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女王卧底
唐奇能感知到自己赠送出去“梦幻种子”的存在，且在他脱离那时间线之后，种子就因收到信号开始复苏。
此刻他可以通过本体梦幻主宰，直接窥视那女孩所在。
但唐奇不打算这么做，哈尔·洛奇之女在真实时间线上必定已经成长到了一定阶段，应该已经作为新维茨顿人，在为“幼年造物主”服务，存在于对方的统治国度。
一位主宰，窥视一位至高的权柄所统治区域，下场必定不会太好。
何况唐奇并不需要窥视，皆有梦幻种子作为媒介，他可以和那女孩进行一次“不存在的交流”。
当然，前提条件是她并无恶意。
唐奇所赠予种子内，有着一个特殊设定：若是揭晓真相之后，女孩选择忠诚于母亲，忠诚于幼年造物主，那么种子将自动销毁，并清除女孩脑海中的这段记忆。
这不是没可能发生的事，哈尔·洛奇是她的父亲没错，他与原生宇宙被造物主玩弄蒸发也没错。
但如果信使与造物主，都给予女孩更多，不，甚至只是正常的对待，女孩或许就会选择忘却、忽视这所谓的真相。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真实时间线，也就是现在这时刻的那个孩子，有什么样的成长经历，怎样的际遇，唐奇统统不知晓，所以便只能等待。
“不过当初我也并不是一定想要收取新的梦幻眷属，只是一次忽然的想法，给予那女孩多一种选择的权利而已。”
“希望，她能拥有自由。”
唐奇吐出最后一句，之后陷入等待。
……
同一时刻，无垠神秘中更深处，一个被深沉黑暗所遮蔽的多元宇宙。
这里是“万灵”目光外的世界，归属于一尊神秘的，未知的，强大到超出大多数万灵想象的存在。
知晓祂的神灵，只有寥寥数位。
视角开始一层层推进，仿佛揭开层层套娃般进入叠加着的宇宙维度，虽然还达不到无垠神秘那种无穷浩瀚，但这仿佛是初生的多元宇宙之巨大，足以碾压大部分主宰级万灵的神国。
终于，视线停顿在某层宇宙内。
“轰隆”
可怕的画面出现在本宇宙每一个角落，是战争，惨烈血腥，冰冷而残忍的战争景象，充斥着这个宇宙。
几乎所有的生命都被席卷了进去，无垠神秘任何一位博学者在这里，恐怕都会陷入疑惑与惊骇。
惊骇于战争的恐怖，疑惑于参与战争的生命族群的陌生。
这里没有任何一种无垠神秘常见的“种族”，大多数看起来都像是未被发现的新族群，它们大多都很好战，外在形态也很适合战争，武器与血肉的碰撞成为本宇宙内唯一响彻的旋律。
往战场最深处去，出现了一颗高悬着的巨大星球。
上面原有的地理形态完全无法辨认，不管是山脉还是深谷，乃至于是海洋，都被各种大军所占据。
唯一幸存的是一座高度夸张到极限的巨山，它巍峨浩瀚，完全洞穿了云层。
山巅处，是充满原始气息，没有墙壁与穹顶的神殿。
神殿内部摆放着一尊斑驳铁王座，四周围绕着仿佛有鲜血染成的红色帷幔，王座上端坐着一道几乎与人类这个种族没有差别的身影。
那是一位女性，确切的说，那是一位女王。
她身上穿着华丽、复杂的红白王袍，头戴着高高王冠，手中则握着一柄形状怪异的金色权杖。
她身后金子般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散落，她的身躯无比曼妙诱惑，复杂衣袍根本无法遮掩，而那王冠下的脸，更是仿佛在发光般，让人很难移开目光。
但如果她身前真的有人，恐怕也没有勇气去注视她。
她的外在几乎就像是一位人类女性，只是她高达至少三米的身躯让人知晓，她必定不止拥有人类血统。
她的眼眸由金与黑构成，难以想象的磅礴威严释放出来。
正是因为她的“注视”，此刻星球上被各种大军围杀的女王守卫军才没有崩溃，反而无比狂热，燃烧自我也要将杀死敌人。
同样的画面，在本宇宙各处上演。
“我愚蠢的弟弟妹妹们，竟敢挑战姐姐的威严？”
“母亲的权位，只会属于我。”
“你们应该要跪伏下来，献上忠诚，帮助伟大的姐姐，去对抗母亲生下来的其他杂种，它们的数量才多得惊人，母亲可真是能生……”
响彻宇宙的女王神谕忽然停止，似乎是因为无比强大智慧的“天命女王陛下”，辱骂自己那些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时，不小心连带着亵渎了母亲？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正打算用言语瓦解联军攻势的天命女王，她陡然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出现了异动。
