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真命天女（三）

  「风姐。」
  「蔷薇，还知道要来上班，该给你鼓掌。」
  来到律师事务所，怜风坐在办公桌前调侃蔷薇。
  「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我看是心痛吧。」
  怜风见蔷薇些微红肿的眼睛，身上还有点淡淡的酒气，竟然酒驾来上班，知道自己是律师吗？
  「你是想再车祸一次？还是你以为你有几百条腿可以摔断？」
  怜风说话很直接，直接的话通常不好听。但她是好意关心她，蔷薇其实平常都很正经，但每次一碰到感情事就容易脑筋不清。
  「对不起，不会再有……」
  「回去梳理自己吧。」
  「嗯？」
  「你的案子我已经谈好了。以你这状态，是要跟客户谈什么。我帮你叫车，回家休息。」
  怜风确实对她的员工很好，蔷薇顿时羞愧不已，突然觉得把失恋看得太严重的自己很不成熟。
  「不用，风姐，我自己骑车回去。谢谢。」
  「你喝酒，我不想在社会版新闻上看到你。」
  「已经不醉了，不晕了。」
  对于怜风的幽默，蔷薇知道那不是玩笑，但她坚持她可以。怜风看蔷薇沮丧低头，最后也拿她没办法，这姑娘执拗起来也是绝了。
  「蔷薇，时间会治癒一切，我相信这世界没有绝路这条路。不用急，是你的就是你的，如果真是对的人，你不用怕她会离开你。」
  在走之前，怜风特别提醒蔷薇，这是她的人生经验，也是心疼蔷薇这个傻姑娘，分享给她听。
  蔷薇明白点头，随后离开事务所，回到街上的红色重机旁，看着「小红」，突然回想起彦说的话，这到底是精神出轨，还是本来就没忘记过。这几年辛苦认真工作赚钱，就为买下跟自己桌上放着的重机模型，同样款式的重型机车，存在于偶尔的幻境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蔷薇有时真不喜欢自己的记忆力，到现在她都还深深记得那个人身上的香味，还带点淡淡的烟草味？她究竟有没有骗我，她真的不抽菸吗？
  轰－引擎声震醒了蔷薇的视线跟思绪，高中毕业后十年完全没有连络，也不曾见面过，根本不该再留念的，蔷薇却总是在独身一人的时候眷恋起那时的苦涩美好。停在某个十字路口的交通号志前，蔷薇双眼无神，只觉得车潮很多，早餐店的人一定更多，还是不吃了吧，日復一日的平凡平静，忽又想起彦帮她准备早点的早晨，只穿着白衬衫拥抱她亲吻她，这样的双重夹击，蔷薇几乎要疯了，她不想在大庭广眾上演无法遏止的崩溃，尤其又在这时看见彦回传的讯息－东西不用还我，全丢了没关係。
  靠，蔷薇内心大骂，骂自己为何要当这两天的神经病，对方根本不在乎。突然，在她自我嘲笑时，一个无心的转头，竟见到了那台曾经击碎她初恋的黑色重型机车，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蔷薇傻了，因为驾车的人让她太震惊，全罩式安全帽底下的那双眼睛，蔷薇永远都不可能忘记。整整一年的相处对望，黑色眼眸中映照的是情竇初开的自己，也是无疾而终的恋情。只是蔷薇不懂，为什么？学姐，为什么是你在驾驶？
  叭－喇叭声唤回蔷薇的意识与灵魂，号志灯变了，她立刻骑车追上去，对方的速度很快，见那人的黑长发随风狂舞，蔷薇已经在做心理建设，也许是她认错人，但她又无法放弃那一丝的可能性，可惜命运无情，她最终还是迷失方向。停在路边，蔷薇下车四处张望，早不见那台黑色重机的影子，蔷薇的失望比海深，原来希望比绝望更痛苦。低头望着双脚的高跟长靴，蔷薇抓紧安全帽，还要牵掛多久，蔷薇问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人拋下，她是该认清了，自欺欺人简直荒谬，她其实早就知道原因。因为每次谈感情，蔷薇都忍不住套上这个女人的影子，但对一个人的爱是没办法被取代的，谁也代替不了谁。
  在街上安静了好几分鐘，蔷薇这次终于要放下活在虚幻与过去的自己？此念头一过的瞬间，有个相当熟悉又十分想念的声音喊了自己的名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与惊喜，真是她的「真命天女」？
  「你在找我吗？红色的很漂亮，蔷薇。」
  蔷薇一转身，伸手掩面，为阻止情绪满溢出来太过可怕，她不说话，就凝视这个女人。她一点都没变，蔷薇也还是无法从学过的词语中找出一个确切的来形容她的美，但唯一不同的是，过往的褐发，此刻变成了黑发。曾经还有点青涩稚气，现在全都是成熟女人的风韵。糟，心动开啟，你好像更漂亮了，蔷薇的脑中浮现很多画面，面前这女人的笑容，跟那时的差别很大，当年她是温柔有自信，此时是性感有魅力，全身充满着神祕危险的气息，却让人禁不住心甘情愿去落入这个陷阱。
  「你还好吗？」
  见蔷薇一语不发的紧张喘气，对方觉得奇怪。
  「呃……学姐，你、你，黑、黑色的也很漂亮。」还结巴，尷尬死了，蔷薇看着她的黑色重机。
  「我说你的头发。」
  此话一出，蔷薇才明白她的意思，她还以为她说的是重机。两人接着沉默，蔷薇见她手上拿蛋糕，本想问她是要过生日？但蔷薇的印象中，她的生日应该不在五月，却没想对方先问了一个令蔷薇感到惊吓的问题，美女都是这样当街「撩妹」的吗？
  「蔷薇，你今晚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