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穷人翻身记（二）

  第二天的天色尚早，小宝父子俩还在房间里洗脸时，有一个人闪进他们的房间里。
  冯大宝定睛一看，竟是张大夫，他不禁讶道；“张先生，你……”
  这张大夫道貌岸然地道：“某是来看看小宝恢复得怎么样的！”
  来意一说，冯大宝是个走老江湖的人，哪还不知道他言不由衷！
  也就虚与委蛇地道：“小宝恢复得不错，昨夜还出去打了三趟拳！”
  “那就好，那就好！”张大夫拈须欣慰地道：“不过呢，他小小年纪，就两次晕迷，还得多多观察，小心为上。”
  “先生说得极是！”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来扯去，听得小宝都不忍卒听。
  张大夫固然狡猾，冯大宝貌似忠厚，实际上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也不含糊得了，要不然怎么走江湖呢。
  言辞中的交锋，谁先开口有落下风的嫌疑，毕竟等于开口求人。
  张大夫不住地往大力丸上扯，冯大宝智珠在握，胸有成竹，就是不接这个茬。
  最终张大夫失了耐心，说明来意道：“昨天某（我）给某的病人试用了贵宝药神力丸，确有功效，就不知道你们有多少神力丸呢？某想购进一批，。”
  冯大宝伸出三根手指道：“现有三百丸！”
  “价格？”
  “一丸十文！”冯大宝喜气洋洋地道。
  他的喜就是张大夫的怕：“什么？！”张大夫失声道。
  冯大宝的出价令张大夫大吃一惊，换作是小宝也要惊呼“What？！”
  当时物价，一斗米仅值三五文钱，一丸药居然要二斗米来换，这是仙丹不？
  要知道，昨天卖艺时散卖也不过一丸二文而已！
  成批买不但没降价，居然提价五倍，你冯大宝吃撑了吧？
  张大夫凝目盯住冯大宝，后者木然着脸，淡淡地道：“不二价！”
  张大夫见冯大宝一脸坚持的样子，只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不怒反笑道：“你穷疯了你啊！”
  “就这个价格，少一文都免谈！”
  两个男人斗鸡眼似地互瞪着，谁都不肯让步，但毕竟是卖方市场，张大夫口气软下来道：“这三百丸药，某也不是能够短时间卖完，给你这么多钱，万一卖不完，某要亏本了。”
  冯大宝不以为然地道：“哪会呢，给他们一天吃一粒，卖给十个人的话，旬月吃完！”
  他告诉张大夫道：“某这药货真价实，功效显著，绝亏不了你的。”
  “那也是，那也是！”张大夫喃喃地道，他对冯大宝的话确信无疑，因为他已经将三粒神力丸统统下肚了！
  为何这么快？昨天他接到药后，回家不久吃下第一粒，当晚第二粒，今早来了个第三粒，通宵达旦都在折腾他的小妾。
  “这么说你接受了？”冯大宝询问道。
  “好！”
  两人击掌为誓，定下交易。
  一粒十文，看似张大夫吃了大亏，实质上，他准备的售价是一粒三十文！
  这批货将要面对的是县里的高端用户-----老爷们，他们不缺钱，别说一粒三十文，三百文都有人出得起，只要是有效的话。
  张大夫作为医者，自然掌握了一批老爷们的身体状况，他们手控靓女资源，天天做新郎，一夜七次郎，身体都虚了，面对靓女，有心无力。
  张大夫也有增长雄风的药方，只不过是没神力丸那么有效而已。
  而神力丸属于标本兼治的绿色环保药品，既能强身健骨，也能增长功夫，这，可是经过张大夫的亲身体验的。
  交易达成，张大夫不经意地问道：“……神力丸的药方……若能……”
  冯大宝手一摆，说道：“祖传秘方，不得传授！”
  他抬出“祖传”两字，当时人最崇敬祖宗，不可以轻夺别人的祖宗基业，张大夫也就罢了。
  而且这类“祖传秘方”往往是口口相传，叫冯大宝去写药方，不识字的他未必能够写出来，若是强逼他，只须在执药、炮制方面留上一手，那药效可就谬之千里了。
  话说回来，遇到的张大夫算是斯文君子，倘若遇到流氓，则另当别论。
  ……
  张大夫离开后，不久他家的小厮就将铜钱送来！
  交割完药丸，点过铜钱，望着桌上的一堆钱，冯大宝如在梦中！
  看着手舞足蹈的父亲，冯小宝淡然一笑，有的是与他年龄不同的成熟与自负。
  这不过是第一步！
  做过此单生意，从此，冯大宝父子俩每到一地，除了公开摆摊卖药，还联系地方上的大夫，请他们代售神力丸。
  推销的方法无一例外，先送人三丸，确定有效了，再谈生意，这就是先免费再收费的营销策略。
