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燕狂徒的叹息

  呼呼！
  残阳如血，
  大地一片狼藉，前方地面坑坑洼洼的一连片巨大窟窿，大块大块的土壤受到恐怖战斗的冲击，接连裂开巨大的深渊裂缝。
  土层隆起，山岳倾斜。
  硝烟冲天而起，
  地面上接连的血迹，
  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尸体。
  堆积如山。
  有异兽的，也有人类的。
  前者显然要多得多，
  这是依仗着阵法地势，给予了异兽潮重创。
  这场厮杀惨烈，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中，少有看到完整的。
  四周，
  零落的修士们从摇摇欲坠的阵法基地之中走出，
  开始收拾战场。
  或是收敛战友的遗骨，或是清理堵塞的异兽尸山，或是开始修缮残缺破碎的阵法。
  每个人的面容上看不到悲伤和恐惧，
  只有麻木。
  这样高强度的战斗，
  已经让人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思考其它了。
  如果不是宗门的任务，以及后续会源源不断前来的资源，恐怕镇守这里的修士早已崩溃。
  后山，
  居于高处的燕狂徒见此一幕，
  叹息了一声，
  没有说话。
  他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际，
  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虚空，看到了游曳在外的几道恐怖阴影，力量扭曲真空，给天地间投下浩瀚可怕的阴影。
  那是四尊异魔统领！
  这些日子以来，在它们的带领之下，无数的异兽如海啸般袭来。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
  铺天盖地！
  如果不是这里是曾经云水宗的发源祖地，宗门在此设置的阵法防护体系极为的强悍，再加上宗门的精锐守卫，
  恐怕在第一时间就要被攻破了！
  然而虽然前面的攻势都抵挡了下来，
  但燕狂徒清楚，
  这不过是下一场更加恐怖激烈的大战来临之前的平静罢了！
  先前的数次消耗战，
  那四头异魔麾下的异兽差不多都是损失惨重。
  它们正在收集兵力，
  汇聚在周围肆虐的异魔魔兽！
  数量在不断地增加，
  等到大军聚集到一定的程度，将会再次发动冲击！
  那时候，
  凭借着如今昆吾山附近的这摇摇欲坠的防御大阵，能否抵挡下来，根本是未知之数！
  不过虽然如此，
  燕狂徒内心其实并不太担心。
  因为，
  不久之前宗门老祖已然传讯，
  那一个人，
  已经出关了！
  不久之后，
  便会前来支援，让他们再支撑一段时间。
  当这个消息传出，
  不仅是镇守在昆吾山的宗门修士，即便是他一颗心也是迅速安定了下来。
  这是对传说之中的万化之境的伟岸存在的信任！
  那般存在，
  可是传说之中能够只手撑天一般的恐怖人物！
  眼前的这些异魔，就算数量再多，
  在那等人物面前，
  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这是层次之间的差距！
  只不过，
  在得到这消息之后，
  相比于其他人心中满怀希望，
  燕狂徒内心之中无疑更是多了几分的复杂。
  “差距，越来越大了！”
  燕狂徒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忽然自言自语地出声道。
  双目之中，
  也是流露出了茫然。
  他是别人眼中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短短的两三百年时间便是一举成就了洞真后期的境界，天资之强，甚至被认为有可能踏入那一步的种子。
  同级的仰望，众人的赞叹，
  这些年来，
  他所得到的接连成就，
  使得他几乎成为了修真界一众修士视线的中心！
  但是，
  羡慕他万众瞩目的人，又如何理解他心中的苦涩呢？
  他是和那个人同一代的。
  甚至于是出自云水宗同一届的外门大比。
  那个时候，
  他就已经是名震内外的新秀天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理所当然地以那一届外门大比第一的位置进入了内门，更是被宗门掌座提前预定收入了门下。
  但同时，
  那个人却仅仅只是差不多勉强能够进入内门。
  或许在附近几个乡下地方有一定的名声，但整体上是名声不显，可以说是作为他们那些天之骄子们的陪衬绿叶。
  那个时候，
  恐怕也没有谁知道，
  那一群通过外门大比能够进入内门的弟子们当中，表现得平平无奇的那个人，却是在未来能够达到玉洲修真界绝巅的真龙！
  这也很正常。
  如果回到三百年前，告诉别人，那个站在台上能够进入内门的三百弟子当中的那普普通通的一个，在三百年过后会达到洞真仙境之上，如同神话传说般的万化之境的巨头！
  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将其当做是疯子的疯言疯语！
  其实，
  对于那个人的成就，
  燕狂徒从来没有妒忌。
  有的，
  只是深深的疲惫！
  是的，
  是疲惫！
  看着对方的背影不断远去，怎么追也追不上的疲惫！
  曾经，
  自己是同代高高在上的第一。
  那个人只能仰望自己的背影。
  然后，
  过了数十年，
  对方在内门大比上正面击败了自己。
  再之后，
  以真元逆伐洞真，身影彻底从玉洲消失，留下一个传说离去！
  这些年来，
  因为对方的激励，对方的存在，
  燕狂徒不断努力修行，
  闯荡，苦修，历练，几乎将一切的时间都用在了提升自己身上，以图压过那个人的光芒笼罩。
  事实上，
  也正是因此，
  他才得以在短短的两三百年时间之内，晋升到洞真境后期。
  曾几何时，
  自己也是因此而自得意满，
  对那个人的消息充满着叹息，感叹天妒英才，对那个人的“陨落”惺惺相惜的同时，也是信心满满，若是那个人回归，这一回，自己总算是重新超越对方了！
  自己终究是赢到了最后！
  然而，
  当那个人真正回归，再度出现。
  燕狂徒绝望地发现，
  自己先前的自信，
  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尤其是当日在宗门大门，整个云水宗上下迎接那个人回归时候，对方随意流露一手所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的实力，
  那一刻，
  他差点道心崩溃！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妖孽？！
  是啊！
  天才终究是天才，
  妖孽终究是妖孽！
  当年那个人能够以远落后于自己的实力，在其后的数十年间反过来超越自己，并且在后来，你拼尽全力都未能追上对方，反而是被对方拉得越来越远。
  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
  能够超越得了那个人呢？
  燕狂徒啊燕狂徒！
  你太狂了！
  此时此刻，
  回想起那一个人，
  燕狂徒面容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之色。
  不过很快，
  他心中的这些思绪就消失了。
  因为，
  前方不远处，
  四尊异魔似乎聚集了足够多的魔兽，已经准备开始了进攻！
  “全员戒备！”
  燕狂徒收敛心神，面色凝重，声音沉重地向所有人传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