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对于继承人的安排，疯山长心里一直都很急，早先从杭二手里弄来的十万两银子都没怎么花，就是为了省给下一代。
  之前蔺公与他说萧存玉很好，可以继承书院，可他观察了一阵子，发现这人文试实在太差，那点希望也变成了绝望。
  甚至他想着，实在不成，就只能从这群没有朝气的夫子里选了。
  要么，周景茂也能凑合。
  矮子里头挑将军，周景茂好歹聪慧，以前也有些底子，如今重新拿起书，进步飞快，来年指不定还能拿个童生，虽然想再往上考还要多年才能够，可……他真是没得选。
  又或许，来年开放书院，对外招收学子的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好苗子……
  但山长再如何天真，也知道万钧与其他书院的差距。
  这群废物小子们是进步了很多，但几个月的努力，与别人几年相比？怎么可能比得过呢？哪怕这群孩子能够吸引些新生来，那新生必然也是其他书院……不要的。
  这就是现实。
  让山长无奈的是，这样的结果都已经比从前强太多了！
  萧存玉是目瞪口呆，“给我？因为……你觉得我能活得久？”
  这种原因……她真的好喜欢，怎么办？
  萧存玉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能因为这花言巧语，就卖身卖劳力，连忙道：“不行，我有别的事情要做，你这摊子太大。”
  “不大，很清闲。”山长一口咬定，“我已经好些年没正经干过活了，也没几个人要管……”
  当然，现在没人管是因为，学子太少了。
  将来招收多一些学子，需要操心的事情也会跟着多起来。
  “我又不傻，您看您整日愁容满面，心情不畅，这多损寿命啊？”萧存玉都有点同情他。
  如今她连山长叫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恐怕是夫子他们都忘了，这位山长的名讳！
  一辈子被困在万钧书院，简直就是不见天日！
  得了十万两银子都舍不得花！
  萧存玉这么一说，山长表情看上去有点可怜，那浑浊的眼睛都没了光亮，眉宇之中充满了哀愁，胡子轻轻颤，张了张嘴，用沙哑又沧桑的声音道：“哎……我就知道，这书院……没人要。”
  “……”萧存玉呆了呆。
  他……不是要哭吧？
  果然，下一刻，两行浊泪从眼中流出，顺着那沟壑的褶子流了下来，佝偻偏瘦的身体似乎都要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就像是个丑橘子。
  谁能想到，这样的山长，年轻时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俊才呢？
  只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
  “蔺老头说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懂得多，也不好名利……我撑了几十年了，一辈子无儿无女……老了，一想到书院在我手中落魄，我便是死……都死不瞑目。”
  “你哭也不行的，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这辈子不会考科举……”
  “谁说山长要走仕途了……只要面对其他书院山长不露怯，不被他们的学识压得没有喘息之地就行了……再能唬得了学子……你看我，现在没气力了，平日都不爱在学子面前出现，就是怕他们嫌弃我无能……”山长一点面子都不要，哭唧唧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