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妹妹的归路

  宣统三年腊月廿五的闹剧终究是草草收场，之前呼声最盛的袁公当上了大总统，“朝廷没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可是这件事的影响不会小的，许许多多被吓到的人至今没有恢复，许许多多之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也找到了新的天地。
  周家算是比较欢喜的，因为这天来了信件，说是湘南那周二老爷有了音讯——民国又用了前朝的官，这位周二老爷依旧身居高位。
  而再着欢喜的许多人中，总有一两位格格不入。
  周文染便是其中之一。
  ……
  林忠雄是醒来了，可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郎中说是“急火攻心”，这一个“急火攻心”让人疯了不说，还有别的风险。
  “估计后面又中风了。”
  郎中指着那病人，纠结半晌说出了让人失望的话。
  “幸好我来得早，他的情况稳下来了——日后醒来无恙，但后面可能会成个傻的。”
  郎中说得不假，林忠雄醒来的时候确实变傻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高谈阔论，也不像之前那样拥有不俗的气度。
  甚至连走路都有些摇晃，说话也不太利索。
  所幸的是，从他呢喃不清的话语中，林若楠听得出，他还没丧失记忆。
  可“大清国不会亡”之类的话一句句不休，表明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
  这消息被周文染听了，自然是跟着揪心。
  林忠雄虽说处处限制自己好友，可他也实实在在是林若楠的父亲——对于一个做过自己师父的人，文染自认不会太嫌弃。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了？”
  她跟若楠走在村子里，不禁长叹。
  若楠一直困在小小一方院子里，缺少运动。走不了多久就觉得腿酸，不得已要找地方坐下。村口附近选了个石墩，两人挨着肩坐着畅谈。
  晴日融化了田间白雪，可融雪的风吹起来也不暖。两人的谈话，也就这么带上些悲凉。
  “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周文染的问句。
  “爹这样了，自然要照顾他。”
  这是林若楠的回答。
  “至于生计——你有什么想法？”
  周文染追问，看着这可爱小姑娘一步步掉到自己挖好的坑里。
  “这个……”
  果然，林若楠不知怎么说了。
  ……
  “周家的意思是，你家本就是我府上的远房亲戚。遇到这样的危难，不救，就是我们的问题。”
  “你可以带上你父亲到周府，府上有几间空房给你和父亲住——那几个用熟的仆人，也让他们跟过来。”
  周文染拿出自己和大哥定下的、和父亲交代过的计划，眨着眼，劝着林若楠。
  “周姐姐——你就是不怀好心，想把我带到你家里去，是不是？”
  林若楠急了，周文染却笑了。
  “确实是这样。”
  她也没隐瞒，笑着看向好友——“你来不来？”
  “我还要问下我爹！”
  ……
  周文染看着小姑娘起身往回走，也不急，更不躁。
  她去找她父亲，可那大半天躺在床上的“父亲”，还能有什么用呢？
  他不过是会说些“大清还在”罢了。
  果然的，过不了多久，林若楠就回来了。
  “周姐姐——我爹他没反对。”
  一眨眼，两人暗传目光。
  竟是将老人给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