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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浮出水面

  “三叔来国公府之前,曾经给我写了信。”陆修远道。
  “是吗?”关于这一点,云初微倒是略有意外,她一直以为陆川早就和陆家那边断了联系的,原来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吗?
  “嗯。”陆修远点点头,“既然三叔在你们府上,那么我也没必要瞒着夫人,更何况,我今日过来就是特地找三叔的。”
  云初微放下花剪,转头对着韩大姑姑道:“带陆少爷去吧!”
  “陆少爷这边请。”韩大姑姑上前几步,脸上却是没多大情绪,对国公府以外的主子,她一向很难有耐性。
  陆修远四处环顾了一下,问:“九爷不在吗?”
  “刚好有事出去。”云初微道。
  陆修远垂下眼睫,“那好,我这就去见三叔了。”
  陆川的身份,府上的人知之甚少,下人里面,只有梅子和韩大姑姑晓得,因此这两人的见面不能太过张扬,韩大姑姑给安排到稍微僻静一点的茶轩,去找陆川的时候当着其他下人谎称陆家少爷听闻他在花草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慕名而来,想向他请教关于养护培植方面的问题。
  这样的借口,听起来毫无瑕疵,并没有人会怀疑,下人们该干嘛还干嘛。
  陆川随着韩大姑姑来到茶轩,陆修远已经在里面等了一小会儿。
  “三叔。”
  陆川一进门,陆修远就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陆川面皮有些僵硬,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往韩大姑姑身上。
  陆修远忙解释,“韩大姑姑是晓得三叔身份的。”
  “二位聊,老奴便告退了。”韩大姑姑行了一礼,大方地走了出去。
  “三叔,请坐。”见陆川一直站着,陆修远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习惯了站着。”这里毕竟是国公府,他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只是个下人。
  陆修远大概也明白了他的心思,没再强求。
  “远儿若有事,让人传信给三叔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况且你亲自来,太容易暴露咱们俩的关系了,国公府这边倒是没什么,就怕到时候传到了苏府老太爷耳朵里,他发起疯来会对太夫人不利。”
  陆修远轻轻笑了笑,三叔果然做什么都想着以太夫人的利益为先。
  “三叔放心吧!”陆修远道:“苏晏身边应该没有那种蠢人会把消息抖到苏府去。”
  陆川稍稍放了心,“远儿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陆修远从袖袋里拿出那枚玉坠,“三叔可认识这个?”
  陆川眯着眼打量半晌,摇头,“不认识,你怎么会有这个?”
  “当年母亲被人带走的时候,她趁乱塞了这个给我,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查在找,可就是找不到任何线索,我问过大舅和二舅,他们都不知道此物出自何处,所以抱着侥幸的心态来找三叔,看你能否回忆起什么给我点线索。”
  陆川听罢,轻声叹气,“远儿,关于你母亲的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查下去了。”
  陆修远神情黯然下来,抿了抿唇,“三舅舅明知道查明母亲去向和死因是我这么些年活下来的唯一动力,为何要阻止我呢?莫非三位舅舅都知道内幕,只是为了安抚我,所以刻意隐瞒了最关键最重要的部分?”
  陆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保持着平静,“为防隔墙有耳,远儿还是唤我‘三叔’吧!”
