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南国见闻

  那么一天天过去，火车从郑州过了黄河，再越过华北茫茫原野，终于到了汉口。
  汉口，汉口，长江和汉江交汇的地方——这是一座新兴的城市，和京城完全不一样的，
  这一天，火车不能继续南下。
  要改成搭乘轮渡继续向南，渡过大江方可继续前行——江滨等待渡船的时候，周家众人隔江遥望武昌。
  “首义在对岸发生——那边也有我开的厂。”
  周正德难得有些骄傲，看了看那边起伏的楼房。
  “这有什么——我的兴邦酒楼也已经选好地方，两岸各要开两家！”
  周正邦不甘示弱。
  “爹，三伯，你们吵什么！”
  十三岁的文妤看着争吵中的两个大人。
  打断他们的对话！
  ……
  亭午风正热，正是盛夏时。长江流水浑黄，倒是汉水清。
  渡船从两江汇合处开过，驶向对岸的码头——周文染看着天上浮云，坐在窗边沉吟。
  “姐姐！”
  文妤正坐在她身边，她一双大眼甚是可爱。
  “是文妤啊——有什么事吗？”
  “听说姐姐很快就要回去了，之后可能一年都见不上一面——姐姐，你刚刚是在伤心吗？”
  她的声音还带着点孩童的稚气，却已经在向着女子的柔和转变——声声入耳，却仿佛挠着文染的心。
  “我不是在伤心。”
  她确实不是在伤心。
  “我只是惋惜，当年前人吟诗做赋的黄鹤楼现在已然不见，当年那鹦鹉洲也已经变成陆地——只有两座山夹着大江不曾变过，来来往往的人，有谁能存在道现在？”
  她是有点感伤了，却忽然明悟。
  “是非成败转头空，《三国》里这句子，倒是很看得开。”
  她笑了——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只听着船边水波鸣。
  ……
  这渡江只是片刻就过了长江，那畔上岸紧挨着就是城市的大街小巷。
  各色楼房从远方搭建到江边，天边的烟囱喷吐煤烟——这座大城市向来被当成是民国最工业化的城市，铁厂，机械厂，还有一些和民生有关的纱厂、缝纫厂，在这三镇都有许多。
  聚集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填塞在百湖之间。
  “爹——你的厂看上去也是普普通通啊！”
  文染的话刹那引爆了自己父亲，身为父亲的周正德还是颇有几分骄傲的。
  “你也不看看，有多少人只能当打工人！”
  “你现在可以当工厂主家的小姐，这，还不知足？”
  他严肃的表情总让瑜若无言，她不是父亲说的“不知足”，而是，一时兴起说了几句。
  “看吧，二哥——你也有今天！”
  那周五爷此刻却是相当高兴，笑着，叫着。
  “你，别幸灾乐祸了！”
  ……
  赶路，在江边呆不了多久。
  从武昌南下不久就向洞庭水泊，再往南踏上湘南土地——这一片地方的土地河网纵横，让文染都大为吃惊的。
  “来这里，过不了几天就要回头了——想多看看风景，等明年！”
  当父亲的说了这句，看着那明摆着恋恋不舍神情的女儿。
  “走吧——已经不早了。”
  回去的路还要再走五六天，自然是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