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2什么时候轮到你的
租界的巡警冲进张公馆时，都惊呆了。
因为大名鼎鼎的张啸林竟然给杀掉了。
张啸林的身体趴在二楼的书房窗口，头往下垂，所以他们进门就能看到他的脑袋后面那个伤口。
地面是大片的血迹。
凶手也没走，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抽烟，张公馆的其他保镖也谈不上看押他，只是陪他坐着。
张东珍季云卿也都一言不发。
只有张公馆的家眷呼天抢地，但也没个人敢来动凶手的。
“我叫林怀部，张啸林狗日的卖国，是我杀的！”林怀部道。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沪上。
杜月笙带着万墨林进门时张啸林已经给收拾好放在了正屋的门板上，穿戴一新，面目如生。
但再没有了那种咋呼的气质。
看着少年时的朋友，中年的陌路，杜月笙一言不发，良久之后三鞠躬走人。
万墨林留下帮忙处理些事。
张公馆的人就和万墨林哭诉，说一定要凶手偿命之类的话。
万墨林满口答应，心想你们闹的越凶只怕越难看，他回去后和杜月笙说及此事，杜月笙叹道：“这件事不好搞啊，按着阿拉的想法让他们家人离开上海才安全，但是…”
“月生哥，侬不能过问，不然外头还当侬要图他的家产。”
“不问，又不好。”
“一切照旧，阿拉有事没事过去看看吧，反正侬不要出面，阿拉总能帮侬弄的体面些。”
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的申报就刊登出了“大汉奸张啸林毙命”的消息，沪上虽然早就疯传此事，但亲眼目睹的人毕竟少。
这个消息一出，沪上立刻沸腾。
这段时间辛伟明去了庐山，南京也走了许多大员。
张啸林的消息自然早就到了沈炼辰的耳朵里。
但他只当不知，处座的态度决定了军情口对这个消息集体沉默。
反而是cc那边的报纸兴高采烈的很。
另外郑介民也适当发布言论，称汉奸毙命大快人心。
并且还连番召开内部会议，表示要对敌伪份子进行进一步的打击云云。
沈炼辰得知后心想，你是不是傻？杀一个张啸林不要紧，因为上海租界情况特殊。
但你要是没完没了的加大力度。
日本人绝对要借机生事，如今上面正为情报获悉的日本人开始操作的华北自治的问题头疼，你要做事也该跟着大局才对啊。
事情是该这么做的，可是这种话沈炼辰却不便公开说。
因为一旦传出去，马上会有人给他扣个什么帽子都不一定呢。
所以沈炼辰索性先继续沉默。
而张啸林死后，张东珍很快便离开了上海。
她不知道的是，沈炼辰也几乎同时派遣了向北峰等人北上。
抵达常春的张东珍在这里感受到了在上海完全不同的同僚氛围。
关东军的梅机关上下没有一个认为是她的工作失误害死白川义则的，相反他们因为刺杀白川义则的是朝鲜组织还对张东珍感到内疚。
也不是没有同僚委婉表示，土肥原贤二长官在这件事上太过软弱。
他应该为张东珍将那些海军的贱货都弄死。
然而彻底寒心的张东珍并没有因为这些同僚的友善而该别态度。
心寒时她已经洞悉了事情的本质。
要是梅机关这边发生事情，不要看这些同僚此刻很是友善，但真正遇到麻烦时她依旧只是个外人而已。
这颗钉子默默的扎在了常春，因为她的特殊性，沈炼辰对其的踪迹和真正心态其实都无任何的了解，甚至也没兴趣来过问。
张东珍却已在心中自认是他的下属…
时间过的很快。
被沈炼辰安排去北边的人，把些消息陆续传来。
转眼间小儿启程已经能跑来跑去了，南京街头的梧桐也逐渐开始泛黄。
这段时间以来郑介民很受重用，沉默的沈炼辰的风头似乎被这个新秀彻底盖过。
一开始大家都还等着看戏，谁知沈炼辰就是不闻不问也不争。
直到双十节的前日。
久违的沈炼辰才出头露面来到总统府，参与制定国庆的警戒计划的补漏。
最近这段时间私下拜访过沈炼辰很多次的李士珍也是与会人员。
另外还有杨子文等旁听。
不过沈炼辰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他在出发前忽然接到份重要情报耽搁了时间。
沈炼辰抵达时，主持会议的郑介民一身戎装面沉如水，口中虽然客客气气“沈长官”，那神态却明显有些不满。
沈炼辰多敏感的人，他只感觉好笑，本来想解释几句索性也就不开口了。
结果郑介民在会上指着国庆的队伍游行线路，以及沿途规划只管分配各部门工作，轮到军统时，他就说：“到时候麻烦沈处长亲自负责集庆门沿线的治安防护吧。”
他用的相当于命令的口吻，且这种安排有些离谱，众人都有些侧目。
“没人。”沈炼辰忽然道。
郑介民脸一正：“这是国家大事，是领袖在一二八之后振奋人心的重大举措，沈处长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有什么困难我们兄弟部门一定会协助的。”
“亏你还是干情报工作的，要不要我把军统内线外勤都拉出来站好了给人拍照然后寄去日本啊！”沈炼辰微仰起头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大局不是领袖的大局也不是我军统的大局，军统部门会按着历年工作流程，暗中排查敌对势力。”
说完他一推桌面站了起来。
杨子文大惊失色：“炼辰，别发火。”
“我怎么会抽他？打了他，他和你姐夫哭怎么办？”沈炼辰说。
郑介民顿时气炸了，但他刚想开口，沈炼辰猛回头瞪着他：“郑介民，老子给你脸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东西使唤我去站街的？”
“沈处长，我何曾有这种意思。”
“由我亲自带队负责集庆门沿街的治安防护是什么意思？”沈炼辰巧妙的改了一个字。
偏偏郑介民就是这么想的，顿时卡壳。
笃笃笃，沈炼辰敲敲桌子：“门口警卫手按腰间，是要对本座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