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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龄宠妃 第72节

  闲聊两句之后,郁宛记起正题,因伙同婉嫔说起来意,小钮祜禄氏也在一旁帮腔,不外乎十一阿哥多么可怜,眼看着就要走了,当哥哥的难道不来看看他?
  那拉氏叹道:“原是应该,本宫亦不忍见其骨肉分离。”
  即刻叫人修书一封,送去宫外四阿哥府上。
  婉嫔松了口气,心下倒有些空落落的,原来竟这样容易,可若她独自来此,多半还是张不了口——到底她没有豫嫔胆量,说她愣头青吧,这股子气劲还真能成事。
  郁宛则关切询问,“娘娘可知皇上是什么意思?定下十一阿哥了么?”
  那拉氏道:“礼部虽未颁下诏书,但想来圣意大致如此。”
  哪怕她是皇后,在这档子事上也没多少决定权,更何况总得有人出继,即便保下十一阿哥,又拿哪个去抵债?皇帝可是当着王公大臣的面说要让慎郡王承继香火。
  那拉氏唯一能做的,便是让那兄弟仨享受最后的团聚。
  第89章 传旨
  四阿哥永珹来到南三所时, 十一阿哥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正倒在乳娘怀里,一口口啜饮紫苏叶熬煮的白粥——祛风解热最好。
  见到他立刻欢喜地朝他扑来, 差点把粥碗给撞翻,乳母嗔道:“我的小祖宗, 您可仔细些!”
  放以前怎么也得训上两句的, 可四阿哥如今在兵部当差,非同小可, 乳母自然不敢怠慢, 面上还额外做出些亲昵情状。
  四阿哥挥手命其退下, 俯身将幼弟抱起,试着掂了掂, 笑道:“又重了不少。”
  永瑆没说话,只不停地蹭他后颈, 跟才断奶的小猫崽似的。
  四阿哥也难得显出耐心, 并没阻止他作耗,只轻轻坐到床畔去。
  再看一旁的八阿哥,四阿哥不禁显出些无奈,“阿璇。”
  永璇以前也很亲近这位四哥,尤其当额娘过世后,更是将其视为唯一的庇护和依靠。然近年来兄弟间的感情已淡漠不少,在四阿哥那头是因为壮志未酬,无暇分神给年幼的弟弟们, 至于八阿哥, 他已模糊觉得自己跟永瑆是兄长的累赘。
  或者说人越长大越不好骗, 四哥每每强颜欢笑的神色, 都叫他觉得自己拖累了他。本来额娘一走要操心的事就多了不少, 金家那头亦非善茬——外祖父过世后,府里已是舅父金简当家,虽说舅父全仗着额娘的缘故才得皇上提拔,累至如今官位,可外甥跟舅舅毕竟隔了一层,金简肯不肯周全他们,还得看他们是否有用。
  这回过继的事,金家自然是不会置喙的,左右四阿哥正是得用,剩下的两个都是负担,犯不着为这个去惹皇帝不快。
  至于四阿哥本人,永璇也没打算要他发声,他不希望四哥的前程因自己和永瑆受到影响。
  永璇定了定神,说道:“四哥,我这趟请你来不为别的,是想求你帮个忙。”
  四阿哥迟疑刹那,还是摸摸他的头,“你说。”
  然而永璇所说的却出乎他意料,他并非祈求皇帝不要过继,而是希望皇阿玛将自己和永瑆一并过继出去。
  此话一出,连肩上的永瑆都抬起头来,眨巴眼睛望着他八哥。
  四阿哥呼吸微微凝滞,“阿璇,你可想清楚了?”
  虽说他左足微跛,可毕竟是皇阿玛的亲生骨肉,入了宗籍的,哪怕为了自身颜面,皇阿玛也会寻一门体体面面亲事,可若过继到慎郡王名下,将来能否封贝勒都不好说,府里又只有个孀居的祖母,谁会瞧得上这种家庭?
