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

  今天是琉光的谢宴。
  为期五年的基础学识修习结束,琉光阁的弟子有几个去处,有些要随着师父、主君离开,有些会留在琉光阁继续修习。
  因为是庆祝,很快眾人都有些微醺了。
  而顾灵烟身为上宾自然也列席,她正跟副阁主讲着话,地瓜早就不知道溜去哪玩乐了,不过今天是宴会,顾灵烟也不打算拘着地瓜。
  旁边有婢女送上醃梅,顾灵烟顺手夹了一个吃。
  原本边吃边听副阁主说话没关係,但她咬下去才发现还有梅子籽,而副阁主正在等她回话。
  只是现在她嘴里含着梅子籽,要吐又怕不雅,要吞又觉得不妥,就在这时,一隻手捧着洁白的手帕送到眼前。
  「师父,这里。」芷蓝一手捧着手帕,另一手替她遮挡。
  附近的人都在看着顾灵烟,这些视线让她绷着脸,怎么办?
  但芷蓝却好似没有看到周围人的眼神,只是专心的等着她,等她把梅子籽吐在芷蓝的手上。
  顾灵烟表面冷静的把梅子籽吐出来。
  看着芷蓝动作流畅的包好梅籽放进袖中,打算等等处理的样子,态度比旁边的仙婢都要淡定,似乎这就是弟子该做的事情
  顾灵烟内心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宴会已经到了尾声,而且远处萧飞尘那边传来声音,其他人的注意也被拉过去,她才没有太尷尬。
  「你说无心用的法宝,真的是神器?」萧飞尘好奇的问宋静儿。
  宋静儿语调温和的说:「我不确定,只是觉得无心用的那个法器,很像是神器的仿品。」
  她细声解释「我们宋氏精通阵法,尤其是阴阳算学,那个法器跟祖上传下来的阴阳盘很像。」只是对外人来说,无心的法器更为复杂。
  但也只是对外人复杂,对他们宋氏来说,那只是简单的逆转阴阳的法器,将原本吸纳浊气的功用,改为净化浊气而已。
  芷蓝对这种话题没兴趣,但地瓜却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就站在芷蓝旁边津津有味的听。
  「那个阴阳盘是什么阿?」袁白好奇的问。
  宋静儿语气平淡的说:「阴阳盘只是个算学工具,将阴阳数字融合而已。」她看着袁白兴奋的样子提醒「那不是兵器,除了是祖传的物件,根本没有什么用。」
  甚至上面的阴阳盘数她都会背了,对他们宋氏而言,那个阴阳盘也不过就是个信物而已。
  但其他人还是好奇的看着,她乾脆从自己的乾坤袋拿出来「看吧!这是我的阴阳盘。」宋氏每个人都会有个这样的阴阳盘,这代表她们白莲宋氏的身分。
  袁白有趣的凑过去过来看,宋静儿输入一丝灵力后,那阴阳盘就突然亮起来,上面四个珠子居然能转动,每个珠子都有黑白两面,而那盘面也显现了几个数字。
  袁白原本还在讚叹这法器的精巧,觉得好厉害之类,直到那盘子显现完后就安静下来。
  他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东西,什么灵兽、兵器都没有。
  「就这样?」他呆呆看着那阴阳盘「就几个珠子转一转?没有什么结界之类?」
  宋静儿理所当然的说:「没有,况且你没有看到那上面的数字吗?我们宋氏的阵法基础就是算学,这盘只是算学表现的一种。」
  听到算学袁白就头痛起来「什么啊!不是兵器…不好玩!」他无聊的嘟嘴,不是兵器他就没有兴趣了。
  既然有人开了话题,大家也纷纷开始聊自己祖上的宝贝,有兵器、有法宝,各式各样的,一时间宴会无比热闹。
  「说到祖传,我们萧氏也有。」萧飞尘说完就从自己袋子拿出一把剑。
  吴锦眉头一皱「飞尘!这东西…」
  萧飞尘却摆手「没关係啦!这只是把哑剑。」
  看到是兵器,袁白眼睛一亮,他好奇的伸手一捞,那是一把手臂长的剑,外面镶着珠宝金银,他以为是什么神兵利器想把剑抽出来,但剑身只拉出一个手掌宽度后,就无法再拉出了。
  「卡住了?」他不解的问。
  萧飞尘看着他困扰的样子大笑「哈哈,拉不出来了吧?」
  袁白嘟嘴就想把剑再硬抽出来,萧飞尘连忙阻止他「别、别、别!」他把剑拿回来「你不要弄坏了!这把剑就只能抽出这些。」
  「什么啊!这能算剑吗?」
  「所以说这四象剑是哑剑!」
  「为什么叫四象剑?难道这剑能叫出四隻大象?」袁白有趣的问。
  「不是!你有没有认真上课?四象就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吴锦看着袁白,这傢伙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认真上课。
  萧飞尘没好气的说:「据我爹说,这把剑是观赏用的,祖先的目的是告诉后世子孙,虽然有权力就是这把剑,但是要当个仁君,所剑不能出鞘。」
  「喔!可是哪里有四象?」袁白好奇的问,这把剑的剑鞘也没任何图案阿!
