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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金裘 第51节

  隔了一层薄薄的被,他转过身来,俊秀的脸庞挂着一团团密密的汗珠点,晶莹剔透。
  分明就是没病,非要大夏天的将自己捂着,没病也捂出痱子了,姜月见将她被角扯开,微垂粉靥,眸光专注凝视:“生气了?”
  苏探微毫不遮掩着:“太后在身边招募了多少近臣,臣只是其中之一吧?”
  “好酸,”姜月见开怀,用团扇掩住不断上翘的红唇,妙目一开一合,眼睫微微地滚动,“你不是要去前朝么,自然不能在后宫走动得方便了,哀家身上又不适,还不许找个人来看看?那乔玄老眼昏花的,要是把错了脉,哀家承受不起。”
  苏探微的两臂撑向身后,支起了上半身,口吻有些急促:“娘娘病了?”
  姜月见跨上玉腿,纤纤素手抵在他的肩,将他推倒在榻,俯瞰下来,柔声道:“你之前给哀家开了一些调理月事的方子,哀家吃了,停了药之后前几天来了癸水,的确不怎么痛了。可是哀家来了癸水,又不能来见你,因为哀家一见到你,就会忍不住想要你,所以冷落你啦。”
  太后娘娘犹如安抚着怀中最宠爱的猫咪,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顶毛,末了,嘴唇落下,是一个个温柔的吻。
  苏探微闭了双眼,享受着柔软芬芳的红唇,一点点朝他整颗日日悬而不下的心脏鲸吞蚕食,将他一丝丝吞噬殆尽。
  没有理智,不再有醋意,太后搂向他,亲吻他,脱掉了裙,直至,独占了他。
  晌午过后,兆丰轩朝西的窗子,斜斜的日光有些晒人,浑身都是湿汗。
  他像是饿了数年之久,难以自控,将她欺负得嘤嘤哭泣,描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上满是湿痕,最后,被他用唇舌缓缓地吻干。
  乱发下的容颜,白到宛如反光,苏探微拨开太后娘娘额前黏着皮肤的发丝,低声道:“娘娘安好,臣之大幸。不念一往而深,唯求始终如一。”
  可以不要一切,名声、名分,包括,不要她太过浓烈的爱情,只要,她不像这几日这样,因为别的人,让他这般折磨。
  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太后娘娘的美眸轻轻地眨,“你说什么?哀家没听见。”
  她分明是听见了,却在抵赖。
  也罢,既然娘娘玩赖,他便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兽也有独占之心,嫉妒之心,臣比野兽,不遑多让。望娘娘知悉。”
  姜月见懂了,她轻笑:“你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吗?你向往着这种?”
  苏探微蹙眉:“臣以前不知道,但现在,臣知道,臣想要娘娘独一无二的垂青,自然,自己也应做到如此,否则,便是道德虚伪的伪君子。所以,臣是向往这种的。”
  “那好吧。”
  姜月见敛了敛眸。
  “哀家考虑考虑。”
  敞开心扉说完这番话,姜月见自己也被折腾得不轻,她想回去了,借了一个由头:“叶骊在等,哀家先走了。”
  她不说这句话,何事也没有,但既出了口,人还没离开床榻,软软的腰便被勾了回去。
  太后重新跌回男人怀中,摔得眼冒金星,她只一抬眼,男人的眸,如黑云压城城欲摧,沉沉覆下来,风雷在里头翻涌。
  她的心跳得不觉快了几分,可又不想就此示软,咬牙道:“怎么,哀家连提都不能提了?”
  某人醋性大,坚持不肯松绑,无论她如何挣动。
  被他打败了,姜月见无力点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哀家不说他了,你快些松手。哀家是趁着陛下背不出来书在那儿耍赖的空隙里出来的,一会儿玉环她们稳不住了,哀家得露馅儿了……”
  苏探微锢着她的身子,在她身后靠了过来,“娘娘若是身子不适,只能来找臣,听到了么?答应臣,臣便放你走。”
  姜月见又好气又好笑,瞥向他:“醋劲儿就这么大?”
  “是的,”苏探微竟然诚实坦白,但又否认,让她看不懂了,“也不是。”
  “别人的医术臣信不过,那个年轻人嘴边还没一圈毛,乳臭未干,臣做不到放心把娘娘交给任何人。”
  说来说去,不还是吃醋?