  八阿哥神色坚定,“我想清楚了。”
  哪怕舍弃皇阿哥的身份,他也要跟永瑆在一起,当初在额娘病榻前,他可是亲口答应额娘要照顾好十一弟的,怎么能叫九泉下的额娘失望。
  永瑆呆头呆脑地听了半天对话,此时仍是一知半解,不过有一点他听懂了——八哥很喜欢他,而且绝对不会将他抛下。
  永瑆忽然从永珹肩头向前爬去,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永璇及时将他接住,兄弟俩相视而笑。
  四阿哥神色复杂,“阿璇,你长大了。”
  永璇浅浅垂眸,“四哥,我只不想让你为难。”
  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那就由他来吧,四哥是展翅高飞的雄鹰,理应属于更广阔无垠的天地,他跟永瑆,只要远远地在地上仰望便好。
  四阿哥从南三所出来,心里像坠了个沉甸甸的口袋,永璇的懂事叫他心疼,而他却对此无能为力:当初他拼命向上攀爬本是为了让两个弟弟过得更好,然而如今,也是他亲手舍弃了这一家子,还把难言的责任悉数交到稚嫩的永璇身上。
  可他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注定无力回天了。
  四阿哥深吸口气,转身朝景仁宫走去。
  纯贵妃自从木兰归来就恹恹的不痛快,得知四阿哥求见,更是火冒三丈,他怎么还有脸来?为了那日林中遇险,自己担了多少惊吓,这位倒跟没事人一样。
  料着四阿哥多半为了替几个弟弟求情,纯贵妃本待不见,可转念一想,不如让永珹亲自劝皇上过继永瑆,这般还更稳妥些,省得皇帝哪日鬼迷心窍,再把主意打到她的永璋永瑢头上。
  于是设宴备茶,请四阿哥就座。
  四阿哥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说起来意,他是愿意让永瑆出继的。
  纯贵妃险险按下脸上得意,就知道此子利欲熏心,自然不肯错过这么一个卖好的机会——淑嘉皇贵妃一走,他便成了当家做主的,乐得甩出去一个拖油瓶,牺牲一个不值钱的亲弟弟,却可换来皇帝的倚重与怜惜,这般划算的买卖谁不肯做?
  然而四阿哥永珹话锋一转,“儿臣有个条件,若慎福晋想纳十一弟为嗣孙,就得将八弟一并接去府上,这话您得亲自跟慎福晋说。”
  纯贵妃实在很想撬开他脑门看看里头装些什么,以为人家是傻子么?要个残废过去顶什么用,这哪是买一送一,分明是买一赔一。
  四阿哥神色漠然,“您不答应便算了,总之永璇永瑆不能分开,要么,娘娘让自家孩儿去顶缺罢。”
  纯贵妃恨不得抽他两巴掌,敢这么跟当朝贵妃说话,他以为他是谁?
  然而天威难测,倘若四阿哥跑去御前哭诉舍不得幼弟出去,保不齐皇帝还真会心软。纯贵妃权衡利弊,觉得不能冒这个险,倒是慎福晋那头更好说话些——大不了多给些银子也就是了,只当养个废人,反正慎福晋膝下寂寞得很。
  纯贵妃便生硬地答应下来,又冷笑道:“你倒落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却不知本宫多么焦头烂额。”
  因将后来行刺收尾之事说了,天晓得她担了多少心。
  四阿哥皱眉道,“娘娘当真还寄了家书?”
  纯贵妃正在滔滔不绝,冷不防被人打断,觉得分外扫兴,“你自己惹出的祸事,倒得本宫帮你铲除麻烦,不如此怎能确保万一?”
  四阿哥实在无语,“那家书如何写的,皇阿玛可有察觉?”
  对方这样轻视她谋略,纯贵妃亦有点着恼,她到底协理六宫过的,难道连这点关窍都不懂?信上自然没说是消灭贼赃,只以寻常笔墨娓娓道来,真意皆在藏头露尾间,她那个表侄聪明非常,当然知道该如何做。
  至于皇帝当然蒙在鼓里,他若是察觉了,自己还能好端端坐在这儿么?
  四阿哥紧绷的身形方才放松,又告诫道:“娘娘往后切勿再多生事端,您只要好好看着内廷就够了,外朝的事自有儿臣担待,您且安心等着享清福便是。”
  纯贵妃照他的背影啐口唾沫,真是得志便猖狂,也不看看是谁将他扶持到今日地位的,如今还敢反过来瞧不起她?她一个长辈轮得到乳臭未干的晚辈教训?
  生气归生气,隔天纯贵妃还是下帖子邀慎福晋进宫喝茶,打算好好商谈过继之事。
  慎福晋自然喜不自胜,她倒不在乎八阿哥残不残疾,对她这种人家来说,能有个后嗣年年烧一炷香便够了,哪还顾得上美丑贤愚?
  不过她担心皇帝不会舍得。
  纯贵妃笑道:“所以这话得你亲自去跟万岁爷提,他兄弟俩在一起久了,哪里舍得拆开?你也是一片慈心,万岁爷不会不体谅的。”
  最主要的是,如此就能免除永瑢的麻烦——皇帝本是可怜慎福晋无人养老送终,那当然得考虑慎福晋本人的意见。
  纯贵妃觉得这主意实在妙极了。
  养心殿内,乾隆接到内侍递来的消息,脸上滑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诮,“纯贵妃当真请了慎福晋?”
