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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114节

  启元太子娶太子妃的那日,戚甄便是称病没去东宫吃他们的喜酒的。
  “与承安侯府无关。”戚皇后淡淡道:“不过是不想留在梧桐巷罢了,这才想偷偷离开上京。也多亏承安侯府的人将她送离了上京,若不然这会她大抵还在萧馥手里。”
  说到这,戚皇后心中又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什么。
  萧馥筹谋了那般久,一是为了将启元太子的儿子送上太子之位,二是要报复她。
  那孩子提起萧馥时,眼中的孺慕之情是真切的。
  萧馥夺走她的孩子,又让那孩子爱上自己的血脉兄长,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的的确确是在报复她。
  只以戚甄对萧馥的了解,此人心肠极其恨毒,报复她的手段大抵不止这些。
  按那孩子的说法,萧馥这些年的身子是一日比一日差,许多事都力不从心了。
  是因着这个原因么?
  还是因着与那孩子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多少生了些感情?
  戚皇后捏着手里那串少了一颗念珠的玉佛手钏,又缓缓蹙起了眉。
  思忖间,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娘娘,不好了!闻姑娘吐血了!”
  戚皇后闻言,忙放下那串念珠,道:“快去请梵青大师!”
  两刻钟后,梵青大师匆匆而至。
  梵青大师乃大慈恩寺的住持,医术高明,给闻溪把脉后便叫人去煎了两碗解毒药。
  “闻施主这是中了一味西域的慢性毒,这毒十分难缠,闻施主身上的毒素已经积累了有十余载,半年内若是不解毒,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戚皇后忧心忡忡道:“大师可有解毒之策?”
  梵青大师道:“贫僧对此亦是无能为力,这世间最擅解毒之人一是从前的太医院院使洪老太医,二是如今的院使孙白龙。”
  洪老太医在启元太子死后便失踪了,如今只能去寻孙院使。
  戚皇后望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小娘子。
  这便是萧馥最后的报复吗?
  让她找回亲生女儿,又让她看着女儿痛苦死去而无能为力,就像当初萧馥只能眼睁睁看着启元太子死去一样。
  戚皇后垂下眼睫,似是下定了决心,道:“明儿我们便启程回宫。”
  闻溪吃下梵青大师开的汤药后便沉沉睡去,她身上的衣裳沾着血,戚甄亲自给她换了衣裳,掀开里衣时,她目光一顿。
  那姑娘的右肩上赫然一颗针尖大小的朱砂痣。
  许鹂儿取了干净的衣裳进来,见戚皇后定定望着那颗小痣,轻声问道:“娘娘,可要鹂儿来给闻姑娘换?”
  戚甄摇了摇头,道:“本宫来罢。”
  给闻溪换好衣裳,戚皇后坐在榻边陪了好半晌,待得榻上的姑娘呼吸变得匀长,方灭了佛灯,往外间行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阒然幽黑的内室里,闻溪缓缓睁开眼,摸过方才梵青大师放在床头的安神药囊,从里头摸出颗药丸子。
  竹楼外,霜雪盖地而来。
  梵青大师缓慢行在满地银霜里。
  庙里的僧侣正在大殿做晚课,晚钟荡涤在幽静的山林。
  他并未去大殿,而是去了回了自己住的僧寮。
  僧寮朴素,只有一张榻,一把罗汉椅,一个绣着梵文的蒲团。
  此时那罗汉椅上正坐着一人,那人一身落魄禅衣,瘦骨嶙峋上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乌青。
  正是玄策。
  这是他大半月前在路上遇袭受的伤。
  便是那日,丁氏被人掳走了。
  玄策曾是大慈恩寺的首席大弟子,一眼便认出了那日掳走丁氏里的人就有大慈恩寺的僧侣。
  也因此,那些人才没有趁机夺走他的性命。
  “你派人将丁氏掳走,让她去都察院,如今都察院又将她送来大慈恩寺,究竟是为何?”玄策定定盯着梵青大师,目光锐利。
  梵青大师道:“你不该去肃州,也不该卷入这些事里。”
  “怎么?父亲这是在担心我?”玄策讥讽一笑,“还是父亲担心世人会瞧清你的真面目?堂堂大慈恩寺的得道高僧,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道德败坏的伪君子。”
  梵青大师面色平静,玄策的那些话并未叫他脸上起半分波澜。
  二人静默对峙,忽然银光一闪,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插入玄策脖颈。只听“嘭”一声,玄策倒在地上,双目紧闭。
  梵青大师神色一变,上前拔出玄策脖颈里的银针,见他脖颈只有一个红点,并未泛乌方松了一口气。
  “郡主何须动手?”梵青大师回眸望着从暗室出来的萧馥,道:“策儿聪明绝顶,方才那根银针定会叫他瞧出蹊跷。”
  “大师一片慈父之心委实是令人感动。”萧馥坐在轮椅上,安嬷嬷将她从暗室里推了出来,“大师放心,方才那根银针涂的不过是迷药,您这孩儿睡几日便会醒来。只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大师还是趁早做个决断罢。您可是大慈恩寺的住持,大慈恩寺不能毁在您手里。”
  梵青大师不语,胸间垂落的念珠被窗边的雪光照出一层黯淡的光。