  陆修远收回手里的玉坠,“既然三叔不识此物,那我只好另寻他人相问了。”
  陆川拧着眉,他不明白这孩子为何如此固执,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他的生父和生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查到最后知道了那些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陆川根本无法想象等有一天陆修远知道真相的时候该是何等的绝望,那样的打击,他一定承受不住。
  陆修远的固执其实是有因可寻的,那年他才三岁。
  三岁啊,刚开始记事的年岁,就算当时那些人的残暴行为到了现在看来没什么大不了,也绝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轻易抹杀的阴暗回忆。
  生母被劫,双膝被废,从此世上再无陆清绾的宝贝儿子多多,陆家宅门内却多了个大少爷陆修远。好在大老爷陆嘉平找了诸多借口说这是他与正妻外出经商时生的,因为体质太弱的原因便留在外地没有带回来,陆修远这才得以坐稳陆家大少爷的位置。其实陆嘉平的夫人生过一个孩子,也的确是在外地,只是不幸夭折了。陆大夫人到底有没有生过陆修远这样一个孩子,瞒得过府上大多数下人,却是怎么都瞒不过陆大夫人娘家陪嫁来的那些婆子,所以为了封口,陆嘉平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不是杀人,也不全是用银子,只是使了特别手段让那些人拿着银子离开陆府以后只字不敢透露。
  从一开始,陆修远就知道自己该唤陆家三兄弟为“舅舅”,可是因为生母的关系,因为他归入陆家族谱的关系,从那以后只能管舅舅们叫做“爹”和“叔父”。
  天知道他有多想找到生母的尸骸,哪怕只是几根残破的遗骸,那也算是找到母亲了,可是没有,二十多年了,就算他成为南凉首富,就算他有用之不尽的钱财,就算他能请到江湖上最顶级的情报组织,也没法查到关于母亲的任何一点信息,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若非陆修远的存在,他险些怀疑世上根本没有陆清绾这号人。
  也不是没灰心过,只是每当那个时候,陆修远总会想起当年母亲被带走时候的画面,回忆起那些,他心头枯败下去的斗志就会重新被点燃。
  “远儿,你既然来了,不如稍等一会儿,等九爷回来,请他帮你看看双腿,可还有复原的可能。”陆川实在不忍心,这孩子从小就命运多舛,不管上一辈有什么恩怨,都不该由他来承担。
  陆修远显然是拒绝的,倒不是因为他和苏晏之间有多少仇怨,而是他很清楚,这双腿废了二十多年,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医治好,那些永远无法愈合的话,他不想再从医者嘴里听到,他想自己麻痹自己。
  逃避缺陷,逃避恐惧,逃避一切不美好的东西,向来是人之本能,陆修远会有这样的考量也无可厚非,赫连缙还因为无法面对自己亲手把心爱的人拱手送给另外一个男人的事实而选择性遗忘呢,可见陆修远想逃避医者给他的判刑并没什么值得嘲笑的地方。
  陆川到底是在佛门净地修行过二十年的人,对人性看得比旁人透彻,听到陆修远再一次拒绝后,便不再勉强了。虽然他很想“为了他好”,可如果这种“好”是建立在远儿不高兴的基础上,那他不会强迫远儿去做。
  他们三兄弟一直把远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否则就不会一个个宁愿断送前程也要将他安全护在陆府了。
  叔侄俩又说起了旁的事,不多一会儿,听到茶轩外隐约有声音传来,大抵是苏晏回来了。
  果不其然,脚步声渐近,片刻的功夫,人就已经负手缓步入门。
  看着陆修远,苏晏嘴角微翘,“陆少爷可是稀客啊,何时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陆修远没办法站起来,只好拱手示意了一下。
  苏晏的目光从陆修远转移到陆川身上,挑挑眉,“你们俩胆子够大的,竟敢明目张胆地见面,就不怕此事传入我们家老太爷的耳朵里?”