  李玉弓着背在一旁研墨,谨慎得头都不敢抬,“千真万确。”
  “她倒是雷厉风行,都敢来当朕的家了。”乾隆哂道。
  这话李玉并不敢接,难道跟着骂纯贵妃?贵妃也不是他一个奴才骂得起的。
  不过听皇帝阴阳怪气的腔调,大约对纯贵妃动了大气。贵妃自己也奇怪,明知道皇帝按兵不动只为看看各宫反应,她还非得撞枪口上,蠢得叫人都想哭了。
  李玉试探道:“奴才现在去请纯贵妃来?”
  乾隆摆手,“罢了。”
  他跟苏氏实在没话可说,每见一面都觉心力交瘁,这回也是一样。他连苏氏得知真相后肝肠寸断的模样都懒得见,左右也不会再更改了。
  乾隆沉吟道:“明日请礼部尚书入殿,再叫上内务府总管吴书来,朕有事与他二人相商。”
  李玉就知道人选已经定好了,连忙应下,心下只默默叹了口气。
  慎福晋那日回去后思虑再三,觉得纯贵妃所言有理,她也是个心肠软的,想着兄弟俩感情那般要好,倒不如玉成美事。
  只不过祖氏自己年纪也颇大了,身体又不好,这两位嗣孙一个年岁太幼,一个腿有残缺,将来恐怕得费不少精神。
  罢了,有总比没有好,既来之则安之罢。祖氏梳理好心情,待要按品大妆进宫面圣,圣旨却已先一步来到府中。
  传旨太监言辞铿锵,道皇帝命将六阿哥永瑢出继慎靖郡王允禧为嗣孙,封贝勒。
  祖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怎么凭空来了个这样的惊喜,莫非天上掉馅饼了?
  第90章 狠心
  慎福晋自是感恩戴德, 另一边同样接到圣旨的纯贵妃却面如死灰,她再想不到皇帝选择过继的会是自家六阿哥,明明上个月还指了富察家亲事, 怎么会……
  哪怕是李玉亲自传的旨,纯贵妃依旧难以置信, “公公, 万岁爷莫不是……”
  想说是否写错了,可六跟十一笔顺何其迥异, 皇帝怎么会这般粗心大意?
  李玉笑眯眯地道:“过继一事, 乃皇上跟礼部尚书大人共同主张, 奴才不过一跑腿的,哪里晓得其中关窍?娘娘若有疑虑, 不妨亲自去问陛下。”
  纯贵妃正有此意,她不信皇帝跟自己几十年旧情, 能这般狠得下心肠, 永瑢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呀!
  待要命人准备辇轿,身后李玉幽幽说道:“对了,有句话万岁爷让奴才带来,问娘娘可还记得那封家书,还是竟浑忘了?”
  纯贵妃如坠冰窖,她死死咬住下唇,面庞血色尽褪,下一刻, 却直直栽倒过去。
  翊坤宫中, 那拉氏正带领嫔妃们消寒, 众人围着熏笼团团而坐, 边喝茶便唠嗑, 闲度光阴,一旁碗碟里放着吃食,因地制宜,多为烤熟的板栗、红薯、落花生等等。
  嫔妃们秉着风雅第一,嘴里都没怎么动,顶多尝两个剥好的板栗,还得立刻叫绿豆面子来净手。郁宛则完全不顾形象,红薯刚烤熟就忙不迭地用手帕捧起来,也不嫌烫,剥了皮就热气腾腾地啃起来,凳子边还散了一地的花生衣子。
  舒妃看她这般穷形极相,难免不屑,“豫嫔妹妹没用早膳吗?到了皇后宫中竟一点都不拘束,看样子是打算吃饱呢。”
  郁宛坦诚道:“娘娘宫里的东西太好吃了,臣妾实在忍不住。”
  这倒是实话,哪怕是再寻常不过的红薯御膳房送到皇后宫里也都是又甜又糯的,个头还大,烤熟了之后还会流心,简直蔚为奇观,也难怪郁宛爱不释手。
  那拉氏含笑道:“也不是名贵之物,你爱吃只管拿去,只一样,凡事都需讲究个度,你如今怀着身孕更别硬撑,吃伤脾胃倒不值了,若实在不舍,回头本宫叫人送些给你带走,不必急在一时。”
  说完,还命侍女斟了杯普洱茶。
  郁宛道谢接过,抽空向舒妃投去胜利的微笑,舒妃气得险些没把扇子撕碎。
  忽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附耳跟那拉氏说了几句,那拉氏面上有刹那震惊,可到底也没多说什么,“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才告诉众嫔妃立嗣人选定了是六阿哥。
  郁宛跟婉嫔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如释重负,虽然与预期中有些不一样,可也算间接救了那兄弟俩,大约皇帝是舍不得把两个儿子同时过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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