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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带着嫁妆跑路了 第61节

  裴文箫确实正了正色,声音低沉了下来:“倾倾,如果我失败了,你也不要为我难过,老天爷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机会,你得好好活下去,那么无畏地活着,知道么?”
  如何反,反了之后该如何,困难重重,都是未知。他本不想像说遗嘱般告知她,但看到桌上的这些心意时,他的心软塌塌的,有了牵挂和勾缠。
  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姜如倾的喉间一哽,脑中思绪万千,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听到没?”
  姜如倾咬了咬牙,“好啊,你敢死,我就敢活。裴文箫,你知道我的,招婿的事又不是没干过,我带着小俊郞日日在你灵前吃香喝辣,牵着和别人生的小舟掌柜天天坐在你的坟头敲算盘,你有本事就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我。”
  她才不会说你别死,你死了我也要和你一起死之类的殉情言论,她也不会像其他女子那般抱头痛哭,让他不要说这样的话。
  凭什么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说着生死,凭什么他可以燎原烈火后就当做无事发生?
  她就要让他记住,他若敢死,她就得让他死不瞑目,她得让他死而有撼,才不会那么大义凛然地赴死。
  清泪已在眼眶中打转,但姜如倾就是倔强地没让它落下来。
  裴文箫心中一紧,无奈地笑了笑,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啊,她最知道如何击中他的软肋了,让他不敢死。
  他抱紧了她。
  姜如倾趴在他的肩上,吸了吸秀鼻,“你打算在哪天赢给我看?”
  她记得他说过想要他的姑娘赢。
  日光散漫,落在他的脊背上,和他的冷香交织,像是生与死的交错。
  帐外响起了马副将的声音:“大人,供词已写,可要过目?”
  裴文箫松了手,往外走去,掀开帐幔,拿着供词看了两眼,“给品山传信,派二十精锐去地务司柴房救人。”
  马副将犹豫道:“那母女俩恐怕早已……”
  裴文箫将供词交给他,沉声道:“救。”
  姜如倾在帐内听得心头一颤,这人就是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马副将颔首:“那这侍役如何处置?”
  “回去后押至大理寺,三司会有定夺。”裴文箫扫了眼他的胳膊,“可是好些?”
  马副将笑道:“好多了,多谢大人关心,过几日就可以拆线了,当然如果能不扣那俸禄,可能会好得更快。”
  裴文箫眼眉轻挑,“再多句废话,加扣两个月。”
  马副将立马噤了声。
  “交代你个事……”裴文箫的声音渐渐低沉,姜如倾坐在桌上听不大清,就听到他最后说得“办好了,俸禄酌情考虑。”
  马副将在外头激动地挺直身板,“将军放心。”
  正欲走之际,裴文箫又漫不经心地问起:“魏王的秋狩定在哪天?”
  马副将顿了顿,“九月二十三。”
  话毕就退下了。
  裴文箫掀帐走了进来,就看到小孩坐在桌上,双纤轻晃,眸色潋滟,明媚的阳光下,那唇瓣恍若挂在枝上冒着露珠的樱桃,娇艳欲滴,又纯又欲。
  他的喉结微动了动,“九月二十三。”
  姜如倾的眼睫轻眨,九月二十三,他的生辰过后的两周。
  “我想我会赢,也会让你赢。”他缓缓开口,眸底尽敛锋芒,却让人信服。
  他不会,不能,也不敢将她自己留在人世间了。
  -
  裴文箫带姜如倾在城中最大的客栈开了个房,倒是没有存在旁的心思,只是为了让她好好地洗个热水澡。
  军营有两个净房,但因水源来之不易,一般是凑到三十人,统一放水,姜如倾肯定不方便。
  那套裙裾倒是派上了用场,但她沐浴出来时,那人却不知踪迹。
  姜如倾坐在铜镜前擦拭着如瀑的青丝,心中腹诽,这人怎么不说一声就丢下她了。
  半晌,房门轻启。
  姜如倾回身,她偏了偏头,墨丝垂悬在一侧,她的柔指梳着湿发,出水芙蓉,一身烟青绮罗裙,更衬得她的肌肤欺霜赛雪。
  少女曼妙的曲线玲珑尽显。
  裴文箫的眸色深了深,“看来这裙衫是白买了。”
  姜如倾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有裙裾,眉黛,脂粉等女儿家常用之物,她温声道:“你去买东西怎么也不说一声。”
  裴文箫略一扬唇,笑道:“夫人在内室唱着小曲,兴致极高,不忍打扰。”
  姜如倾不喜欢净身时有人伺候的很大原因,就是她喜欢边泡澡边干自己的事,或是哼小曲,或是发呆沉思,这是她独享的方寸之地。
  现下被人这般堂而皇之地点出,她竟有些羞窘,面色粉白,忙从他手中接了过来:“裴大人破费了。”
  裴文箫的修指将她腰侧的如意扣往他身侧一勾,两人的距离只余一寸,手掌落在她纤细的腰侧,热意席卷而来。
  他抿了抿唇,哑笑道:“无碍,裴大人收租呢,养得起。”
  作者有话说:
  亲妈看了想尖叫,写甜文真得好快乐啊,天天练微笑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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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允诺
  他唯一的收租人不就是她?