眼前是一场浩大的战争，由她数十个弟弟妹妹们发起，围杀她一个的不公平战争。
缘由，他们都在争夺一个资格。
继承母亲权位的资格！
而这只是开始，他们中的胜利者并不能真的获得权位，还需要与其他的“兄弟姐妹”竞争，不同之处在于，其他的特指同母异父的那些。数量超乎想象的多，注定是一场持续漫长岁月的战争。
至于战争中的死亡？
她的母亲不在意这些，血脉后代太多了，死了，那便死了吧。
对于联军的发起者们，也就是女王的弟弟妹妹来说，眼前已经是惨烈悲壮的战争，但对于统治了十几个宇宙的“天命女王”来说，弟弟妹妹们只是在胡闹而已。
相对于灵魂中的动静，战争的结束可以再拖延一下。
金与黑两种光辉纠缠着，将山巅神殿包裹。
内里，施法结束的女王来不及做什么，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掌。
她的掌心处，一颗闪烁着不可思议神性磷光的“种子”出现，源头正是她的灵魂。
伴随着种子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道仿佛来自不同时空，温和柔软的声音。
“聪明的女孩，你有权知晓真相，你也应该拥有更多的选择。”
“轰”
这句话是钥匙，是特殊的信号。
顷刻间，女王心灵深处被尘封了不知多久的记忆，以及种子里面蕴藏着的“真相”，同一时刻浮现出来。
她回到了那个时间线，看到了一切。
她那能保持数百年不变化的冰冷神色，此刻崩解。
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性格疯癫肆无忌惮的人类男人，一个全身都是缺点的混球。
但也就是这个混球，忽然成为了救世主。
去拯救一个被玩弄的实验世界，喜剧开端，悲剧结尾，一段完整的史诗。
最终，那只是一次恶劣的玩笑。
她很清楚自己“母亲”的力量，也更加母亲所侍奉的伟大造物主的力量，即便只是一道投影，也不是她父亲以及那个实验世界可以抵抗的。
她无比清楚，所以此刻心灵才疯狂震颤，无法平息。
“为了……自由么？”
女王捧着种子，低垂头颅，呢喃道。
真相与尘封记忆一起回归，也让她重新感受到了那一日，她的父亲哈尔·洛奇被蒸发时，源自血脉深处的悲伤悸动。
她的眼眸里面，同时浮现死亡前的哈尔·洛奇，这个男人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看到她的母亲“信使”时，那强烈无比的愤怒与不甘。
但很快，这些都化作了温柔。
因为他看到了孩子们，她和弟弟妹妹们。
“轰隆”
女王的躯体与灵魂之中仿佛响起某种轰鸣，因为洞悉真相，解封记忆带来的杂乱感受并没有让她陷入负面状态。
正相反，得知自己的血脉源头，得自一切的开始，就像是最后一块“拼图”，让她变得更加完整。
复仇？这念头短暂生出便又散去，还远远没有到达决定这个的时候。
她重新抬起头颅，看向巨山之下，那由数十个弟弟妹妹率领的大军正在与她的忠诚属下们厮杀，战争延绵至她所统治的所有宇宙维度。
伟大幼年造物主所统治、创造出的一个个宇宙，也大多是这样的景象。
战争、杀戮、实验、销毁……祂还在探索期，残酷无情的探索期。
作为天命女王，伟大种族维茨顿人“信使”其中一个女儿，她面前的路径清晰可见。
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击败数量超乎想象的兄弟姐妹，成为下一任信使。
或者，成为失败者的一员，被击杀。
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大多数都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并为之奋斗，掀起一次次战争，进行无数残酷的实验，与母亲一样，无比忠诚的侍奉着幼年造物主，期许从“祂”那里获得慷慨的赐予。
但也有例外，在她之前，她亲眼见过不止一位“反叛者”。
不过他们的结局都很不好，被抹除，或是成为可悲的实验体。
过去的她，倾向于成为下一任信使。
