么符袋,可让我睡得香一点。”
  赵氏:“她怎么回答?”
  郑唤堂:“她说符袋没什么用,只要施主睡前什么都不想,就能睡着。”
  “才八岁的孩子,偏偏老成的像个大人。”赵氏掏出帕子抹泪。
  见发妻又抹泪,郑唤堂脸上有种无力感,“对了,今天去庵里的有个布施的,还有个会看相的。”
  郑唤堂放柔了声音。
  “那人看到孩子,当着静尘师傅的面,说这孩子的面相是有大福之人,还说她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郑唤堂给自己倒了盅凉茶,喝一口,笑眯眯道:“兴许是老天爷在补偿她也不一定。”
  赵氏半信半疑,“她师傅待她如何?”
  “说佛经的时候,静尘师傅见她打哈欠,让她去房里歇一会,她不肯,说要陪着师傅。”
  郑唤堂:“师徒二人这些年的关系一直很好,你不用担心。”
  赵氏叹气:“再好有什么用,一个老尼姑,一个小尼姑,能有什么出头之日呢?”
  无力感再度浮上郑唤堂的面容。
  “都八岁了,她总不能一辈子当尼姑吧?”
  赵氏走到男人面前,“唤堂,且不说那孩子,只说咱们儿子,过了这个生辰,儿子就整整八岁了,他将来的前程呢?”
  赵氏抹泪:“你们郑家一个个顾着那孩子,谁来顾一顾我的儿子?”
  郑唤堂:“庆云,淮左的前……”
  “五爷,五爷……”
  “我定的酒菜到了,吃完饭,我再与你详细说。”
  郑唤堂一掀珠帘,走出去,“来了,来了……”
  赵氏看着晃动的珠帘,咬牙切齿:“回回都是这样,一提这事儿逃得比谁都快,不能这么欺负人的,不能的。”
  ……
  饭菜送得早,天还亮堂着,郑唤堂就把寿宴安置在了庭院里。
  一张四方小桌,正好容得下一家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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