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
两人大眼瞪小眼, 面红耳赤的面面相觑。
最怕, 空气突然的安静。
沈惜如瓷器般白皙的面庞, 已经如同煮熟的虾子般红透了, 甚至连耳垂上都染上了淡淡的绯色。她感觉自己头上快要冒热气了, 那样的露骨的话, 她竟是脱口而出。
乔湛亦是满脸通红, 颇有些不自在,他没想到竟是自己想歪了。
两人默默的对视了片刻,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沈惜嗔了乔湛一眼, 觉得自己实在是丢脸。挖个地缝她绝对会钻进去,沈惜不自在的低下头,发现自己一只手抓着乔湛的衣袖, 另一只手还攥着乔湛的手指。她像是被烙铁烫了一般, 慌忙丢开手。随后自己翻过身蒙住被子,决定不理乔湛了。
太丢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惜惜, 惜惜你别生气。”被媳妇抛下的乔湛这会儿突然回过神来, 忙凑过去, 放柔了声音哄道:“是我错了, 你别生气好不好?”
沈惜一动不动, 也不肯理乔湛。她当然没生气,只是臊得慌。自己一向于□□上都是内敛矜持的, 偏生被乔湛逼出这些话来,太难为情了。
“您别理我。”沈惜还是把脸埋在被子下面不肯出来, 从被子里透出她的声音, 瓮声瓮气的。“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您爱干嘛干嘛去。”
乔湛面上是少见的尴尬之色。他误会了沈惜,还语气不怎么好的说了一大篇话。他知道沈惜害羞,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把她逼到了极限罢。
“惜惜,乖,快把被子掀开。”乔湛怕她被闷坏了,又不敢用力拽开被子,怕是伤了她。他只得低声下气的道:“是我不对,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看在咱们孩子的面上,好不好?”
提到孩子,沈惜犹豫了一会儿,好歹把被子稍微松了条缝隙换气,只是整个人仍然不肯出来。
乔湛看准机会,眼疾手快的把被子从沈惜头上给掀了起来,露出她红扑扑的脸蛋儿。一番折腾下来她亵衣领口松散着,露出一大片春-色。
沈惜越想越憋屈。
她都准备那样做了,乔湛这个木头竟然想歪了去。虽说她很感动乔湛的表白,可还是觉得不爽。
“乔湛!”沈惜忽然翻过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扑向乔湛,气势汹汹的对着他。怕惊动外头值夜的丫鬟,压低了声音还不忘了摆出派头来:“你也给我听好了!”
然而看在乔湛眼中,沈惜此举顶多是只毛团子在他怀中扑腾罢了,可这回乔湛学乖了,断不敢再乱说话。
猫儿是要顺着毛哄的。
“你说你说。”乔侯爷认错态度良好,从善如流的道:“我听着呢。”
沈惜本就圆啾啾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张牙舞爪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愿意跟别人分享你么?我才没有那么贤惠大度,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你可别后悔!”
她说一句话,乔湛便点头应一句,到了最后,更是连声道:“不悔,不悔!正所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犹未悔’。”
“没有您这样掉书袋的。”沈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见乔湛一本正经的模样,到底还是没绷住,笑出了声。“您夫子听到,恐怕要拿戒尺过来打您的手掌心了。”
乔湛唇角微掀,眼神温柔。“不生气了?”
见他肯低声下气的陪小心,百般的哄自己,再说沈惜本来也没生气,是以她痛快的点了点头,收起爪子后乖乖的靠在他的怀中,轻轻应了声。“嗯。”
“都是快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冲动。”乔湛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她双手不自觉护住小腹的动作,忙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沈惜摇了摇头。
方才动作急了些,险些把腰给抻着了,肚子倒是没有不舒服。
“好了,早些歇着罢。”乔湛把她塞回被子里,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道:“不舒服的话别忍着,要及时告诉我。”
沈惜乖乖的应声。
“侯爷,您呢?”沈惜见乔湛没有上来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小声的问道:“要不我帮您?”
她这是非要把他那点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再勾起来不成?
