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端倪现
御书房内元宏阅罢奏章，伸了伸懒腰，对三宝道：“走，咱们往永合殿去瞧瞧昭仪。”
三宝应下，正欲往门口唤人备御辇，就见蒋银奇疾步而来。得了皇帝示意，三宝便迎了蒋银奇入了内来。
向元宏行罢礼，蒋银奇近前道：“陛下，臣有事启奏。”言罢他环顾四周，三宝自是会意，轻手轻脚带了众内侍退出外去。
元宏见蒋银奇如此，便知他有要事禀告，于是招手示意他近前：“你可是查得子恂的事？”
蒋银奇垂首道：“臣依陛下所嘱，派了兄弟快马加鞭往平城。起初西宫那些内侍们不敢说真话，等得知此乃陛下旨意，方告知太子在西宫之时，关中侯贺铮鸣前往见驾，且奉了美酒佳馔给太子…”
不及蒋银奇言罢，元宏已转了脸色，“清明祭祖乃大祭之仪，当沐浴斋戒三日，贺铮鸣在那时奉美酒佳馔给子恂是何用意？子恂可有饮酒？”
蒋银奇见龙庭震怒，小心翼翼道：“那些随侍之人倒是未曾提及太子饮酒，臣思忖着太子代君父行祭礼，定会自制自律。”
“贺铮鸣乃贺赖氏嫡支长房，袭了关中侯旧年又做了其族宗长，朕虽未予他朝中实职，可俸禄封地一样未少，却不料他竟行此大逆之举。”顿了顿，元宏又道：“除去贺铮鸣，子恂还与何人有过交往？”
蒋银奇道：“陛下，除去关中侯再没有其他人。”
元宏锁了双眉，“贺铮鸣虽受袭晋爵却无兵马粮草，倘若弑君之人是他指使，纵是得手对他而言也无利可图，难不成他所做只为迎奉太子，是朕所断有误？”
“陛下，臣还得了消息，”蒋银奇踌躇一下，“太子出发去平城前频频出入关中侯府，每每在宵禁前才会赶回自己府中。”
元宏面有疑色，“可知因了何故？”
蒋银奇道：“臣正着人追查，现在尚未可知。只有一桩，太子离京前两日关中侯亦携了家眷返平城…”
“贺铮鸣若只为迎奉子恂则罢，倘若他有不臣之心，身后定有相助之人。”元宏略略思忖，“着人沿途跟踪，切莫打草惊蛇。”
蒋银奇只离去不多时，空中便乌云翻滚，自四面八方漫压而来，继而有狂风阵阵，电闪雷鸣间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元宏起身离席，对三宝道：“左昭仪身怀龙胎，雷霆交加莫要令她受了惊吓，起驾往永合殿，朕去相伴左昭仪。”
三宝劝道：“陛下，眼见这便是一场猛雨，您此时往永合殿，倘若龙体受了湿气可如何是好？”
元宏道：“早年皇祖母令朕着单衣，立于冬日雪地之中，朕亦毫发无伤，这一场夏雨又有何惧？”
见元宏执意如此，三宝自不敢再进相劝之言，便着内侍们备下御辇往永合殿而来。元宏刚跨入殿门，一声惊雷响起，顷刻间便暴雨如注。
见林禾疾步相迎，元宏忙大步入，“雷霆交加，你切莫往外而来。”言语间已近前拉了林禾。二人边往内殿而行，元宏边笑道：“今日这雷霆声巨，堪比旧年朕与你巡幸四畿之时，你可还记得？”
林禾笑道：“与元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尽在妾心间，又岂会忘却？只这雷霆交加，元郎这一路往永合殿可有惊了圣驾？”
在席间坐定，元宏满眼爱意望着林禾，“朕记得那天你因惧怕雷声，第一次撞进朕的怀里。如此想来，雷公算得你我媒人，朕又何必惧它？”
林禾娇笑道：“人人皆以月老为媒，唯元郎认雷公做媒。”
“陛下与左昭仪乃天作之合。”三宝在一旁笑着接了话去，“左昭仪有所不知，陛下已下令，将那日与左昭仪避雨的驿站重新修缮，且赐名‘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禾竟不知元宏有此一举，闻言心中感动十分。
元宏笑嗔道：“三宝多嘴，朕本想等左昭仪生产之后再带左昭仪亲往…”
三宝垂首道：“陛下莫怪，奴为陛下与左昭仪这份真情所动，一时忘形，陛下恕罪。”
元宏朗声笑道：“若你三宝此时可如那日般拿得出‘嘎拉哈’，朕便恕你无罪。”
三宝作了个揖：“谢陛下隆恩，奴知陛下闲暇之时喜欢以‘嘎拉哈’戏之，故而奴时时带在身上。”言罢便自怀内取出，双手奉给元宏。
元宏笑道：“念你有心，朕今日便不怪罪于你。”
巡幸四畿在驿站避雨之际，元宏让三宝与吉祥以此物戏之，林禾只在一旁观看。此时见三宝呈上，倒也来了兴致，“陛下可愿教妾玩这个游戏？”
元宏自是欢喜应下，将戏“嘎拉哈”要诀一一讲述。
等元宏一声“起”响，林禾便按元宏所示，将贴于右手上的“嘎拉哈”朝上扔起，再回手抓散落桌上的其他“嘎拉哈”，接着又将落下的“嘎拉哈”接住，手眼配合，颇是得心应手。
元宏笑道：“你颖悟绝伦一点即通，只这片刻已可与朕相较。”
林禾道：“妾不及元郎之万一，只元郎是位好师傅，妾取巧而为。”
元宏道：“‘嘎拉哈’看似简单，实则练人手眼协调之力，故鲜卑族人代代相传，男女老少皆喜以此为戏。”
林禾道：“大雨滂沱在室内以此戏之，倒是颇为适宜，不如唤了恪儿兄妹与娷儿过来与你我同戏，元郎意下如何？”
元宏道：“此戏尤适人多，更显其乐趣所在，这个提议甚好。”
三宝闻言，忙往偏殿宣了元恪兄妹与冯娷前来。
众人行罢礼，便围坐在席榻上以“嘎拉哈“戏之，内殿之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不知不觉间已至酉初一刻，天空已然放晴，三宝小心近前道：“用膳时辰已到，奴请陛下与左昭仪示下，是往正厅还是传膳来此？”
元宏道：“难得今日昭仪与孩子们都如此尽兴，就传来这里。”
林禾闻言，嘱咐三宝道：“高嫔一人在偏殿，你去请了她来此一同用膳。”
元瑛接口道：“劳大监将吾那把’山‘带回偏殿交给高嫔。”
元恪调笑道：“平日里数你伶牙俐齿，独独这伞字讲不清楚。”
“昭仪，您瞧瞧，二阿兄又欺负瑛儿。”望着元恪，元瑛撅嘴道：“二阿兄长我这许多岁，改以汉家之言自是不难，瑛儿定会好好向昭仪讨教，日后断不让你笑话。”
闻元恪兄妹之言众人齐笑，忽地元宏止了笑声，喃喃道：“伞，山…伞侯，山侯…”
元宏豁然开朗，对三宝道：“去，宣蒋银奇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