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另一种办法
菲利克斯眼前的视线突然恍惚了，他耳语般地说：
“简？”
赫敏顿时僵住了，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后退一步，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镇静，“教授，我是赫敏，赫敏·格兰杰。”
“你的中间名不是——”
“珍！”赫敏脱口而出。她捋了捋头发，思路逐渐变得清晰了，“我听魔法部的工作人员谈起乌姆里奇的中间名也是简，我特别讨厌她，所以就改了名。”她再次强调道，“我现在叫赫敏·珍·格兰杰。”
“哦，呃，挺好的。”
菲利克斯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空落落的，像是某个长久以来一直保持联络却无缘见面的朋友永远地消失了。他刚想说话，小天狼星、博恩斯、德达洛·迪歌、矮个子的弗立维教授、斯普劳特以及纳威、哈利、罗恩、西莫等人纷纷围上来。
小天狼星一把搂住菲利克斯的脖子。
“你吓了所有人一跳，哥们！我们差点儿以为你回不来了。”他咧嘴大笑道，“快说说，你在月亮上看到了什么？大伙儿可不能白等。”
“是啊，教授。”有学生起哄。
菲利克斯瞟了一眼被挤到后面的赫敏，他伸出手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月壤和两件容器凭空出现。他又随手一挥，一朵巨大的自由漂浮和舒展的蓝色风铃草般的火焰出现在头顶上方，让众人能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博恩斯女士屏住呼吸，不可思议地说。
“我从月球上带回来的。”菲利克斯说，人群安静了一瞬，似乎正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紧接着他们突然高声欢呼起来，热情地鼓着掌，喧哗声引来留在城堡里的学生，源源不断涌进庭院……
哈利也跟着拍着巴掌，他兴奋极了，原来是真的，月球上真的存在巫师活动过的痕迹，纳威激动得两眼放光，“真了不起！我也想登上月亮。”
像他这样想的不在少数。哈利就有同样的想法，他甚至有些后悔在天文学的o.w.ls考试上考砸了，那些枯燥的星图、绕口的天体名称一下子变得生动形象起来，它们盘踞在深邃冰冷的星空中，显得那么迷人。
除了月亮，海普教授的下个目标会是哪里？
火星？
土卫六？
木卫三？
哈利左右寻找赫敏想征求她的看法，没找到人。他转头向身后望去，发现卢娜表情平静地递给赫敏一条浅蓝色手帕，赫敏接过来后，卢娜胡乱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照料一只生病的小动物。哈利突然明白了什么。
哈利回头看着接受众人庆贺的海普教授，现在是夜晚，蓝色的风铃草火焰将教授的脸照得十分清楚明亮，教授嘴角微微翘起，浅笑着，就像他平日里给学生上课一样，这种笑容哈利在邓布利多的冥想盆中看过无数次。
反倒是教授周围的人因为背对哈利站着，只能看到一个个黑色的后脑勺。
“他太耀眼了，是不是？”卢娜做梦似的问。
赫敏没搭腔，只是把手帕还给她。于是卢娜静静地站在赫敏旁边，两人一起望着被众人簇拥的菲利克斯，“他看起来真冷静，又聪明，眼下巫师界就需要这个。”说着她唱歌般地轻哼：“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你想说什么？”赫敏生硬地问。
“你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卢娜直言不讳地说，“我想你需要些安慰什么的。”
赫敏翻了翻眼睛，她早该想到的，卢娜的反应和一般人不大一样，她衷心希望卢娜的文章不会传染太多人。但她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她有些好奇地问：“卢娜，你从来没有过烦恼吗？”
“有过啊。”卢娜说。
赫敏竖起耳朵倾听，但过了十几秒仍没有下文，她眨了眨眼，意识到在卢娜的观念里，已经回答完了问题。“我的意思是，你是如何解决生活上的烦恼的？”赫敏耐心地说，她还给出了自己的办法，“我一般是从书中寻找答案，但眼下我觉得不会管用。”
“想想开心的事。”卢娜摇晃着脑袋说，她耳朵上挂着的小胡萝卜耳坠差点儿甩到赫敏，“人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当你的脑子被其它事情占据时，烦恼就不会过来打扰你了。我喜欢画画，最近又迷上了写文章。”说完她肯定地点点头。
