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赠袍
卫小海原以为，像景辰这么挑剔又矫情的性子，肯定会跟他一样觉得叶姑娘这吃相实在太不雅。
可是，当卫小海看见景辰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那双平日无波无澜，微带寒凉的眸子里，此刻满满的全是心疼。嫌弃？哪儿还顾得上啊！
卫小海瞬悟，这就叫爱，纯的！
自从叶翕音坐在桌边开始，景辰几乎就没认真吃自己的饭。
给叶翕音碗里先夹了块蟹黄藕夹，又夹了块梅菜酿肉，看着她两三口就全下肚了，景辰忍不住蹙眉低嗔：“慢点吃，又没人抢你。”
垫了大半碗饭下去，叶翕音总算不觉得心慌了，盛了半碗一口喝干，叶翕音解释道：“吃完饭，我还有要紧事出门。”
听她说有事，景辰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放下汤匙，缓缓道：“明日天气晴好，正适合秋游，我带你去长留山赏枫。”
叶翕音此时已经吃饱，放下汤碗，摇头道：“你的提议很诱人，可是不行啊。明天我要跟老板娘去祭拜胭脂神。吃完饭，我还得去买件紫色的长袍，老板娘说祭拜胭脂神必须要穿紫色的衣裳。我这半日的假就是为准备这个。”
听她这么说，景辰也放下了碗筷，净手漱口毕，对叶翕音道：“我倒有件紫色的长袍，如果修改尺寸来得及，倒是可以送你。”说话时，目光看向旁边的卫小海。
卫小海立刻会意，进了内室，不过片刻，果然捧了一件深紫色的长衫出来，双手捧至景辰面前恭敬询问：“少爷说的可是这件？”
景辰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卫小海将衣裳交给叶翕音。
看着她接过自己的衣衫，小心抖开打量，景辰低缓道：“不知道这件长衫是否能应付得过你明日的祭祀，实在不行，我带你上街去找间裁缝铺子现做……”
叶翕音已经听不见景辰在说什么了，手指轻轻抚摸着柔软如云般的面料，感觉异常绵软舒服。
虽然是刚从柜子里取出来的，可整件衣衫上，却不见一丝折叠的痕迹。顺滑的锦缎其间夹织着精致的昙花暗纹，袖口和领边滚绣夹金青藤，神秘的深紫色，清宁高雅的花纹，深沉中透着无与伦比的尊贵。
不过一件薄衫，托在双手间，却有明显的垂坠感，叶翕音光看这块料子就知必定价值不菲，更勿论这样精雅的裁剪和绣工……
手指在衣料上停留片刻，叶翕音双手往景辰身前轻轻一递。说道：“这衣裳，我不穿。”
景辰并没伸手去接，长眉微微挑看向叶翕音：“不喜欢？”
叶翕音轻轻摇头：“你这件实在衣裳太好看，肯定十分贵重，我怕明天穿出去，万一弄坏就太可惜了。”
景辰却不理会她说什么，接过衣衫，拉着她的手腕往内室走，边走边道：“坏了就坏了，一件衣裳而已，只要你喜欢就好。”
进了内室，把长衫放在床上，景辰继续对叶翕音道：“穿上试试，看喜不喜欢。”说完，转身出去了。
走出内室，景辰见卫小海尚在门口站在，又折回把内室外的幔帐放了下来。径自坐在桌边，等着叶翕音换好了衣裳出来。
可等了许久，仍不见她人出来，景辰琢磨叶翕音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就听里面叫道：“景辰，你这个……这个扣子……怎么系的啊？”
叶翕音此刻都要郁闷死了，每次穿他的衣裳，真心感觉好复杂啊。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侯门府邸的千金小姐，身边都有好几个丫鬟婆子伺候。这样的衣服，自己穿是有点费劲。
唇角微微弯了一下，景辰起身，撩开幔帐走了进去。
内室里的叶翕音，立在床边上，身上罩着宽大的袍子，正低头摆弄胸前那几个玉石纽子。
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叶翕音一张小脸涨地通红，被透窗的阳光照着，薄薄地透出细细的红色血管，像上好的鸽血翠，很好看。
景辰的目光在她白白的颈和红红的耳垂间停了片刻，拉开她的手，温和道：“别急，我来。”
跟上次穿披风的时候一样，景辰安静的眸，垂落在白皙灵活的手指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偶尔轻轻地刷一下，看上去显得格外专注。
微微仰着脸，叶翕音轻轻地嗅了一下，鼻息间有景辰身上清清淡淡的沉香气息，好闻地让人不自觉有些晃神。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诗经》里形容的那位模样好看的公子，应该就像景辰这样吧。
“好了”景辰收回手，仔细打量叶翕音身上的袍子，不觉微微皱了下眉。
叶翕音却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穿上的效果，提着起宽大的下摆，绕过景辰就跑出了内室。兴致勃勃地刚往穿衣镜跟前一站，就听身后“噗嗤”一声笑。
景辰也从内室走了出来，凉薄眼风扫了眼门口笑的正欢卫小海。
卫小海赶紧闭上了嘴。
打量着叶翕音衣袍宽大的腰身，景辰低声吩咐：“去把搭配的那条腰带找出来。”
“是！”卫小海应声跑了进去，很快就捧了条紫玉髓雕刻的腰带出来，交给景辰。
景辰附身亲手为叶翕音系上腰带，可是无奈她的腰身实在太细了，系上的腰带还要用手提着，要不就得掉下去。
长眉微蹙，景辰把紫玉髓腰带丢给卫小海：“拿那条白玉坠的银绦带来！”
卫小海赶紧小心接住紫玉髓腰带，又跑进去找了一条活扣的银色软绦腰带出来。
这一条倒是能勉强系上了，只是腰带仍显太长，后面的穗子都能围着叶翕音的腰绕了好几圈。
景辰打量着叶翕音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皱眉道：“这样不好看，我还是带你出去现做一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景辰话音刚落，就听墨竹纱帘外，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其实，这件袍子只要改一下腰身和下摆就可以了。”
叶翕音和景辰闻声，同时往门口看过去，见红于和红竺也站在门外看着，刚才说话的正是红竺。
“改？你知道这身袍子要多少金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