可眼前这个人,骂也舍不得,能怎么办?她撒撒娇自己就没了脾气,只能宠着。
“我去给你倒点水。”乔湛道:“吃两颗安胎丸罢。”
这丸药是御医给沈惜开的,都是温和的滋补之物,吃些有益处,宫里的娘娘们有孕时也都是常备的。沈惜猜测着大概是给孕妇的保健品,好在味道尚且能接受,便也肯吃。
两人方才闹出的动静,还是被在次间值夜的兰草和腊梅听到了。
虽是听不真切里头说了什么,可似乎是争执起来了。两人不免都有些担心,直到乔湛披衣出来要她们送些可口的额温水进去,她们才松了口气。
乔湛把瓷瓶中的两粒褐色的药丸倒在掌心,一手接过腊梅递过来的温水,亲自把药给沈惜喂了,这才放心下来。
等到腊梅出去后,乔湛这才吹了灯,脱了外衣上床。
“今儿先放过你。”帐子被落下后,沈惜只感觉到那具温热的身体凑了过来,在她耳边用气声道:“改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沈惜听得面红耳赤。幸而帐子里暗了,旁边的人看不到。
她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今夜会很难睡着。
可没过一会儿,她便很快睡着了。许是放下了最大的一件心事,心中为之一松罢。
便是在梦中,她唇边也依稀挂着放松的笑容。
乔湛见状,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帮她把被子盖好。
希望他们能心无芥蒂的好好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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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回来的这些日子,称得上沈惜切切实实过得最悠闲的生活了。
太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家事有乔四夫人尽心尽力的操持,永宁侯府中一派风平浪静。乔漪早饭后去跟着乔四夫人学怎么管家务,然后便去跟着先生上课,下午还要学女红和画画弹琴,顿时忙了起来。
沈惜成了府中最闲的人。
“再闷下去,我骨头都要躺懒了。”沈惜懒洋洋的靠着软榻上的大迎枕,小几上放着酸甜的点心。兰草兰香贴身服侍着,沈惜害喜的症状倒是被养好了不少。
“大奶奶,要不奴婢陪您去院子转转?”兰草在一旁道。
沈惜才想起身,突然想起件事来,来了兴致。“先不急着出去,把我的针线筐给拿过来。”
她早就想着给乔湛绣个帕子,只是一直来都没得闲,也忘了去做。如今左右无事,正好试试她还能不能得到这项技能。
上辈子她倒是会些简单的缝缝补补,还曾绣过十字绣去卖,也算有点儿功底?若是能融合原主的记忆,好歹做点拿出手的东西。
兰草怕她劳神,可见沈惜兴致颇高,又不忍打断她,便依言去取了过来。
白蔻得知她要绣东西,特意选了些最新的花样子送过来,供她挑选。屋中的丫鬟都围过来帮沈惜参谋,以至于苏姨娘都到门口,才有人注意到她。
“奴婢给大奶奶请安。”苏姨娘在得知沈惜的身份后,愈发的低调安静起来,挑着乔湛不在的时候来请安,生怕被沈惜误会,自己想要勾引侯爷。
自从和乔湛把话说开,沈惜看着这些姨娘们,也顺眼不了少。心中没了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看着苏姨娘也能真正的心平气和。
“给苏姨娘看座。”沈惜笑盈盈的道。
苏姨娘侧着身子道了谢,在小杌子上坐了。她今日过来是送给太夫人做的一条抹额,请沈惜过目。
想起那日乔湛不过冷言冷语说了声让苏姨娘给太夫人做东西,她竟然真的乖乖去做了。
沈惜一时还猜不透她的意图,只专心去看,果然花了不少心思。
“您这是准备绣什么?”苏姨娘殷殷的问道:“您若是喜欢什么花样,不拘让哪个姐姐过去,吩咐奴婢就是了。奴婢虽然手笨,做这些还过得去眼。”
沈惜淡淡的道:“闲来无事做些东西罢了。”
苏姨娘见沈惜兴致不高,也不扫兴,很快便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己要更好的忍耐下去才行,总有机会的。若是她先放弃了,太夫人便不会饶了她一家老小。
“大奶奶,您这条帕子就很好。”兰香拿起针线筐中放着的那块绣着一丛翠竹的手帕,颜色淡雅,样式简洁,正适宜男子用。
沈惜暂且把苏姨娘的事放在一边,去看兰香手中的帕子,竟是她发现原主绣好的那一条。
当初她一眼就看上了,暗合了君子如竹的意思。可到底不算她绣的,不好直接送给乔湛。她便照着原样让人描下来,准备重新绣一条。
正巧碰上乔湛下朝回来,看到沈惜挑出来的那方帕子,拿在手中,挑眉道:“这是你绣的?”
沈惜有些心虚的点头。
“不错。”乔湛赞赏的道:“竹叶绣出了被风吹过的感觉,并不呆板。”
听到乔湛也喜欢,沈惜心里终于有底了。
看来她没选错,到时候照着给乔湛再绣一条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