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RITY】XV. 完美天人也是人啊。

  「桐谷，你总让我感觉好像是我自己在一头热，这并不好受。」
  麻生日良突然像洩了气的皮球，他苦笑了下，道出内心的想法：「你知道吗？现在你对我的态度，比起先前我们还没交往的时候，更要疏离很多。我当然开心你很体贴我的忙碌，但是体贴过了头，反而像是对待陌生人的客气礼貌。」
  「现在的桐谷，就像是戴上另一张面具在和我相处似的，让人力不从心。」麻生日良望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说：「因为我——没有能力让你卸下面具，是这样子吗？」
  或许是因为失望与挫败感太过浓烈而屏蔽了麻生日良的双眼，也因此他并没有发现一脸平静的片仓桐谷悄悄握紧了拳后，又悄悄地放开。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他淡声说：「是我、让你为难了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离开。」
  ——这是要分手的意思吗？
  麻生日良完全不敢问出口，现在的片仓桐谷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想必「分手」一词的出现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他并不是想和片仓桐谷分开，只是对于现状束手无策、如此无能为力的自己，以及已然超乎他想像的片仓桐谷，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想……让我，冷静一阵子吧。」
  好半晌，他才艰难地吐出。
  「好。」
  片仓桐谷应声。
  像是理所当然地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麻生日良只能苦笑，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放任麻生日良像是一阵狂风般，伴随着滔天怒意朝他席捲而来后，又带着失意落寞黯然离去，徒留下他一人面对满室的寂静空荡。
  不过是回復原状而已。
  片仓桐谷继续方才没完成的动作，于是本来是替麻生日良泡的咖啡，他便拿到客厅自己享用。睡意全无的他只得打开电视，然而不管转到哪一台，方才麻生日良说过的话却像是被人录音起来然后不停在他耳边重复播放。
  『现在的桐谷，就像是戴上另一张面具在和我相处似的，让人力不从心。』
  另一张面具……吗。
  根据对方的心境随之改变自己的性格。
  没错，「迎合」。
  ——这就是「完美天人桐谷君」的真面目。
  到底哪个才是面具，早就无法辨别了。
  『因为我——没有能力让你卸下面具，是这样子吗？』
  片仓桐谷放下杯子，不禁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但是我可能永远都拔不下来了，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连是不是戴着面具都没有自觉，那已经变成是一种本能了。
  「麻生……日良。」
  片仓桐谷忍不住浅浅一笑。
  只是那笑却更像在哭。
  ******
  自从那天逃也似地离开片仓桐谷家后，麻生日良可以说是直接把实验室当成他第二个家了。一整天除了吃饭以外，他整天都泡在里头。对于如此反常的麻生日良，某天，崛北西河忍不住出声了。
  「一四，你最近都没有去找女朋友吗？」
  「嗯？」本来在恍神的麻生日良在听闻崛北西河的叫唤，终于回过神：「崛北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你这样整天埋首在实验里，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女朋友。
  关键字眼一出现，麻生日良顿时像是被打入地狱般，就见他垂头丧气地消极答道：「啊……没关係的，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种小事。」
  「小事吗？你女朋友人还真好呢。」崛北西河想要说些打气的话，然而麻生日良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却呈现更加自我放逐的状态。
  「是啊……他人就是太好了……不会骂我也不会随便吃醋，唉……根本就是『完美天人』啊……」
  从麻生日良的话里，崛北西河似乎对于他心情不好的原因能猜到个大概，于是道：「不过，一四，就算是『完美天人』也还是『人』啊。」
  「所以呢？」
  「只要是人，就会有快乐或者是悲伤的情绪，不可能真的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吧？或许，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闻言，麻生日良忍不住回想那天去片仓桐谷家的情形。
  替他泡的咖啡。
  手机里没有删除的简讯。
  对他任性要求的包容。
  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吗？
  这几天，他都没有去找片仓桐谷，甚至连电话、简讯也没有，等于是完全和片仓桐谷断了联系。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忙碌辛劳，温柔贴心的片仓桐谷就是会频频浮现在他脑海。明明是想要分开一阵子，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却怎么样都无法摆脱思念与眷恋。
  什么时候麻生日良竟然爱一个人爱到如此惨澹的地步了？
  「唉……崛北学长。」
  「嗯？」
  「怎么办？我好像被我恋人吃得死死的，就算他的个性和我原本想像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总是让我伤心，但我还是爱他到没有他不行的地步。」
  听完麻生日良真情流露的告白，崛北西河忍不住爆笑出声：「噗、哈哈哈……没想到一四谈起恋爱来，像完全变一个人似的。」
  「这样不好吗？」逐渐找到心里的答案，麻生日良脸上又重新找回了先前自信张扬的笑容。
  崛北西河见状，也回以一笑：「嗯……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谢谢学长。」
  「免了。」崛北西河突然想到：「对了，最近都没看到小梅，她在忙其他事吗？」
  「嗯，猫泽她大概过一阵子才会回来吧。」
  「这样啊。」
  下定决心的麻生日良于是拿出手机，发了封讯息给渡边花。
  『桐谷最近还好吗？』
  没办法，久没接触，多少还是馀悸犹存……片仓桐谷太理性了，甚至到有点冷血的地步，现在的他还没准备好承受任何打击。
  大概是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渡边花很快就回覆讯息。
  『和以前一样。怎么了吗？』
  唉……果然啊……麻生日良无奈地收起手机，深吸了口气，在心底为自己加油打气了番之际，身旁响起崛北西河的贴心提醒：「一四，虽然女朋友也很重要，但别忘了因为你这阵子的心不在焉，所以教授让你快点追上进度的事喔。」
  「……我知道了。」
  看来去找片仓桐谷重新谈谈一事只好暂时缓缓了。
  穿上实验衣，麻生日良轻叹了口气后，只得动身回到实验室。
  -------------------------------------------------------------------------------------
  吵架了哈哈哈哈哈（完全幸灾乐祸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