  这是在暗讽她其实在用自己的钱买这些妆品?
  姜如倾秀眉微蹙, 瞪了裴文箫一眼,刚要轻斥,又思及她交的租金其实是他下的礼金, 心中马上就熨帖了,唇角抑制不住地笑。
  女子眼笑眉舒, 清波流转, 如轻云笼月, 似回风旋雪, 媚得浑然自成,可偏偏却是不自知。
  男人的喉结微滚, 心中像被猫爪挠了挠,低头轻啄了她的耳垂, 惹得女子在怀中轻颤,那人的声色尽哑:“舟公子现在可以允诺了吧,说话算话。”
  姜如倾还未反应过来, 就被轻轻一提,放在梨花桌上,双纤凌空垂悬。
  满园东风, 一枕余香。
  那件裙衫最终还是没白买,倒是姜如倾身上的那套烟青罗绮裙被搓皱得不成样子。
  待一切都穿戴整齐后,已是一窗斜月, 夏日的流萤乱扑,城内交错的河流已摆满了花灯。
  姜如倾和裴文箫走在人头攒动的街上,她杏眸一嗔, “都怪你, 明天都要回去了, 我还没逛过下午的苏都城。”
  裴文箫笑了笑:“下午哪有夜间热闹?”
  此话不假, 苏都城是魏国唯一一座不设宵禁的城池,又命为“不夜城”,晚上的岸边沿街摆满了小商小贩,有卖软糕的,有做灯笼的,有售面具的……填街塞巷,攘往熙来。
  而在白日里,大家上值的上值,管家的管家,根本没空出来逛,这些商贩自然也就不会出来,只在晚上摆摊,营至天破晓。
  姜如倾偏头问道:“这苏都城为何和其他城池不一样?”
  裴文箫的眸色闪动,“这不设宵禁是当初宁王定下的。”
  宁王府一家殁了的时候,他才四岁,许多事记不得了,对宁王的印象全来自于父亲的讲述。据说宁王是个任情恣肆的性子,纵情山水也喜热闹,常常在夜间举行诗会,品画会,赏灯会。
  官唱民随,百姓们也渐渐地在私下设这些宴会,后来参与的百姓越来越多,旦旦燃灯至天明,宁王就索性向先帝申请苏都城宵禁全免。
  一直延续到如今。
  姜如倾看着街上的百姓乐乐陶陶,人人都恬然自足,透过每个人的笑颜,她仿若看到了宁王的任达不拘。
  她心有所触,喃喃道:“这白束的性子倒不像宁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裴文箫沉默,细想了想,若宁王真如父亲所说那般洒脱,那这两人的性子确实不像,白束能蛰伏装病这么久,这份心性,和洒脱是完全搭不上边。
  他又想得更深了些,那白束说是要为宁王府的六百口生命报仇,却不顾苏都城三万人的性命,让人撅了水渠……
  裴文萧知道白束此为是冲他而来,他已表明和他不相为谋,白束定不会放过他,但只是让裴文箫没想到的是,他竟会使用这般阴损手段。
  若是此事当时没被发现,一旦淹城,他必是城中第一个遭到百官弹劾的,裴文箫都能想到罪名,镇国公护守不利,三万人的性命毁于一旦,千刀凌迟都是不为过的。
  可白束再怎么想解决他,也不该在这片城池动手脚,这可是宁王守护的一方灯火阑珊,他怎么会如此没所顾忌?
  街上热闹的喧嚣盖上了裴文箫的寡言。
  姜如倾的眼睛都忙得停不下来,左顾右盼,也没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说起白束,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靖之,忘了告诉你。”
  她这一惊咋,把裴文箫从神思中勾了出来,轻语道:“什么?”
  姜如倾偏头说道:“白俊书让我转告给你,齐宫诏狱中的那人死了。”
  裴文箫的脚步顿了顿。
  姜如倾看他眉目皱了皱,以为他是在想白俊书是谁,便解释道:“白俊书,就是那天来检查凤渺宫的女锦衣卫。”
  裴文箫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的语气像是对她很熟。
  裴文箫问道:“诏狱的那人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原来他疑惑的是这个,姜如倾摇了摇头,“俊书没说,你回头问问她吧。不过,你认识她?”
  裴文箫的眸色深了深,“白鹭,字俊书。”
  姜如倾静默一瞬,明白过来,白鹭是靖安侯府的长女,那个对外声称五年前就已亡故的女儿,她竟然一直用着表字,潜伏成锦衣卫守在齐宫的诏狱?
  周围暖光四溢,姜如倾却觉得不寒而栗,她感觉有张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们所有人,待时机成熟,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裴文箫搂着她,感受到她的寒颤,抚慰道:“白俊书或许不是坏人。”
  姜如倾抬眸看了看他。
  裴文箫继续说道:“她知道我去了诏狱,也知道那天我就在凤渺宫,她大可以揭发,这般我必定走不出齐宫,可她却没有,我觉得她和靖安侯府并非一派。”
  姜如倾的心稍安了安,若连白俊书都是坏人,她不由得为冯涔担心。眼睫轻眨,“你的意思是她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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