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虚伪
听叶翕音问，叶母却含笑嗔白她一眼：“哼，你还好意思提这个，我近日牙齿不好，景辰就晓得给我带软和的点心回来，你呢？你大约还不知道呢吧！”
叶翕音有些意外：“您牙齿不好，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上次来怎没听你说啊？”
叶母罢了摆手：“早都好了，前阵子景辰过来问安，已经请了大夫为我看过，还是早先那颗，一上火就疼。亏他现在还记得，特地带了点心回来。”
原来，他特地要带点心回来，是为了娘……叶翕音此时才晓得，心里有些感动。
叶母温和道：“你别看景辰这孩子平日里话不多，可心思却极细，凡事都替你想得周全，你可别辜负了他对你的这份心意啊。”
还心意呢，一言不合就让人家给他做丫鬟，景辰这家伙可真虚伪！
心里虽不瞒，不过面上叶翕音还是从善地连连点头应声。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天色渐晚，便让李妈妈将叶翕音送了回去。
回到院中，叶翕音正欲上楼，却见秦娘怀里抱着个布包，从卫小海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叶翕音回来，秦娘赶紧上近前行礼。
自上次霍大娘弄坏了景辰的衣裳又闹腾一场过后，叶翕音便让这个秦寡妇接替了霍大娘的管事职务，这几日下来，叶翕音冷眼看这个秦寡妇做事还算仔细，便让冷清秋给她提了月例银子，算正式任命了。
叶翕音并没随众唤她秦寡妇，平日见她只唤秦娘。
“都这么晚了，要洗的衣裳明日再取便是？”叶翕音对秦娘笑道。
叶翕音晓得除了景辰的衣裳，府中包括卫小海和冷清秋的衣裳也是秦娘负责浆洗。因此，便只以为她是去取卫小海换下的衣裳。
秦娘却摇头：“小海的衣裳早就送他屋里去了，这是景辰少爷洗坏的那件锦袍。我看这衣裳贵重又是簇新的，扔了怪可惜的，就想到外面去找织补娘子看能不能补上。
可是外头那些织补娘子都没见过这料子，又见这衣裳裁剪精致，没人敢接这活。我是去找小海问问看怎么处置，恰好他不在房里。”
叶翕音听闻，便道：“给我看看。”
秦娘闻言，赶紧解开包袱，双手捧着袍子奉在叶翕音面前。
叶翕音翻开袍子看，见是袖子外侧勾了长长一个口子，若没颜色合适的线，这个位置即便织补上也很容易看出是破的。
略想了想，叶翕音对秦娘道：“这袍子交给我吧。”
秦娘闻言，便行礼下去了。
叶翕音抱着布包独自上楼，刚踏进二楼的小门厅，就看见红于和红竺都站在自己房门口，俩人探身往屋里瞧，就是不敢进去。
“你俩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叶翕音突然开口，唬地两个丫头一跳，回头见是她回来了，赶紧围过来。
“景辰少爷在屋里呢，我俩只好出来了。”红竺解释。
听闻景辰在自己屋里，叶翕音有些好奇，款步进入屋内，就听见由内室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翕音正纳闷景辰在自己内室里折腾什么，转过素锦幔帐，就看见内室在她床尾的位置，多了一个黑檀木花架，景辰正蹲在地上摆弄那盆幽灵兰。
随手将布包放在床上，叶翕音上前蹲在景辰身边，边看他侍弄兰花，边问：“你这是……要把这盆幽灵兰放在我房里？”
“嗯”景辰没顾上抬头，只应了一声。
叶翕音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柄竹刀，手法灵活地剔除掉已经坏掉的根茎，又将花盆中的土壤全部换成新鲜土壤，给土壤中掺了一些晒过的花生壳和小石子，最后将那株幽灵兰重新移植入盆。
景辰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认真又专注，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叶翕音看得有些发呆。
等景辰将花盆安置在花架上，叶翕音才慢吞吞地跟着站起身，腿都蹲麻了。叶翕音抬眼看景辰，见他却跟没事人似得。
一直以为景辰是五体不勤的千金大少爷，却没想到他做起这些与泥土打交道的事，竟这样手脚麻利。这个发现让叶翕音很刮目相看。
“我脸上有土吗？”景辰见叶翕音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顺口问了一句。
“啊？没有啊，很干净。”叶翕音立刻摇头，见景辰像要挪花架，赶紧上前帮他扶花盆。
“那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将花盆归置好，景辰拍了拍手上的土，目光仍在打量刚安置好的兰草。给幽灵兰选的这个位置，他感觉很满意。
叶翕音这才想起来，刚才看他看得入神，连要问的事都忘了，有点难为情，赶紧岔开话题：“我是想问，这株幽灵兰不是要放完全黑暗的房间里么？你放在我这里，万一它见光死了怎么办？”
“不会！”景辰清淡的语声中带出十足的自信。
低头看了叶翕音一眼，景辰低问：“放这个位置喜欢吗？”
叶翕音很诚实地点头，刚才放好时她就觉很喜欢。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叶翕音还头回看见这么美丽飘渺的兰，怎会不喜欢，简直喜欢的要命！
薄唇微扬，景辰声音低缓：“你喜欢就好，其他不用操心，有我在，它不会出任何问题。”
看见景辰好像很轻松，叶翕音忍不住问：“可是，我看那个澜老板对待这株兰草那般小心谨慎，我感觉这花应该很难照料。”
卫小海此刻正巧端来洗手的温水，叶翕音唤丫头们进来将内室打扫干净，听闻景辰还没吃晚饭，便跟着卫小海进了对面的房间。
厨房的婆子送食盒上来的时候，叶翕音正在沏茶，卫小海将饭菜摆在门口的小桌上。
听见叶翕音刚才对养兰很感兴趣，卫小海笑着接话：“叶姑娘不知，少爷以前亲手培育过好些兰品，比这幽灵兰还珍惜漂亮，就比如今天在奇兰堂提到的那盆月灵，就是少爷亲手培育的新兰品，那一盆就价值连城呢！”
听卫小海说到月灵，叶翕音突然想起当时景辰对澜老板说的那番话，好奇道：“澜老板说将月灵借与那位小姐，景辰当时对他提规矩，究竟是个什么规矩？我看澜老板听了景辰的话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卫小海没想到叶翕音还记得这个，看了眼正在专心吃饭的景辰。
景辰面色平和，似乎并没制止他说话的意思。
卫小海便解释道：“是这样的，但凡少爷的东西，只有少爷亲自同意赠与或者出借，对方才能拿走。若未经少爷允许，别人私自动了少爷的东西，那东西无论多么珍贵，少爷也不会再收回。”
叶翕音道：“就是说景辰不要月灵了，那岂不是白便宜了他们？可是澜老板为何脸色那么难看？”
卫小海摇头：“少爷不要的东西皆要毁掉。”
叶翕音惊问：“当时景辰跟澜老板说的意思是……把月灵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