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圈套
故此,豆豆一天比一天大胆起来。这会儿被容鸢叮嘱了,却也只是口中听从,心里却忍不住好奇,爬到窗台前面听了起来。
容鸢来到院子里,先叫跑得气喘吁吁的花露坐下,而后问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然后,花露便将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不禁气愤地道:“真不要脸!简直没脸没皮!夫人,咱们怎么教训他们?”
容鸢听罢,却是不由得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在她看来,都已经过了这些日子,秋棠苑才想起来模仿,于她预期的时间竟是晚了些的。
只见容鸢还笑得出来,花露不由惊呆了:“夫人?他们剽窃咱们的衣裳,您怎么还笑?”
容鸢便安抚道:“你别气。你想一想,他们的衣裳,是不是风格样式都跟咱们的差不多?”
花露便气道:“何止差不多?几乎是一样的!颜色、花样、款式,几乎就是比着咱们的做出来的!”
“所以呀,别人去他们家买衣裳,其实扬的名声,还是咱们的。”容鸢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花露不由得愕然。
容鸢只见她不懂,便耐心解释起来:“黄沙镇上,最先做出曲裾样式的,是不是咱们家?”
花露点头。
“别人买了秋棠苑的衣裳,只是因为他们便宜,却不是因为他们的创意。因为,他们卖的衣裳是咱们的仿品,故而别人穿出去,只会说成自容栩阁买的。”容鸢又道。
花露这回有些明白了,穿衣打扮,要的就是一个光鲜体面。谁会告诉别人,自己买不起容栩阁的衣裳,故而去买了秋棠苑的仿品?
便如容鸢所在的前世,什么驴牌,什么小香家,多得是穿仿品。可是,又有多少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多得是心里知道,口中却佯装幸福地道:“哎呀,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买的,我老公送我的呢。”
“可是,夫人,咱们的生意变少啦!”花露撅着嘴道。
“怎么?前些日子是谁天天哭着抱怨,天天累得都不想动了?”容鸢不由得打趣道。
“是花露姐姐!”身后的屋子里,自窗口探出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大声说道:“花露姐姐还躺在床上打滚呢!羞羞羞!”
“去去去!臭小子,再捣乱我揍你!”花露冲窗子里面的豆豆瞪眼道。这阵子花露是越来越郁闷了,曾经乖巧可爱的小家伙去哪里了?眼前这个,浑然是个小魔王呀!
只见容鸢也沉下脸,道:“你的大字写完了?谁叫你停下来的?”
豆豆便吐了吐舌头,爬下桌子又缩回去了。只不过,爬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笔,骨碌碌地滚上容鸢方才画了一半的图,将其抹得一团糟。豆豆不禁瞪大眼睛,有些害怕起来。
容鸢还不知道这回事,只见豆豆缩回去了,便收回目光,又看向花露说道:“诚然,咱们的顾客少了。可是,这黄沙镇大得很,咱们一家小小布坊,吃得过来么?”
蛋糕大了,总得分一分的。本来垄断就不是生意的正常形态,容鸢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生意只有她一个人做。
虽然,这创意却是她带来的。
“那,那就这样不管啦?”花露皱着眉头,又是心急又是失望。
容鸢淡淡一笑,道:“自然不能什么也不做。”
花露立即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夫人,咱们怎么办?”她就知道,夫人是最厉害的,总有法子的。
容鸢却神秘一笑,道:“现在不能告诉你。好了,此事我自有主意,你且回去吧,叫花蕊她们也莫慌张。”
“夫人,您就先告诉我吧?”花露心急得厉害,忍不住央道。然而不论她如何央求,只是问不出答案,直是撅起小嘴,悻悻地走了。
待花露走后,容鸢便抬脚回了屋里。站定桌前,提笔打算继续被中断的构图。桂花节后,这段日子难得平静,容鸢便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构思上面。隔三差五想一个新的菜色给无忧楼,每日构思各种款式花色的衣裳。以及,开始准备起来高跟鞋的业务。
目前高跟鞋只有夏侯熙儿一个人在穿,且外人看不明白其中门道,只以为夏侯熙儿在鞋子里面垫了东西。除此之外,宫中有头脑的主子看不上这点子商机,而宫人们则是没有胆子拿着公主穿的鞋子款式出去做生意。
故此,高跟鞋的生意,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抢走。但是,容鸢却在准备了。此时已经是十月下旬,再有两个月便过年了。等到明年春夏之际,黄沙镇这边的事情大概做得差不多了,便是进京发展的时候了。
到那时,想必曲裾已经广为流行,容栩阁的名声也打响了。再做出高跟鞋的业务,有夏侯熙儿等人作为活生生的模特,还怕生意不好做?且,因着是一项待建的项目,容鸢谁也没有告诉,也没有着人开始准备,仅仅是准备图纸。
就在容鸢拿起画笔,打算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图时,却不由得眉头一挑。
容鸢自己作图时有些微小的习惯,比如笔锋转折时会习惯性地多描半笔。而这张图纸上的线条,却是一派纤细干净,线条从始至终都是纤细干净的。这图,不是方才她做的那一张。
容鸢低头一看,只见纸篓里干干净净,并没有积余的纸团。家里只这么几个人,而且豆豆还在屋里,谁会动她的图?想起方才豆豆探出头朝外面奚落花露,容鸢心中一动,扭头往后看去。
恰好,就只见豆豆飞快低下头,做出一副认认真真写大字的模样。就在他的手边,一摞整整齐齐的刚裁好的纸,最下面压着一张有些毛边的显然用过的纸张。
容鸢不由得有些好笑,问道:“豆豆,方才有人动我的图纸了没有?”