“可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啊！”赫敏大声说。她其实想反驳卢娜她最大的爱好是独自发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提前预感到如果这样说可能话题立马会偏离正轨，拐到某些仅存在于卢娜幻想中的生物上。
她可不想接下来的时间都用来争论泡泡鼻涕怪和黑利奥帕是否存在，赫敏瞥了一眼菲利克斯，哦，对了，还有月亮青蛙！她敢打赌卢娜绝对会找机会询问的。
卢娜浅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大大的、凸出的眼睛透出一股子冷静的疯狂。“最后总会解决的，虽然可能是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
“比如呢？”赫敏挑起眉毛。
“我一直在想我毕业后做什么，”卢娜一本正经地说，“一般工作可能不大适合我——”
赫敏捂嘴轻笑，她很难想象卢娜以后的工作，和她一比，弗雷德和乔治都算得上成熟稳重、有迹可循了。
“那你现在找到了？”
“我想我应该会成为一名神奇动物学家，在世界各地到处跑。”卢娜平静地说：“我可以趁闲暇时在当地搜寻未被发现的神奇动物，把它们画下来，并用文字记录发现它们的过程。我已经有了第一个目标。”
“是哪儿？”赫敏诧异地问。
“北极。”卢娜振奋地说：“菲利克斯说那里有一种神奇的类似雪貂的神奇动物，喜欢吃热狗。”
“这不可能！”赫敏断然道，“怎么会有神奇动物喜欢吃人类的食物？”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卢娜出乎意料地反问：“瓦伦不就是吗？”
“那不一样，瓦伦是教授养大的。”赫敏下意识说，她突然有种立刻把教授拽过来问清楚的冲动，质问他到底跟卢娜说了什么。
卢娜呆了呆，含糊地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接着她变得恍恍惚惚的，似乎在琢磨该准备什么样式的热狗，然后她突然清醒过来，问：“你呢？”
“我——什么？”
“我听说你想当魔法部长。”
“哦，哦，是啊。”
“我希望你成功。”卢娜认真地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不喜欢吃妖精馅饼吧？”
“卢娜，”赫敏轻声说：“就没有这种食物。”
聊天又陷入尴尬的局面。赫敏决定在卢娜提出傲罗的腐牙阴谋前转移话题，或许她也能就这个问题聊上几句？赫敏认为自己在牙龈病上算得上权威，但她还是忍痛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你没想过进魔法部吗？到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工作？要不是博恩斯女士成立了新部门，我都想毕业后选择那里——而且你还会见到许多老朋友，哈利、罗恩、纳威……虽然是不同部门。”
“我和他们本来就是朋友啊。”卢娜说。
赫敏知道卢娜只会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和人交流，不感兴趣时就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从外表看显得恍恍惚惚，或者像现在这样，话题歪到别的地方去——赫敏放弃说服卢娜，瞪着她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说出一串俱乐部成员的名字，“……还有费伦泽，海格，格洛普，云伯，呜噜——”
“呜噜是谁？”赫敏条件反射般地问，“我知道其他人，真没想到你和格洛普也认识了，是通过海格吗？还有云伯，我去学校厨房的时候见过他，他喜欢研究菜谱。”她一口气说道，像是在课堂上回答问题。
卢娜等她说完，才说道：“呜噜是一只夜骐，海格叫他乌乌。”
赫敏冥思苦想了一阵儿，“似乎有这么回事，海格在课上提到过……哦，对了，你找到夜骐之王了吗？”
“找到了。”卢娜说。
这种感觉实在奇怪。赫敏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和卢娜敞开心扉来说话（她内心觉得卢娜关注的话题都太虚无缥缈了），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她发现也不赖，就像是对着万圣节南瓜说悄悄话。
卢娜离开了，游荡到庭院一角，这时人群逐渐散去，海普教授将月壤和两件容器交给博恩斯女士。“我先拿给古灵阁鉴定，恰好比尔白天找我说了泛魔法联盟的事，妖精们态度暧昧。”她摇摇头。
泛魔法联盟？
赫敏眼睛一亮。朝着博恩斯女士离开的方向追去。
菲利克斯慎重地拦住她，踌躇道：“格兰杰——”“我想明白了，教授！”赫敏说，她一溜烟跑开了。菲利克斯有些愣神，怎么回事，是他理解错了吗？
他盯着赫敏的背影，天上的月亮和庭院里的火把制造出两个影子，两个影子先是重合，然后又分得很开。接着赫敏拐进霍格沃茨城堡。
