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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真言 第27节

  反倒是alpha直白的夸奖让他耳根一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放下照片,侧过脸和他亲吻。
  吻得很轻,很浅,但嘴唇一刻都不愿意分开,仿佛要将剩余的时间都用来亲吻。
  alpha的手比他大上一圈,手掌宽而厚,指腹和掌根有长期接触枪械留下的茧,程问音耳后敏感的皮肤被他轻碰着,酥酥麻麻的。他意识到齐砚行摸的地方刚好是照片上,自己别着油菜花的位置,身体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程问音在基地停留了三天,看到了不被阴云遮住的圆月,带着宝宝沐浴了山里的阳光,呼吸了清新空气,只有这最后一天是阴天,窗外阴沉沉的,见不到一丝阳光,不开灯的室内被笼罩在离别前的阴霾中。
  程问音侧坐在alpha怀里,轻轻拨弄着他的领子,小声问:“你们基地……应该不会再搬了吧?”
  这里已经足够偏僻了,离家也很远,他无法想象如果基地再一次迁址,齐砚行还能去到什么地方,回家一定会更加困难。
  “不会,”齐砚行低头吻了吻他的发心,“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做研究,试验场刚翻修过,应该会用到战后。”
  程问音无比依恋地枕在他肩上,“嗯,那就好。”
  至少他和宝宝来过这里了,以后如果想象齐砚行在做什么,就能多一份画面感,齐砚行也能继续住在这间存有一家人记忆的房间里。
  他埋在alpha颈窝里,连呼吸的节奏都变得贪婪,不舍得离开他的味道。
  半晌,他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松开alpha的领口,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说:“把宝宝叫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齐砚行没有立即执行,而是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叫他“音音”,但没有后文,又叫了一遍,嗓音发紧,还是什么都不说。
  直到程问音的眼角滑下一滴泪,他护在omega腰后的手掌忽然加了力气,变成扣住的姿势,同时深深地吻住了他的爱人。
  ……
  车站永远与离别的命题挂钩,阴沉的天色更给这场离别增添了一抹沉重。
  齐砚行反复确定下了火车后,军部会派专车来接,也有人帮忙搬行李,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宝宝懵懵懂懂的,大概是意识到了要跟爸爸分开,说什么也不肯让程问音抱。
  程问音不希望宝宝稀里糊涂地接受离别这件事,耐心地跟他讲道理:“我们该跟爸爸说再见了,回家等爸爸好不好?”
  宝宝瘪着嘴不吭声,黑亮的眼睛一眨,金豆豆就掉下来了。
  程问音要将他从齐砚行怀里接过来,他才开始哇哇大哭,死死抱着齐砚行的脖子不撒手,“不要不要,呜……”
  火车进站,悠长沉闷的汽笛声响起。
  宝宝被声音吸引了注意力,齐砚行顺势将他送到程问音怀里,同时低头轻轻吻掉了程问音的眼泪,“音音,不哭。”
  程问音攥着他的手,喉咙仿佛被黏住了,只能发出一声又闷又难听的“嗯”。
  很奇怪,他明明一直在笑,眼泪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上车后,程问音看着车窗外朝自己挥手的齐砚行,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握住宝宝的小手,也朝他挥了挥,在火车发动的汽笛声中,笑着用口型说:“我们回家等你。”
  火车起步,速度渐渐提了上来,月台上的身影变成小小的黑点,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没关系哦,爸爸过段时间又可以回家看宝宝了,”程问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柔声安慰宝宝,“宝宝在家乖的话,爸爸还会给宝宝做新的玩具。”
  他不知道宝宝听懂了没有,只见宝宝扒着车窗,鼻头哭得红红的,很小声地念了一句:“爸爸……”
  山长水远,归途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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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见啦(●''●)