  由于神力丸的功效摆在那里，试用过的大夫，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洽谈生意。
  冯大宝一丸十文的售价令他们惊叹，可是卖方市场，独一无二，不愁他们不就范。
  结果冯大宝父子俩的生意好得很，根本不怕没有销路，甚至与邻近的几家大夫达成了长期供货的协议。
  这么一来，冯大宝父子俩的手头渐渐宽裕起来，住的地方好了，吃的东西好了，穿得也好了，正合小宝的计划：先让自己好过一点。
  ……
  私底下，冯小宝劝说大宝道：“阿耶，现在我们在市场上卖的药，和卖给大夫们的药，都是一个样，可是卖给大夫的药，还贵上十倍，孩儿觉得，怎么都不正常啊！”
  冯大宝嘿然道：“大夫都卖给老爷，对于那些老爷们，就应该狠狠地砍他们！”
  “然而我们的生意毕竟是靠他们照顾，老爷们如果不高兴，那我们就会有麻烦的！”小宝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个……”
  听小宝这么一说，冯大宝觉得有理。
  你药品一个样，卖给百姓是二文，卖给老爷是十文，当老爷们是凯子啊？
  可如果和老爷们一样的价，百姓岂能吃得起？
  “你说怎么办？”冯大宝向儿子问计道。
  当初冯小宝神来一笔，先送神力丸再谈其它，打开销路，冯大宝对于儿子就另眼相看了。
  “简单，将卖给百姓的药丸缩量不就成了！”
  “怎么？”。
  “卖给老爷的价钱是十文，只要将老爷的量分成五份，每份二文，以后卖给百姓不就成了！”
  “哦！”
  要知道，古时风气相当纯朴，讲究的是童叟莫欺，药一向是这样子了，还缩量？冯大宝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但被小宝一说，也就明白了。
  “但我们都是这么卖给老百姓的，一变药量的话？”冯大宝有点迟疑地问。
  “阿耶你放心好了！我们现在卖给大夫的量已经占了大头，老百姓爱要不要，不要拉倒，省下来的能够卖给老爷们，更何况。”冯小宝得意洋洋地道：“别人一听老爷们都吃这种药的，他们会不吃吗！”
  “好孩子，你说得不错啊！”
  冯小宝笑而不语，他在后世学的营销技术多着呐，缩量对对药效有影响，导致对声誉造成影响。本来最好的是包装术，包装上十几层，一盒套一盒，大盒里有小盒，小盒再有小小盒，大家的量都不变，卖给高端客户的包装特别精美，让他们觉得有面子，可惜现在他们既无财力也无人力进行包装，而且售价的大头也给大夫们拿去了，卖给老爷们的售价一粒在三十至五十文波动哩。
  可惜，可惜！
  ……
  天色未明，炉火熊熊，浓郁的药香气弥漫山岭。
  冯大宝督促着三个雇工炮制药材，他们父子俩暂时安定下来，在邻近县城的外镇租房子住下。
  药材的来源已经转为收购，少去自找。
  又请了三个雇工，负责药材的清洗、分拣和粗加工，大部分的工作由他们完成。
  还请了个婆子，烧饭兼洗衣。
  为这个婆子，父子俩起了不大不小的争执！
  按冯大宝平时一个铜钱恨不能掰成两半来花的性格（他倒对儿子大方得很），自己做饭，自己洗衣，又不是什么大老爷，要人来伺候！
  哦，好儿子，你不想做饭，不想洗衣，好啊，那我这当爹的为你做饭，帮你洗衣！
  爹是为你好，攒下来的每个铜钱，都留着给你娶媳妇用。
  他的话完全不符合小宝的理念，在小宝看来，各司其职，各尽所能，资源调配方为上策。
  面对着他爹的激烈反对，他也不与他爹强辩，搞定他爹的方法和之前如出一辙：试用！
  声明一下：“试用婆子来烧饭兼洗衣，一个月后再说，就算浪费，也不过浪费一个月的工钱。”
  一个月后，冯大宝只字不提先前的约定，婆子就一直干下去了。
  果然，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如此一来，很多东西外包，生活与之前颠簸流离大不一样，他们甚至还养了三条土狗看家。
  雇工们都是白天干活，晚上离开，包餐不包住。
  只有到了晚上，父子俩一起动手，把整理好的药材变成药品。
  确实是祖传秘方，传子不传女的！
  冯大宝一早起来，看到一切都井井有条，大为满意。
  让他更满意的是他的儿子。
  耳边传来了阵阵的吆喝声，不用他督促，他儿子小宝在起劲地打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