片刻后。哈利鬼鬼祟祟地拉着罗恩守在门厅里。
“什么事啊？”罗恩朝着门口张望，“纳威和迪安他们去厨房里拿吃的去了，说是要好好庆祝一下。”
“待会再说。”哈利没太多把握地说。“对了，你和柯林斯还联系吗？”
“有吧？”罗恩仔细想了想说，“前两天才在魔法部见过，她现在混成了小队长……”
“嗯。”
几分钟后，赫敏回来了。
“博恩斯女士答应了！”她兴高采烈地宣布。
“答应——什么——”哈利吃惊地问。
“我问过博恩斯女士，她说泛魔法联盟的建立进展缓慢，于是我就问问能不能帮上忙，她答应了！”赫敏边往楼梯走边说：“魔法部的工作人员在与马人和妖精谈判时陷入僵局。前者对结盟不感兴趣，你知道的，他们喜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对谁都没有好脸色，而且他们更不喜欢联盟里出现母夜叉和吸血鬼……”
“但最大问题出在妖精身上。他们希望保持中立，但比尔打听到妖精内部不止一个声音，他们随时可能变换态度。这源自许多个世纪以来妖精与巫师充满火药味的相处模式，最早的冲突可以追溯到学校建立初期——”
“我怎么不知道？”罗恩打断道。
“格兰芬多的宝剑。”赫敏简短地说，于是哈利和罗恩立刻明白了，妖精对所有权有一种病态的观点，他们坚持认为只要是妖精打造的东西，所有权就是他们的，哪怕巫师付了钱。等到巫师死去，妖精有权拿回物品。
而格兰芬多的宝剑就是由当时的妖精国王打造的。霍格沃茨会把格兰芬多宝剑交给妖精吗？完全没有可能。
“魔法部不会同意妖精名为中立实际是从魔法界分离出去的做法，尤其是他们还掌管着魔法界的经济和铸币权！在和政府谈判前，我们必须优先和妖精达成协议。”
“好吧，我差不多理解了，”罗恩慢慢地说，“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起草了最早的论文！”赫敏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叫道，“我还花了大量时间研究不同种族的文化和他们的禁忌，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套双方都能接受的说辞……”
“这可不容易。”罗恩嘟囔说，“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别激动。”
“是啊，赫敏，你最近有些多愁善感的，”哈利插言道，他半真半假地说：“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罗恩吃了一惊，接着两眼放光地看着赫敏，“真的假的？和谁？”
赫敏恶狠狠瞪了哈利一眼。
“这不重要。”她激烈地反驳道：“如果你们以为我从小到大，读了这么多书、学了这么多魔法、吃了这么多苦就是为了和人谈恋爱，那你就错了！眼下的局势远比伏地魔带给我们的更加复杂，稍有差错，我们重视的一切都可能毁于一旦。这是自霍格沃茨建校以来千年未有的变局，我们不能指望教授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做了。”
“我和卢娜聊过，她打算以后成为一名神奇动物专家，到北极寻找爱吃热狗的雪貂。”赫敏说，哈利和罗恩瞪大眼睛，他们没听错吧？赫敏提高音量：“如果世界到处是战火，这个愿望还能实现吗？她会不会被迫加入魔法部，举起魔杖和麻瓜战斗？最终死在某一场冲突里？”
哈利心里一沉，他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疯疯癫癫、古古怪怪，却又聪明善良的卢娜·洛夫古德，总是心态平和、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但如果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先生死在冲突中……他猛地摇头，不愿深想下去，他不想知道卢娜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卢娜想成为神奇动物专家，这没什么不好的。我想成为魔法部长，参与到走向和平后必然会发生的魔法界的一系列重大变革，你们两个想成为傲罗——恰好，我们在实现自己理想的同时还能保护别人的理想——”
她突然调转枪口，看向罗恩。“你不是问过，海普教授的传奇故事里，会不会有我们的名字吗？”罗恩愣了一下，拼命回忆道：“嗯……是有这回事，纳威说故事书里不止一个人登场。”
“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赫敏说。
“是什么？”哈利连忙问。
“所有人——”赫敏指了指哈利和罗恩，又指了指自己，“你，我，魔法界的每一个人，我们都是这场传奇戏剧的一角，我们都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