  第二十九章
  战争爆发第二年秋,前线战事焦灼,第二次大规模反攻正在进行,在形势极为紧张的节骨眼上,联盟迎来了国庆日。
  国民们都在议论着阅兵式是否会如期举行,一时间,所有目光转向了政府。
  陈念在零件厂打工,这段时间总能听到周围的工人们在讨论阅兵式,甚至有人为此打赌,还问陈念要不要加入。
  陈念自然是拒绝了,他不觉得阅兵式举办与否和他有任何关系。
  他已经搬回了和哥哥以前的家,离工厂更近,打工方便,但他每隔几天还是会去军部家属区,看看邮箱里有没有从前线寄来的信。前线的信件全部以师为单位向下分拣,收件地址以家属填写的为准,住在军部家属区意味着能够免去繁琐的地区分拣流程,第一时间收到信。
  这天他看过信箱,刚好碰见邻居带着孩子回来了。
  “啊,陈念你回来了,”程问音颠了颠怀里宝宝的屁股,“宝宝,跟哥哥打招呼。”
  宝宝在啃一根快跟他差不多长的玉米棒,依依不舍地松开嘴,眼睛却还盯着玉米棒,“嗝……哥哥。”
  今天厂里结了工钱,陈念买了些水果,想给程问音一家送去,程问音帮过他很多,他不想总是欠着别人。他本来想放下水果就离开的,但程问音很热情地留他吃晚餐,还说馄饨包得太多了,吃不完,他又一次没能拒绝。
  馄饨是程问音下午包好的,只需要煮一下就好了。陈念帮忙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宝宝也有自己的一碗迷你馄饨,程问音专门做成了方便宝宝入口的大小。
  三个人享受着温馨的晚餐,程问音一边喂宝宝吃馄饨,一边和陈念聊起各自的近况,宝宝的小桌子上摆着爸爸做的鸭子不倒翁,陪他一起吃饭。
  程问音家的广播几乎全天开着,新闻作为背景音,对他来说已十分熟悉。
  新闻内容中仍有很大比重是围绕着战争的,秋季反攻计划实行整整一个月了,前线的战事依然处于拉锯阶段,总体来说进展并不明显。
  晚间新闻准时结束,结尾的音乐放到一半戛然而止,一则消息突兀地插播了进来。
  “就在刚刚,国会发言人宣布,庆祝联盟国庆的阅兵仪式将如期举行。”
  “我们的国家正在受到外敌的威胁,但这不会影响到祖国挺直脊梁接受全世界的目光,相反,这将是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阅兵式,证明我们抗争到底的决心,鼓舞全体国民的士气。”
  播报员的语速比平时要快,嗓音颤抖,难掩激动之情,“我们要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守卫我们的家园!”
  “据悉,本次阅兵中,将特别安排从前线归来的精锐部队参加,他们是不死的英雄,他们是不败的军旗……”
  “在这些部队中,不仅有战绩累累的帝国陆军,还有在空中战斗的雄鹰们,以及深入敌后的空降精英,装甲部队也将带着他们的装备回国接受检阅。”
  听到这里,陈念手里的瓷勺重重地落回了碗里,在碗沿上砸出一声闷响。
  宝宝以为他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也把手里的小木勺扔了,结果下一秒就被妈妈训了,委屈地吃了一大口小馄饨,“啊呜……”
  陈念定了定神,用手帕将溅落在桌子上的汤汁擦干净,对程问音说了声“抱歉”。
  如期举办阅兵式这则振奋人心的消息播送完毕后,晚间新闻再次结束,音乐重新开始播放。
  程问音见陈念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主动问他:“陈念,你哥哥是空降兵吧,他也许会回来参加阅兵呢。”
  陈念紧紧攥着手指,目光呆滞,自言自语着:“真的吗……”
  程问音走到他身后,掌心覆上他的肩膀,感受到他在细细地颤抖,他用了些力,语气温柔而坚定,“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他。”
  相信,陈念对这个词感到茫然。
  从一开始,他对这个世界所建立的认知体系就是摇摇欲坠的,从最底层的视角很难发现世界美好的一面,所以他不相信胜利,不理解信仰,不明白陈今为什么执意要参战。
  对他来说,一切真实可感的温度都来自于陈今,他无法通过其他方式搭建起自己,他就像一间纸糊的房子,四面透风,处处都是薄弱之处。
  他将陈今的离去视为对自己的抛弃,这让他被击成了一地难以拼凑的碎片,他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只剩下茫然和无助。
  程问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理了理翘起来的头发,说:“还有些馄饨没煮完,你带回家吧,明天早上可以当早饭。”
  陈念点了点头,“谢谢。”