  说到底,这天底下就他一个大夫了,又想长了翅膀飞走,又想让她只有他一个,苏探微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姜月见本来都不愿理他,可为了脱身,只好先顺着他的话来,便道:“好,哀家不找旁人,只找探微。”
  本以为这边可以脱身离去了,他却没立刻放手,等到姜月见逐渐失去了耐心之际,那只手,轻飘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她被他握着脸蛋,身不由己地向他靠了过去。
  他亲了上来,主动,大胆,热烈。
  唇齿相碰,涎液相缠。
  “……”
  他的五指梳入了她蓬松的发尾,握着她腰,不让她滑下去,如霸道地掌梏着珍贵的宝物,呵护备至。
  他对自己的认知一点都不错,他就是一只狡猾贪婪的兽,在圈画自己的领地,不许他人染指半分。
  姜月见晕晕乎乎想。
  要是楚珩也这样,她大概真的,早就爱惨了他吧。
  作者有话说:
  他不这样你也爱死他了袅。
  扒马甲关键人物在前来岁皇城的路上了。
  第58章
  楚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把剩下的书又大段大段地背下去了。
  背到后面母后的眼神里涌起了宽容欣慰的笑,楚翊知道,自己的用功终于获得了母后的认可。
  “不错。”
  这些文章有不少晦涩字句, 姜月见自己也没把握一字不漏, 她对照原本查阅两遍,确认无误,带着木兰香的手掌慈爱地抚过陛下圆嫩的小脸蛋, 十分畅怀。
  “陛下又进益了。”
  楚翊被夸得飘然,一不留神, 一个大胆的请求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母后, 朕想出宫玩。”
  大狩刚结束没有多少日,陛下的孩童心性被囚困,又开始蠢蠢欲动地作祟了。
  姜月见没给出回应, 衣袖已被一双又白又嫩的小手拽住,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一副乞求模样, 姜月见拿他没辙。
  看在他也这般用功的份上,姜月见只好准允。
  “可以,去拨一支南衙禁军做影卫,出行一切从简,切忌贪玩。”
  楚翊连忙应承, 为让母后安心, 特意又搬出一人来:“苏哥哥也随行, 母后放心!”
  “你呀。”
  姜月见无奈且宠溺, 没上护甲指套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头。
  次日, 夏风和畅。
  陛下与苏探微的车马驶出龙雀天街, 于城西商坊, 襜帷暂驻。
  楚翊跳下马车,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苏探微。
  苏探微出行前卷了一堆稿纸在身上,临下车前全部被陛下夺走了,连同他手中那支笔。
  男人微微扬起眉宇,两眼深邃如渊,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好动的皮孩儿,重重睫影之下,仿佛压着一池寒潭,衬得气质有几分冷峻。
  楚翊被先发制人地夺走了气场,再与这个小小的起居郎对视起来,竟然失了上风。他很是不甘心,咬咬牙,一副趾高气扬、不讲道理的样子。
  “写写写,每天都要写,出门还要写,朕不让你写。”
  他叉着腰,自认为说了一句非常严重的话。
  “你要是再写,朕就不喜欢你了!”
  陛下气咻咻地,先一步跳下了车,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苏探微这才不疾不徐跟随他身后,但他没有再提要将东西重新拾掇回的一个字,这个表现,陛下勉勉强强满意。
  楚翊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个头算得上高高的,只是脸上一团婴儿肥,还没到消减的时候,可喜得像年画娃娃,谁看了陛下都得驻足多瞅几眼,甚至,有人不知死活地伸手去摸陛下头顶的鬏鬏。
  “……”
  楚翊不喜欢被人摸,沉着龙脸,一脸的不悦对苏探微道:“你过来。给朕……我当爹。”
  南衙禁军齐刷刷当了影卫,但耳力奇佳,没有一个人没听到陛下这大逆不道的话。
  须知道先帝的灵牌还安置太庙里,而太庙和此地,不过穿过两条短街的距离,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已经作古了,留下这么个不孝之子,听到这么句大逆之言,是何感想。
  盼那个起居郎,区区的六品官衔,能有点儿自知之明。
  但偏生都想错了,那个芝麻大点官的男人,居然真的牵起了陛下的手,舌尖抵住齿关,和缓一笑:“儿子请。”
  陛下昂首阔步,在前边走出,小小的臂膀用几根软乎的手指与他相连。
  苏探微翘了下唇角,做了一回水中行舟,全凭浪潮拽带着走。
  但一会儿,起居郎便笑不大出来了。
  因陛下久居深宫,难得出门一回,加上小孩儿天性好奇,对什么都有一探究竟的欲望,凡是他感兴趣的,他都要买。
  而陛下虽然财大气粗,却不同于岁皇城一般的纨绔膏粱,他出门,裤兜里一枚子儿也没有。
  他只管指着这一串那一串,嚷嚷道:“这个,这个,都给我包下来。”
  店家难得碰上如此豪气的主顾,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包东西的手一刻不停。
  到了结账的时候,陛下又已看上了下一件,于是扬长而去。
  店主与苏探微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苏探微长指一碰,店家突然抱着东西揣了回去,随即,笑眯眯地道:“这位郎君,你还没给钱呢。”
  苏探微一阵头痛,揉了揉虎口,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点碎钱。
  自被太后娘娘数落以后,苏殿元花钱不再大手大脚,人在禁中,虽然领着朝廷的食俸,但用钱的机会实在不多,便只带了一些碎钱。
  楚翊买了一堆又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小手扛不动,让他的“小厮”在身后大包小包扛上肩,许久之后,楚翊发现那个没用的起居郎没跟上来了。
  好奇地一探头,身后人潮里,他肩上的货物撒了一地,正在弯腰拾捡。
  也罢,看在他如此可怜,已被自己磋磨得风度扫地的情状,楚翊也就不为难他了,乖乖说了声“不买了”,带了一群人折返。
  苏探微总算是卸了货。其实东西加一块,也不够他开一石弓的力,只是东西多而大件,不易手持,难免有捉襟见肘的窘迫。
  自入马车,楚翊便见他如释重负,心中又暗暗地不大服气起来。
  只怕回宫以后,他又凌驾自己头顶上。
  好不容易向母后告发了这个“小人”的阴险可恶,楚翊可算是把学到的最坏的词一股脑都给苏探微用上了,谁知听完以后,母后不仅不责骂他,反而摸着他头谆谆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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