  陆修远轻笑,“若是国公府连这点秘密都守不住,那么国公爷你大可不必留着那些没用的手下了,不如早早杖杀了好,免得留着成为祸患。”
  苏晏扬了扬唇角,从来都知道陆修远表面是个商人,事实上手里握着的私人势力堪比某些皇子,毕竟这位是首富,赚着南凉的钱,想来他没道理反了南凉,培养些私人势力帮他看住财产倒是极有可能的。只不过,一向以“温润如玉”为人熟知的陆修远突然说出这么狠的话,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起码他三叔就当场愣住了。
  苏晏倒是没什么反应,走到主位坐下,脸上的表情已经转为似笑非笑,“陆少爷想来已经习惯了反客为主,否则怎么会忘了,这是我的地盘,我的人该如何赏罚,只能我这个主人说了算。”
  这是在宣誓领地主权了。
  讲真,苏晏对陆修远的怨念真不是一般的深,若是换了赫连缙那样的,他根本懒得搭理,可眼前这位不一样。苏晏不单单是因为二十多年前那件事对陆家的敌意迁怒到陆修远身上,还有这个人对微微“不怀好意”的“示好”。
  虽然直到现在陆修远也没有对微微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这却不代表苏晏能就此放松警惕。
  有个男人觊觎着你千方百计娶来的媳妇儿,哪怕他本性不坏,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介意更甚至做出相应的防备,不介意不防备的,只能说明不够在乎。
  一旁站着的陆川入府快一年,早已把苏晏的脾气摸了个七七八八,当下一听,知道这位爷生气了,忙出声调解,“九爷大量,远儿他一时不慎说错了话,还望你看在小人这一年尽心尽力养护花草的份上,就莫与他计较了。”
  陆修远听罢,挑眉看向苏晏,那神情,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苏晏给答复。
  苏晏淡淡睨向陆川,“你们俩该说的都说完了?”
  “说完了。”陆川低垂下头。
  “下去吧!”
  苏晏对陆川本人的态度算好的,盖因看在他这一年的确“尽心尽力”的份上,不但把花草打理好,还恪守住他与太夫人之间的界限,从未越出雷池半步,在这一点上,苏晏挺佩服陆川,若是换了苏晏自己,让他整天以一名花匠的身份守在微微的府上,除了侍弄花草什么也不能做,他会憋疯。
  陆川临走前,找机会递了个眼色给陆修远,意在告诉他,苏晏的脾气不是很好,一会儿说话悠着点别再惹怒他了。
  陆修远只回以淡淡的微笑,看不出到底答没答应。
  陆川悬着一颗心退了下去。
  “龙泉寺泉眼里取来的水泡的茶,不知可还符合陆少爷你的口味?”
  苏晏端起茶盏轻轻晃了一下,视线落在杯中涟漪上。
  陆修远一听苏晏前后态度的反差就知道自己那点心思被他看穿了,“看来国公爷已经猜到我有事找你。”
  苏晏莞尔,不置可否。
  陆川在国公府当花匠这件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秘密,要知道陆川可是陆家三爷,就算名义上去了龙泉寺修行,在百姓眼里那也是值得敬重一两分的——毕竟修行了二十年,不德高望重也修出些门道了,而在寺庙待的时间越久,沾染的佛家香火味儿就越多,百姓们自然而然就会从骨子里生出一种仰望和敬重之情,不管他出家之前做了什么,名声好不好,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陆修远如此剔透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一旦暴露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他还是来了,并且毫无遮蔽地见了陆川,那就说明他真正的目的并非找陆川,而是找苏晏。
  “陆少爷是商人,你们做生意讲究小往大来,既然你来找我,说明你笃定自己要问的事我会知道,可我这个人素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也不做没好处的事情,你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拿更多的东西来交换。”
  陆修远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苏晏说什么他都不觉得意外,“只要国公爷能帮我解疑,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之内,我都可以考虑。”
  苏晏莞尔,笑得温润而魅惑,“不久的将来,我会在京郊选一处风水宝地修建我和微微百年后要用的陵墓,这里面得花费多少钱,恐怕就得劳烦陆少爷你随便出点血了。”
  出点血?这是随便出点血么?陆修远倒是险些先吐了血。
  苏晏的陵墓怎么都不可能普通,几十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可能摆平,一百万两都还是保守估计。
  这“血的代价”未免太重了些。
  “国公爷这是要我倾家荡产啊!”陆修远语含幽怨,虽然比起生母的下落,再多的银钱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可真的拿起来“提一提”的时候,肉痛心也痛。
  苏晏示意,“你不妨说说,找我做什么?”