  良久,他淡淡道:“贫僧已经将药交与了闻施主,郡主如今的身子还需多休养。此处已经叫策儿知晓,贫僧会给郡主重新安排个地方。”
  萧馥似笑非笑地望了梵青大师一眼,也不再多说,搭在椅把手上的手指微微一抬,安嬷嬷便将她推回了暗室。
  进了暗室,安嬷嬷将她搀扶到一边儿的床榻,低声道:“那玄策知晓得太多,梵青大师既然狠不下心来,索性便由老奴动手。”
  萧馥咳了两声,道:“不必,梵青大师不会让玄策离开大慈恩寺。”
  安嬷嬷见她脸色愈发灰败,眸光一涩。
  那杀千刀的孟宗,与戚皇后合作后,便想要除掉郡主,竟敢派人去梧桐巷杀她们。若不是郡主警觉,她们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只郡主在那场刺杀中到底是受了伤,如今身子一日比一日破败,昏迷的时间也愈来愈长,安嬷嬷当真是怕她会再也醒不来。
  “郡主为何不让少主来见您?”安嬷嬷道:“少主已经顺利入主东宫,如今勇士营与金吾卫皆听他号令,郡主完全可以将那些事交与少主去做。”
  “萧衍心思深不可测,不能叫砚儿冒险。就让砚儿做个人人景仰的太子罢,旁的污遭事我来替他做,日后便是要下地狱,也由我来替他去。”
  提起顾长晋,萧馥面上忍不住带了点笑,“再者,砚儿到底是太过心慈,吩咐他去做的事他未必会听。你以为梁霄当真是因着他受了重伤方没有机会动手?他不过是怕梁霄死后,江南一带会起乱。不过也正是因着他的抉择,才会令孟宗下定决心助他,也算是歪打正着。”
  安嬷嬷听她提起“江南”,想到什么,神色凝重道:“沈治那头递来新的消息,说张妈妈已经醒了,可要老奴寻个人去扬州府接她回来?那位的身边如今没有我们的人,张妈妈回来,还能有个人继续盯着她。”
  萧馥却摇了摇头,道:“张妈妈如今在不在她身边已经不重要。”
  她轻轻咳了一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总归闻溪那丫头马上便要入京,届时,自然会有人替我们除了她,我们耐心等着看一场好戏便是。”
  第八十六章
  翌日一早, 一名勇士营亲卫策马而来,匆匆穿过城门,在东宫大门处停缰下马, 疾步入内。
  那人送来一封书信, 是身在扬州的七信送来的信。
  “七信大人让属下同殿下道一声, 目前他们那头并未收到任何回信,也没有任何人前去扬州府接走张妈妈。”
  顾长晋淡淡颔首:“沈治如何了?”
  “依旧是不肯吐话,侯夫人已经搜出那些书信与账册, 不日便要开祠堂将沈治逐出沈家。”
  有七信和椎云在,沈一珍那头不会出甚意外。
  顾长晋本是想利用张妈妈与沈治来引出萧馥的,只可惜到这会都不曾听到一鳞半爪的消息。
  只是不急,萧馥迟迟早早都会来寻他。
  “去给七信回个信, 让他务必要护好侯夫人的安危。”
  这厢才刚吩咐了两句, 便有一名内侍从外进来,对顾长晋道:“殿下,该去勤政殿了。”
  顾长晋淡淡“嗯”了声,披上大氅便往宫里去。
  昨个夜里宫里递话要他今儿一早入宫去。
  眼下鞑靼正在整军入侵北境诸府, 南边滇贵几地又有流民作乱。
  嘉佑帝宣他入宫便是令他协同兵部、户部和五军都督府解决南北两境的燃眉之急。
  顾长晋在勤政殿呆了足有两个多时辰, 从勤政殿出来时,已是接近午时, 嘉佑帝留他在乾清宫用膳,还差人喊来了怀安世子。
  萧怀安如今将将十一岁,先前顾长晋认祖归宗之时, 二人在太庙便已经见过。对萧怀安而言, 今儿是第二回 见顾长晋。
  只对顾长晋而言却不是。
  顾长晋曾在梦里梦见过他, 那一次他还曾向萧怀安身边的小太监学着如何用石片雕冰雕。
  萧怀安与梦中的小少年一样, 十分的沉默寡言。
  他是嘉佑帝看着长大的, 嘉佑帝将他喊来,自然是希望他与太子能亲近些,这样日后他便是不在了,也依旧有人能继续照看萧怀安。
  只可惜萧怀安心防太重,对顾长晋谈不上疏远,但也称不上亲近。
  饭毕,嘉佑帝面露疲色,挥挥手,让汪德海将二人送出乾清宫。
  萧怀安身边伺候的两名小太监撑伞过来,给萧怀安披上厚厚的大氅。
  顾长晋认出了其中一人便是前世那位教他雕冰雕的太监,上前一步,问道:“你叫何名字?”
  他这般贸然一问,直把那小太监惊得肩膀一耸。赶忙把腰压得更低了,掐细了声音恭敬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名唤潮恩。”
  惯来沉默寡言的萧怀安下意识往潮安身边靠近了一步,抬眸定定望着顾长晋。
  俨然一副他会护着底下人的姿态。
  顾长晋唇角微掀,道:“可要与孤出去玩雪?”
  他这话一落,萧怀安立时瞪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惊诧。
  正迟疑着,那名唤潮安的小太监已经上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世子前两日不是还让奴才给您雕个冰狐狸?您今儿在文华殿的功课既然已经做完了,索性便听太子殿下的,去外头耍耍雪,奴才不仅给您雕冰狐狸,还给您雕个冰老虎。”
  潮安这般说自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皇爷看重太子,朝堂上的臣公亦是十分拥护他,便是连从前支持大皇子的刑家党羽都开始有人倒戈,转而支持太子殿下。可见宫中形势已是明朗,太子殿下日后定能得登大宝。
  世子与太子殿下交好,日后自然也就能多得些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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