  陈念现在并不抗拒同程问音接触,相反,他对程问音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他能听进去程问音说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从程问音家走出来,他仰头望着夜空中零星的几颗星,决定今晚回去收拾一遍家里。
  陈今回家的可能性,像是在他心里燃起了一个光点,虽小,但足够支撑他度过数个孤单的夜晚。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恨着陈今,如何想要报复他,和他死在一起,只盼着这个可能性真的能变成现实,让陈今完好无损地回到他身边。
  陈念走后,程问音把他送来的苹果切成小块,喂给宝宝吃。
  宝宝今天似乎格外调皮,不仅不乖乖张嘴配合,还趁程问音不注意,用手捏着苹果玩,弄得地板上都是粘腻的汁水 ,苹果也没法再吃了。
  程问音带着宝宝去洗手,轻轻打了一下宝宝的手心,很严肃地告诉他:“不可以浪费食物。”
  宝宝假装没听到,拨开程问音的胳膊,还要伸手去够苹果,大概是觉得刚刚那样很好玩。
  程问音阻止了好几次都不管用,他只好将宝宝抱到墙边,让宝宝自己站着,然后蹲在他面前,板着脸说:“再不听话,下次爸爸回家,我可要让爸爸训你了。”
  这下宝宝终于意识到妈妈生气了,乖乖靠墙站好,眨了眨眼睛,去拉程问音的手,小声试探:“妈妈……”
  不知道他是听懂了程问音的话,还是只是单纯在复述一些他会说的词语:“爸爸、回家……”
  程问音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看着宝宝那双和齐砚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听他奶声奶气地叫自己妈妈,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胀满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当然,关于让爸爸回来训宝宝,程问音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知道齐砚行肯定舍不得对宝宝凶。
  他甚至还考虑过,如果等宝宝再大一点,需要家长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那红脸也要是由他来唱的,齐砚行肯定做不来。
  不过目前看来,扮演严厉的角色对他来说也是个挑战。
  宝宝很会讨人欢心,刚一靠过来贴他的脸,他就绷不住严肃的表情了,忍不住将小小的一团拥入怀中。小朋友抱起来又暖又软,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听话的小朋友才可以听妈妈讲故事,”他问宝宝,“宝宝要不要听?”
  宝宝立马搂住他的脖子,很大声地回答:“要!”
  深夜,哄睡宝宝后,程问音在灯下读书,齐砚行送给他的银杏书签就放在手边。
  叶子被齐砚行用特殊试剂处理过了,再封上塑料膜压实,制成一个长方形的书签。叶片的背面,齐砚行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小的字:“中秋夜,赠与爱人音音。”
  一看到书签,就想起齐砚行,想起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又一个冬天即将到来,程问音没有一刻不在挂念自己的爱人,期待下一次的团圆。
  程问音正在看的书是omega联合工会下发给每个人的,关于民主改革,关于政党的更替,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晦涩难懂。不知道从哪一页开始,程问音渐渐读不下去了,他披着丈夫的衬衫,手中把玩着书签,时不时偏头嗅一嗅衣领的尖角,和齐砚行留下的松木气味玩捉迷藏。
  他有些昏昏欲睡,手一松,书签被夹进合上的书页里。
  他在心里数着明天要做的事:趁中午阳光好,把毛毯拿出去晒晒,过几天就要用上了,还要把宝宝的厚衣服都整理一遍,看看哪件穿不下了,需不需要买新的……对了,家里的沙发套也该换了。
  数着数着,他忽然觉得累了,眯起眼,看向桌上的相框。
  照片上,齐砚行搂着他,宝宝坐在他们中间,非常幸福的场景。
  他闭上眼睛,想象齐砚行此刻就在自己身边。他想,原来齐砚行在信上说的是真的,降温真的很容易加重想念。
  ……好想他。
  真的好想抱抱他。
  这天晚上,是自陈今去往前线以来,陈念第一次梦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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