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该

  沙……沙……沙……
  顾青山沿着小路一直向前，在幽深的地下不断向前。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杀那些混沌之灵？”
  手掌问道。
  “在我找到‘不可思议的纪元’的那些怪物后，我将带着它们一起去战斗。”顾青山道。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扇门。
  手掌打了个响指，说道：“啊哈，有人挡路。”
  “谁？”顾青山问。
  “一个特别强大的怪物，向你发出了见面邀请。”手掌道。
  “它知道我在这里？”顾青山问。
  手掌道：“你的前任临死前，让所有怪物都苏醒了，所以它早就感知着黑暗大陆上的一切——它的实力相当强。”
  “有多强？”顾青山问。
  “当年它所归属的纪元泯灭之后，新的纪元勉强战胜了它，这才把它镇压在这混沌之中。”手掌道。
  “好吧，看来是非见不可了。”顾青山道。
  “也不必太紧张，毕竟你拥有我，只要不招惹它，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手掌道。
  “你说的我更担心了。”顾青山道。
  门缓缓打开。
  顾青山一步步走进去，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片巨大的、开阔的深红色广场。
  顾青山很快来到广场正中央，抬起头，注视着那个怪物。
  ——它有着深蓝色的身躯，一张脸上空无一物，唯有一道细长的缝隙，透出微微的红光。
  这怪物只剩下半个身子，被镣铐锁住了双手和脖子，悬挂在高高的台子上。
  它脸上的那一线红光开始起伏。
  “呼……呼……新的永灭之王，你还真是孱弱不堪啊，在我巅峰时期，我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捏爆你。”怪物发出了声音。
  “那么——你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顾青山笑着问道。
  怪物一静，又道：“我已经感应到许许多多的混沌之灵，它们各自掌控了一些混沌的力量，在这黑暗大陆上蠢蠢欲动……如果你肯替我松开镣铐，我就把它们全都摁在你面前，让你把它们一个一个宰杀干净。”
  “你有这么强？”顾青山笑问道。
  “之前你所遇见的那鸟魔，只不过是我的食物而已——来吧，跟我签订契约，我将为你战斗——只要你在事后给我自由。”怪物道。
  顾青山不再接话，默默观察四周，很快被广场的地面所吸引。
  深红色的地砖上刻印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出深重而不灭的血腥之味。
  顾青山蹲下去，将手按在广场地砖上。
  顿时，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发现了特殊相位：亿万血魂之地。”
  “这是以一整个纪元的生命进行献祭，从而得到的特殊相位世界，保存了纪元在最后时刻的全部力量。”
  “此相位世界的拥有者，具备整个纪元的力量。”
  “说明：一切攻击此特殊相位的人，都会被当年所献祭的整个纪元的强者所追杀，一直到彻底杀死，并将其灵魂拖入此相位世界，成为其中一部分。”
  顾青山脸色慢慢变冷。
  怪物立刻有所感应。
  它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试探道：“这是我的一些小生意罢了，怎么？永灭的主人竟然对众生的死亡感到愤怒？啧，真是天真啊。”
  “它们怎么死跟我无关，我只是觉得你过于精明。”顾青山道。
  “精明？”
  “对，你不配跟我一起战斗，倒是很适合成为邪魔的帮手。”
  他伸手朝背后抓去，却突然想起地剑已经不在这里，手便顿在了半空中。
  “继续苟延残喘吧，直到混沌也彻底终结，兴许你可以脱身。”
  顾青山兴味索然的说道。
  “哼，你根本不知道邪魔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它们之所以能战胜所有对手的原因。”怪物道。
  “你知道？”顾青山问。
  “其实我也曾是使徒——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那个邪魔的秘密。”怪物道。
  顾青山头也不回的朝广场的另一端走去。
  怪物在他身后吼道：“别走！把我解放出去，我去替你杀那些混沌之灵，我甚至可以告诉你，邪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道：“你这样的孤家寡人，我可信不过。”
  怪物突然冷笑起来：“孱弱而又天真的家伙，你竟然拒绝还我自由？”
  顾青山不理它，只管走。
  那怪物恨声道：“记住，小子，这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错，等我以后有机会脱困，我会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杀掉，灵魂囚禁在永受折磨之地，日日夜夜哀嚎不止！”
  顾青山猛然站住。
  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冲怪物笑道：“我改变主意了。”
  那根插着手掌的棍子被他系在腰间，他伸出手，随意从虚空之中抽出一柄长剑。
  “拥有一整个纪元的力量——啧，还真是不好杀。”
  顾青山比划着长剑，看看那怪物，又看看地上的血色地砖。
  怪物一怔，忽而放声大笑道：“你想杀我？哈哈哈，连当年的正纪元都没有办法杀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不如正纪元，但我有一个秘密，是许多正纪元都不知道的。”
  “秘密？”怪物迟疑道。
  顾青山将长剑一翻，低喝道：“收！”
  霎时间，四周一切全然不见。
