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道安

  萧甫山低头看向怀中人儿,她已沉沉睡了过去,睡颜稚嫩安然,脸颊有淡淡的红晕。
  她今日累坏了,他低头轻轻吻了她明亮的额头,打横抱起她,放到了拔步床上。
  院子里有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声,萧甫山叮嘱候在廊下的沉香和寒香,“夫人睡着了,不必叫她,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
  二人恭敬应下。
  萧甫山走出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我去前院,晚上回来用膳。”
  寒香失神地看着萧甫山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她轻声道,“国公爷真贴心。”
  沉香笑道,“是啊,这是咱们夫人的福气,好人自然是有好报的。”她又说道,“青枝姐姐排了今晚咱们二人值夜,夫人一时半会醒不了,你先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和紫玉就行了。”
  寒香很意外,“我也可以值夜吗?”
  沉香拉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我们都是夫人带过来的,夫人自是向着我们的,二等丫鬟里能值夜的就只安排了你一个。”
  依香和半香在前几日也提了二等丫鬟,老夫人还给拨了三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过来,和几个粗使丫鬟过来。老夫人应是对照程府送过来的陪嫁丫鬟单子,给配齐了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
  寒香看着太湖石旁含苞待放的海棠,没有吭声。
  沉香见她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也不再多言语,坐到庑廊下做起了针线。
  幼菫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室内一片金黄。她抚了抚头,怎就睡着了呢?她还想看一下木槿园的情况的。
  她喊了声青枝,沉香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您醒了,青枝姐姐跟了您一整日,回房休息去了。”
  “国公爷呢?”幼菫披上红绸小袄,起了身。
  沉香把一杯温水递给幼菫,“国公爷去了前院,临走前说回来用晚膳,还叮嘱不要吵到您。”
  幼菫笑笑,随时报告行踪,这个习惯挺好的。
  沉香又说道,“还有件事张妈妈让奴婢跟您说一声,她打听到,曲妈妈是先国公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就是永宁侯府的那位……”
  陈初蔓的管事妈妈,这就解释的通了,这位曲妈妈给她的感觉总别扭的很,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沉香和紫玉服侍幼菫重新洗漱了,穿上那件大红缂丝牡丹花开通袖袄,发髻上简单插了一支赤金镶大南珠的金簪,戴了一对东珠木兰纹饰耳坠。
  幼菫正打算去院子里四处看看,就听见外面的请安声。
  萧甫山回来了。
  他进门后先上下打量了幼菫一番,脸上含着笑意,“这打扮很好看。”
  幼菫低眉笑了笑,想要帮他更衣。
  萧甫山避开,“我身上脏,先去洗洗。”
  他起身去了净房。
  他刚刚在前院审讯了昨夜闯进来的黑衣人,他是死士,连死都不怕,几乎是无所畏惧的,想撬开他的嘴实在不容易,手上的血要多洗几遍才行。他是忠勇王养的死士,不是裴弘元的,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裴弘元能调动王府死士,那他手中的势力就太大了。
  幼菫疑惑,哪里脏了?
  绿芙拿了几页单子给幼菫,“夫人,今日收的礼奴婢和青枝列出单子了,现在都在东梢间放着,要不要收到库里去?”
  “把老夫人赏的拿给我看看。”老夫人的赏她得拿出来戴戴才行。
  绿芙去抱了那个镶嵌羊脂玉的黄花梨木匣子过来,匣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很古朴厚重。打开赤金锁扣,里面堆放着镶嵌各色碧玺石的蝴蝶型大凤簪、碧玉七宝玲珑簪、七宝明金步摇、金丝八宝攒珠钗、点翠南珠宝结,两对碧玺石耳坠,还有两对成色极好祖母绿玉镯,里面每一样单拿出来都是宝贝。
  单说那七宝明金步摇,上面就有八颗上好的南海珍珠,八颗上好的蓝晶石、八颗上好的紫红宝石、八颗上品翡翠。这么奢华的首饰戴出去实在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把母亲赏的留出来,其他的都造册入库吧。”
  萧甫山头发半湿,从净房里出来,瞥了眼匣子里的首饰,“母亲很喜欢你,这些首饰大都是先太后赏的,是内务府特造的,有的已经传了上百年。”
  幼菫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来历,老夫人也豪横了,此时应该表一下忠心,“妾身以后会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的。”
  萧甫山坐到炕上,“你是萧家长媳,这些东西迟早是要传给你的,”他将她揽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想孝敬她老人家,多生几个孩子就好。”
  绿芙和紫玉连忙抱着匣子红着脸出了西次间,合上了槅扇。
  幼菫脸色一僵,催生真是无时无处不在啊,她真应该提前跟他挑明此事,哪怕是皇上赐了婚,总好过现在提心吊胆的。她苦笑道,“若妾身生不了孩子,您会不会怪妾身?”
  萧甫山见她似很认真的样子,想起崇明寺时她也曾问过陈将军类似的问题。“你还小,生孩子又不着急这时候,你心里不要有负担。”
  外面天色已黑,庑廊下的红绉纱灯笼已经点上了,橘光朦胧。
  萧甫山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帮他拆着凌乱的发簪钗环,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幼菫红着脸任他拆着。
  晚膳后萧甫山去了外院,说是还有公事要处理。幼菫松了一口气,现在睡觉还早了些,要这么久的时间和他单独相处,她还是觉得紧张。
  沐浴后,她从多宝阁上拿起《西域志》,窝在被窝里看了起来。这本书她已经看了一个多月,却是断断续续的一直没法专心,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正看的津津有味,一只大手探了过来把书拿走了,幼菫抬头见是萧甫山,他不是在书房吗,“您忙完了?”
  他处理完公事便在外书房看书,本想躲开她,等她睡着了再进来,可坐那里总挂念着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萧甫山翻看了两页,说道,“你对道安兴趣颇深,之前看的佛经也是他通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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