她并不爱自己的母亲，她想活着，并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现在，感受到自己变得更完整的女王，同样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无比彻底的改变。
“另一个选择？”
女王低语，脑海中又是浮现出那最后一幕：她的父亲哈尔·洛奇，带领着追随者们，为了自由越过一切障碍，抵达最深沉黑暗幕布之后，在那一次未完成的注视中，死亡蒸发。
“自由，为了自由。”
呢喃中，天命女王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那金黑色的眼眸眨了眨，重新看向梦幻种子。
她开口了，仿佛眼前有另一个人存在。
“感谢您的慷慨，但您知道的，我还不能成为您的眷属。”
“并且如果您无法让知晓真相的我瞒过造物主的注视，那么您现在应该要抹去我这段记忆，清除所有的痕迹。”
“我能感觉出来，您很强大，或许是一位主宰？但统治这里的‘祂’，似乎比主宰更加可怕。”
“我渴望自由，就像我的父亲，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死亡。”
……
图书馆内，等待了约莫数十个呼吸的唐奇，神色忽而变化。
他听到了“天命女王”的声音，也在这一刻通过梦幻种子，以万物通晓看清楚了她的选择。
她没有说谎，最后一块拼图完整之后，这位统治了许多宇宙维度的冰冷女王变得生动了一些，她此刻更像是哈尔·洛奇的女儿了。
不过她的想法也是对的，以她现在的状态，如果出现在“幼年造物主”面前，将是灾难。
她大概率会被造物主抹去，干预时间线的唐奇也会暴露。
届时，他将感受到这位新手至高的恶意。
几道念头之后，唐奇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背。
那里，一道特殊的“印记”正在浮现，那是一顶冠冕。
“好朋友，我需要再借一些你的伟力。”
“呼”
唐奇低语吐出，却见那君主冠冕印记陡然变得立体，一只细小无比，蓝汪汪的章鱼从里面爬了出来。
它在唐奇手背蠕动了几下，而后嘭的一声消失。
遥远时空外，正等待着回复的天命女王，蓦地眨了眨眼，她双手捧着的“梦幻种子”内，竟然多出一只无比可爱，通体幽蓝的章鱼。
它一出现，立时便顺着女王的手臂，往她头顶爬去。
来到顶部看见她戴着的王冠之后，它那小脸上露出很嫌弃的神色，触手一甩将那王冠踢落。
旋即又是“嘭”的一声，它与梦幻种子一起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顶全新的，闪烁着不可思议光辉，华丽迷人的王冠。
在她第一时间对王冠生出无限喜爱时，唐奇的声音传来。
“它能帮助你瞒过造物主的注视，但要记住，智慧与谨慎才是你追求自由的武器，不要过度依赖它……就像我说的，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希望你能获得自由。”
“感谢您的赐予，未知的主宰，期待在未来我能与您见面。”
天命女王向着虚无处微微低垂头颅，以显示自己对唐奇的尊敬。
交流结束，女王重新看向山脚。
她戴着全新的王冠，仿佛又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命女王”，她注视着自己那数十个有着同样父亲的弟弟妹妹，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怜悯之色。
下一秒，她那充斥着不可反抗威严的声音，又一次响彻这颗星球。
“我愚蠢的弟弟妹妹们，作为家族中的长姐，我要求你们臣服。”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你们将感受到姐姐的爱。”
“不要恐惧，我不会赐予你们死亡，只是会有些痛苦，忍着一点。”
“轰！”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金色权杖立时击在巨山之巅，金黑两色纠缠的风暴，以她身下王座为起点轰然爆发，被战争所充斥的一个个宇宙内，很快便只剩下了那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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