  萧飞尘抽出剑身,指着上面的纹路说:「看到这剑上的纹路了没有,这是四象的图案。」这把剑抽出来的剑身部分,以剑脊为分为上下剑刃两个面,加上背面的剑身共有四个面,上面分别有龙、雀、虎、玄武的图案,但图案中间又刻着对应星宿。
  星宿是很简单的图样,就是几个圈然后连成一个图案,但因为四方又分七宿,所以一时间只能看出是星宿,但看不太出是哪一宿。
  他们讲到这,顾灵烟也好奇的看过去,虽然隔着人群,但她目力经过锻鍊,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图案,但她马上皱起眉头。
  芷蓝发现了顾灵烟的不对,她看着顾灵烟「师父?」
  但接下来,萧飞尘就说:「不过我爷爷说,这上面的不是星宿,好像这个图案是个已经疯了的长辈硬刻上去的。」
  顾灵烟听到这,表情才缓和下来,刚刚她第一眼看到,也以为是星象图,可上面光是对应朱雀的星象就不对,但萧飞尘补了那一句,正好解释那不对劲的地方。
  袁白嘟囊「你们祖先怎么都那么无聊,拿这种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当宝贝?」
  吴锦戳着他「你整天就只知道兵器,这比你那些打打杀杀的更有价值!」
  看到袁白更喜爱那些能展现力量的兵器,吴锦念他「祖上的法宝通常是个念想,教諭子孙的功用比杀敌更重要,你这隻猴怎么懂?」
  袁白切了一声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找芷蓝「芷蓝,那你…对喔!你的菜刀坏了,对了!那把刀灵呢?给我们看看?」
  芷蓝想了想「我好像忘在厨房了。」
  顾灵烟看着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说,只是感叹她的小徒,恐怕做菜的兴趣会跟一辈子吧?
  倒是袁白厚着脸皮蹭过来「那把好兵器你拿去做菜?还不如给我算了!」
  「他自己愿意当菜刀的。」芷蓝带着袁白到厨房。
  厨房里有她额外煮的菜,一个糙汉正开心的吃着东西,原本跟在身边的地瓜也落座。
  「我开动啦!好久没有吃到芷蓝的手艺,真怀念。」
  「是阿!没想到新主人的手艺这样好!」糙汉就是芷蓝的刀灵,孟元洲。
  袁白傻眼「她拿你做菜耶!你身为兵器的觉悟呢?」
  刀灵哈哈一笑「都是切割东西啊!况且这小姑娘做菜这么好吃,你知道军营里的伙食有多难吃吗?」
  袁白看着芷蓝,总觉得她身边有一半以上的人,好像都因为她的厨艺…
  芷蓝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想什么,冷声补了一句「你也经常要我煮东西。」
  袁白抓了抓自己的脸,想想好像也是。
  顾灵烟是后面进来的,听到芷蓝这样说,她看着那个叫袁白的少年,不知道为何,内心竟有种攀比的感觉,微酸的感觉叫她有些难过。
  地瓜就算了,可是以前芷蓝只煮给自己吃,但现在…
  她劝自己不该贪图口腹之慾,可内心却隐约的明白,不是吃的问题,而是…
  那种不是我专属的失落感。
  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因为芷蓝端了一碗汤给她。
  就像两人回到荷居的时候,总是这样温婉的把汤端到自己面前。
  「为什么寒光女士有!我也要!」袁白嚷了起来。
  芷蓝白了他一眼「只有我师父的份。」
  顾灵烟品了品汤,还是芷蓝给她做的口味,明明汤是咸的,她却喝出另一种甘甜,或许是因为那句这碗汤是她独享的。
  芷蓝则坐在顾灵烟身边,那种熟悉慢慢回到两人身上,荷居静謐的日子里,她能贪看着师父的容顏,在她身边的安心感觉。
  袁白却突然开口打断她们「芷蓝,你会留在琉光阁吗?」
  芷蓝愣住,她看着顾灵烟「我…师父决定…」这也是她想问又不敢问的,她内心是想跟在师父身边,可是她不敢奢望。
  顾灵烟心里也是凌乱的,外面的世界因为瘴气越来越黑暗,她有认识的几个道友,让芷蓝过去学习,一方面能保护她的安全,一方面她也能学到更多学识,甚至她的刀道一定能有所进展。
  「那就留下麻!」袁白看着芷蓝的师父「寒光女士,就让芷蓝多留几年吧!」他看向芷蓝,眉眼间漏出了一点情感。
  他其实是喜欢芷蓝,只是一直不敢说,他以为经过无心的事情,他们几人会继续相处,却没想到顾灵烟会出现,他便厚着脸皮求顾灵烟。
  芷蓝却没有看袁白,而是看着顾灵烟露渴求的表情「师父…」
  顾灵烟想忍住自己的心情,可她却听到自己的声音。
  「芷蓝会随我回四方府。」
  听到自己的决定,顾灵烟是惊讶的,但是袁白失落的表情却让她有些高兴,然后她又为这个想法感到糟糕,自己怎么能跟袁白计较?
  可就是忍不住,她看着芷蓝欢欣的样子安慰自己。
  我做的决定…是对的吧?
  ------------
  作者:馥间庭
  fb粉丝团:馥氏百合文字园
  封面绘师:kageno-e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