  怪物、广场、门、地道——全都消失一空。
  四周只剩下一片乱石滩。
  顾青山一跃而起，离开了黑暗大陆，站在虚无之中，手持定界神剑问：“怎样，有没有问题？”
  “我没有问题，倒是你有些问题。”定界神剑道。
  “什么问题？”顾青山问。
  “那个广场实在是一件厉害的东西，如果你执意要杀那怪物，它一定会杀掉你，将你同化成广场的一部分。”定界神剑道。
  “我有毁灭之手，能调用混沌之中的一切封印力量。”顾青山道。
  手掌赶紧摆动，开口道：“那也不行，就算是我掌控了黑暗大陆，也只能延迟它追杀你的时间，无法让你彻底躲过那个纪元的追杀。”
  “没事。”
  顾青山说完，身形猛然化作一道流光，朝迷雾的深处飞去。
  ……
  混沌。
  极其深远的某一处所在之地。
  流光具现为顾青山，他直接朝下望去。
  只见那具绵延数千里的庞大尸体，依然静静的躺在虚无之中。
  ——墟墓。
  这尸体身上披着一袭黑色鳞甲，仿佛在永恒的岁月之中，一直沉睡于此。
  顾青山等了数息。
  只见那庞大的尸体缓缓张开口。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数不尽的奥秘符文从它的口中喷吐而出，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混沌之中，一切毁灭力量，尽皆从墟墓之中产生。
  顾青山不再观看，身形一动，径直朝那庞大尸体的口中落去。
  一道恢弘的、震动四方的声音从庞大尸体的喉咙里发出来：
  “……为何……来……”
  顾青山道：“秉承混沌的毁灭意志，我来此地，只为除掉那些不敬、有罪、邪恶的东西。”
  庞大尸体陷入沉默。
  顾青山径直落入那张大口之中，抽出定界神剑轻轻一抖，喝道：“出来！”
  轰隆隆隆——
  只见一片规模宏大的血红色广场轰然落了下去。
  那怪物被困在广场上，连忙朝四周查看情况——
  “该死，这是什么地方！”
  怪物叫起来，厉声道：“愚昧的家伙，你若敢杀我，自己就得先死！”
  伴随着它的声音，那血色广场上顿时冒出一道道身影。
  这些身影刚一出现，顿时散发出猛烈的气息，霎时间便超越了一切，仿佛是从古老岁月之中重现的那些纪元强者。
  为首的一人与那怪物容貌相似，看了看顾青山，开口道：“没有办法，我们的使徒背叛了纪元，我们只能替他杀掉你，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
  顾青山突然摆起手，高声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把他带到这里想干掉他的人根本不是我！”
  霎时间，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发动了特殊命运技：否决。”
  “此命运技乃是混沌赐予，因此在混沌之墟中具有更强大的威力。”
  顾青山还嫌不够，直接连身上的众生同调奥秘也取消了。
  之前他所扮成的那魁梧大汉顿时消失，他重新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又一行萤火小字进行了说明：
  “你解开了终极众生同调奥秘。”
  “从此刻起，你不再具备之前的身份与一切。”
  双管齐下！
  这还不算完，顾青山从腰间抽出毁灭之手，徐徐挥动，低喝道：“调动黑暗大陆上的一切封印之力，为我镇压此怪！”
  “好的，没问题，这家伙确实太嚣张了。”
  毁灭之手缓缓转动，对准那怪物竖起一根中指。
  霎时间，那怪物连同整个血色广场顿时如同被捆住了一般，身形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
  怪物顿觉不妙，厉声道：“全都给我上，杀了他！”
  那些人影停在半空，望向顾青山，迟疑道：“似乎我们失去了攻击他的理由。”
  怪物顿时吼起来：“不要管因果律了，直接给我杀——”
  它忽然察觉到某种不妙，猛然朝四周望去。
  虚空之中，某种风渐渐产生了。
  ——属于墟墓的毁灭符文一个接一个浮现在虚空之中。
  它们从大口深处的黑洞喷涌而出，径直冲向那深红色的广场，但在接近顾青山的时候，仿佛从顾青山身上感受到了什么，纷纷从他身周绕开。
  数不尽的奥秘符文，就像无比凶厉的风一样撞在那广场上。
  那些人影原本还打算防御一二，但被这风一刮，顿时就明白过来。
  为首那人影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让一切毁灭的终极之力……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轰！！！
  整个血色广场在这股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迅速被抹灭成飞灰，又化作齑粉，纷纷扬扬冲出巨口，成为了无尽迷雾的一部分。
  这是混沌之中的终极伟力！
  唯有那个怪物——
  它的身形被抹灭了大半，只剩下被镣铐困住的双臂、肩膀、脖子和头颅，眼看即将被毁灭之风彻底杀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忽然出了一剑。
  怪物顿时消失。
  顾青山收了剑，径直飞出巨口，朝着那庞大的尸体抱拳道：“这次麻烦阁下了。”
  庞大的尸体一言不发，依旧保持着沉默。
  顾青山便也不多言，身形一闪，化作流光飞闪而去。
  他穿过重重迷雾，回到黑暗大陆，再次打开密道，径直回到之前的所在之处，将怪物放了出来。
  ——怪物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它哆嗦着道：“饶命，我……不该……”
  顾青山笑笑，蹲在它面前道：“不该什么？”
  怪物道：“不该——”
  寒光一闪。
  长剑直接将怪物斩成了两截。
  “真是天真的家伙啊。”
  顾青山轻声叹了口气。
  虚空之中，金色瀑流徐徐而下，朝怪物的尸体一拥，将它抹成了一片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