  陆修远只稍稍迟疑了片刻就把那枚玉坠取出来,转动轮椅至苏晏跟前交到他手里,“这东西,你认不认识?或者说,你听没听说过它出自于什么地方?”苏晏养的那些暗卫,在情报这一块有着相当惊人的准确率和办事效率,而且从无停歇,几乎每天都在打探情报,近的,远的,与他有关的,与他无关的,但凡是“秘密”,苏晏都会去涉及,陆修远不知道这个人存了什么心思又想做什么,但他心里对这支情报暗卫是相当折服的,况且,以陆曲两家曾经发生过恩怨这一点来看,苏晏一定掌握着陆家所有人的情报,包括他生母。
  陆修远理解的方向没错,苏晏的确握着陆家绝大多数人的情报,可他意料不到,陆清绾这个人被苏晏忽略了,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苏晏的消息来源有限,况且时隔这么多年,就算再强大再逆天的暗卫也不可能找得到一个人的生前死后所有情报,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过,找不到直接证据,可以推测,苏晏将玉坠摊开在手心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陆修远。
  陆修远马上紧张起来,苏晏果然不负他所望么?
  “陆少爷,到时候可别忘了把修建陵墓的钱一分不少拿出来。”其实修建陵墓这件事早就归到赫连缙头上了,苏晏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从陆修远手里黑点钱,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对待情敌,不能杀的话就尽情占便宜,反正对方有的是钱。
  陆修远点点头,“前提是你得帮我找到玉坠的出处。”
  苏晏将玉坠扬起来,“这种玉坠并非普通的装饰物,而是一种类似于令牌的东西。”
  “令牌?”陆修远蹙眉,“做什么用的?”
  “做什么用的我不知道。”苏晏再一次端详着玉坠,确定了材质以后笃定道:“但我敢说,这种东西出自北燕皇室。”
  陆修远骇了一跳,面色沉了沉。
  北燕皇室。
  看来他一直的猜测没错,他遍寻南凉都找不到生母的踪迹,她只能是去了北燕,况且当年劫走母亲的其中一人说过话,口音暴露了他是北燕人。
  “你的意思是说,在北燕皇宫,这种东西很多吗?”陆修远迫不及待地问,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不能就这么中断,不就是修建个陵墓么,只要能得到生母的全部消息,哪怕真的倾家荡产,他也无所谓,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这条消息一旦断了,他就再也找不出真相和母亲的去向了。
  “非也。”苏晏摇头,“正因为是令牌,所以才不会大批量生产,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帝王发出来的命令,而且是暗中的,不能见光,所以这种东西不会太多,能有个四五枚就不错了。有件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易白头一回来南凉的时候弄瞎了黄妙瑜的眼睛,他从她身上拿走的,就是与你手中这个一模一样的玉坠。”
  陆修远神情一震,“黄妙瑜?”
  那个人难道与北燕皇室也有关系?
  “不过,玉坠的所有者并非黄妙瑜,她只是阴差阳错得到的,真正从小戴着那枚玉坠的人,是云静姝。”
  陆修远再一次露出震惊的神色,他曾经查过很多人,多数往青楼去查,并没想过要查官家小姐,却原来,是自己弄错了方向么?
  “我可以再给你透露一条,云静姝之所以被劫狱,是因为找她的人到了,她被易白带回了北燕认祖归宗。”
  “云静姝到底是谁?”
  “北燕靖安王府的郡主。”
  北燕,又是北燕,如果云静姝脖子上的玉坠是从小戴着的,那么给她玉坠的人只能是她的亲生父母。
  “那是她生母的遗物。”苏晏看穿他心中所想。
  靖安王妃?
  陆修远拧着眉。有没有可能,靖安王妃与他生母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或者说,靖安王妃就是他生母?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后面的话,得靠你自己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了。”苏晏将玉坠还给他,马上让人准备文房四宝,把陆修远答应的事情写成欠条“逼着”他签字画押。
  陆修远有些无语,这个人,难道还担心他出尔反尔不成,这么大个陆家,他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至于么?
  收了欠条,苏晏面上难得的浮现几分笑意,“陆少爷,咱们的交易时间结束了。”
  这是刚坑完人就一脚把人给踹开。
  陆修远黑着脸被“赶出”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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