豆豆讷讷地抬起头,小嘴动了动,似乎想要否认,然而看清容鸢笑吟吟的温柔面孔时,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娘亲,我方才弄坏了你的画。”
“所以,这张是你画的?”容鸢挑了挑眉,又问道。
豆豆小幅度地抬眼,觑了容鸢一下,只见容鸢面上并无恼意,便直起胸膛道:“嗯,是我。”
容鸢捏着图纸,又打量豆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做错事后想着补救,很不错。”
豆豆终于松了口气,面上又有些高兴:“爹爹说过,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懂得补救,那是懦夫行为。”
一说起夏侯御,小家伙便挺直胸脯,小脸儿上的表情别提多骄傲了。
容鸢好气又好笑,仿佛自从夏侯御住进来之后,这小家伙越来越像小男孩了,调皮得不行。偏偏他聪明,经常干了坏事却不露行迹,害得别人吃苦头。
比如花露,便经常遭了豆豆的坏心眼。譬如吃饭的时候,豆豆把盐巴当做糖递给花露。或者趁花露睡觉的时候,十根手指头沾了墨水,悄悄涂了花露满脸黑印子。花露最近可烦他,都不喜欢跟他玩了。
容鸢也有些头痛,打算跟夏侯御商量下,怎么能管教管教这大变心性的小家伙?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往西屋里看了一眼。然而所见之处,却只有一道素色帘子。
自从夏侯御搬进这里住下后,露面的时候其实并不多,白日里常常坐在西屋里,处理着各样的文件。容鸢经常能够看见一只只信鸽飞进来,又或者无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捏着一封一封的信件,递给夏侯御。
夏侯御在这里住下的第一日起,便将许多势力都迁调过来,譬如无痕这个高手中的高手。于容鸢而言,无迹的行迹位置往往能够通过直觉而察觉到。
但是无痕,却常常给容鸢摸不清方位。他就像一道独立的风,时而静止,融入在静止的事物中;时而掠动,如风刮起灰尘,动得那样自然不着痕迹。
容鸢最佩服夏侯御的地方是,他不仅埋首于公务,并且身边不叫人服侍。没有丫鬟,没有小厮,什么都没有。渴了就自己出来倒水,饿了就到点出来吃饭,从未支使过人什么。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私下里,他常常睁着一双幽幽的眼睛瞅着她,温声唤她“鸢儿”,又嗔又怨。那俊雅高洁的面孔,露出来这样柔软的神情,真是妾心如铁也抵挡不住。
摇了摇头,容鸢提笔铺纸,开始给玉无忧写信。对于容栩阁,已然到了下一步的计划。
两刻钟后,容鸢搁笔,提起信纸的两角,轻轻吹着未干的墨迹。而后拿出一只信封,将信纸折起来塞进去。来到院子里,唤来了无迹,道:“把这封信递给玉无忧,要快。”
无迹闷头接过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容鸢抬脚走回屋里,目光往西屋瞧了一眼,暗想吃过早饭已经有一会儿了,夏侯御还不曾出来喝口水。便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端了进去。
夏侯御此刻正在提笔在一封文件上写着什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走近,停笔抬头。当看清容鸢手中端着的茶杯,不由得轻轻一笑:“鸢儿。”
容鸢把杯子递过去,问他道:“最近情形如何?”
对于政治上的事情,容鸢没有什么天分,自问也出不了主意,故而等闲不理事。只不过,偶尔也会问几句,以示关心。毕竟,夏侯御所做的一切,有一部分是为了她,是为了豆豆。
夏侯御薄薄的嘴唇凑到杯子边缘,优雅地将杯中水饮尽,才笑着说道:“还算顺利,鸢儿不必挂心。”
其实并不顺利。自从桂花节宴上暴露后,皇帝、太子、皇后、丞相府、安国公府等等,许多势力都开始关注他。倒也有些扫尾不干净的事情被他们揪了出来,也有人猜测到他与三皇子夏侯平有些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