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零章 翻脸
郑芝龙自家的造船厂,一艘八百吨的中型盖伦连同火炮,造价约二十万两白银。郑家的火炮,尤其是重炮都是外购,所以造价比欧洲人的高。
王越这里一艘战舰的价格抵得上十五艘盖伦,郑森能不大惊失色吗?
那艘海警战舰排水量三千吨,三百万两白银卖出去,王越认为是公道价了。
如果按大米的购买力换算,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约是六百元人民币,三百万两就价值十八亿元人民币。一艘054护卫舰的造价是二十到三十亿元人民币,海警船拆除了导弹系统,所以十八亿人民币不是随便说说的。
但这是钢铁战船,要按钢铁来换算话,王越都亏了。大明一斤钢的价格是一钱二,三千吨是六百万斤钢,七十二万两白银。
现代船只大量应用特种钢材,尤其是这种护卫舰船,所以价格又要翻几倍,只卖废钢三千吨起码价值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再将钢铁打造成结构复杂的现代舰船,这个价值不好估量,起码又要翻两三倍。
现代舰船上充斥着大量现代设备和仪器,在本时空几乎是无价的,三百万两真可谓挥泪大甩卖了。
这铁船用了多少钢,这船体的钢有多厚,护卫舰的装甲用的是什么钢材?各种设备价值几何?郑森和郑芝豹可都没有概念。以他们想来,能让铁船漂浮在海上,肯定是铁壳船了,铁壳船能有多重?
郑森做凄然状道:“大人是在开玩笑吗?”
他是准备迎接王越的狮子大开口的,没想到这口开的这么大。
郑家确实年入千万,但是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呀。郑家拥兵十几万,船有数千条,分布在东洋南洋广阔的海域内,几十万人靠着郑家吃饭,开销能不大吗?三百万两,确实有些买不起,除非勒紧裤腰带,买上几条船回去了。
王越不理他的惺惺作态道:“你看本官像在开玩笑吗?”
郑森长叹一声,做忧国忧民状道:“大人,您就忍心看着南洋百姓任由欧洲人的欺压而不顾吗?您可知道,台湾岛上还有荷兰人修筑的赤坎,热兰遮等城池,长期鱼肉我汉家百姓。家父欲铲除荷兰人在台湾的势力,可是荷兰人的战舰太过犀利,家父也只能望洋兴叹,徒之奈何!”
王越呵呵一笑道:“郑公子,你要知道战舰是我军的镇军利器,本官能够开价卖给你们郑家,已经是破例了。”
他也懒的跟他解释现代战舰的价值,爱买不买,接着道:“南洋百姓如何遭受欧洲人的欺压,台湾岛上的荷兰人的一些作为,本官也是略知一二。”
王越面色一正道:“本官身为朝廷的兵部侍郎,拯救我朝百姓于水火之中也是本官的责任。因此,我天策军海军已经计划在今后适当的时候,出兵台湾和南洋,收复失地,惩戒欧洲强盗,扬我国威!飞黄将军作为福建海防游击,到时也要配合本官的行动。”
“什么?”郑森惊呼道。
坐在沙发上听自己的侄子和王越扯皮的郑芝豹,也按耐不住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声道:“大人,南洋的事自有我郑家料理,不用大人操心!”
南洋和东洋都是郑家的势力范围,哪能让别人插手?
郑森说的可怜,郑芝龙之所以没有和台湾岛上的荷兰人死磕,是因为台湾岛上的荒地都开不完,而且产出有限。实际上郑家移民百姓到台湾这个买卖,没赚到多少好处,郑家的利益还是来自海上。什么民族大义,都是扯淡。
王越是兵部侍郎,朝廷大员,如果他要插手南洋事务,用大义名分压制郑芝龙,那就是个大嘛烦,所以郑芝豹和郑森反应才这么大。南洋现在是郑家嘴里的一块肥肉,哪能让别人来分润自己的利益。
王越把脸一沉道:“大胆,难道飞黄将军不是大明的臣属,本官还派遣不了他吗?南洋的百姓不是我大明的子民?本官还管不了吗?”
“王越!”郑芝豹大喝一声,几乎是须发皆张地道:“末将敬你是朝廷命官,才叫你一声王大人,真以为我大哥奈何你不得吗?”
这一刻郑芝豹又恢复了他海盗的本性,这些年他在他大哥的率领下纵横七海,说是杀人如麻也不为过。他本就是个火爆的脾气,自来了天津就处处受制于人,早就积压了一肚子怨气。
“嗯?”王越凝神瞪着郑芝豹道:“郑将军,这就是你和上官说话的态度吗?”
在座的冯源山、韦小亮等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喝道:“大胆!”“放肆!”“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有的已经手按住了手枪套,只要王越一声令下,就崩了这个狂妄的家伙。
监军吴公公在一旁见双方谈崩了,不禁暗暗高兴。郑家也是听调不听宣之辈,打吧打吧,你们打出狗脑子来才好呢!据说郑家在海上颇具实力,这王越是要遇见对头了,这个好消息,咱家要早点报给皇上知道。
郑芝豹哼了一声道:“王大人,您在京里做您的官,东洋和南洋自有我们郑家经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还望你好自为之。”
郑家的实力就是郑芝豹的底气,陆地上不敢说,海上郑家可谓海上帝国,郑芝龙就是无冕之王,现在就连荷兰人也要偷偷地买郑家的令旗,才能跑海贸易。
当年料罗湾海战,郑芝龙以七百条船打败荷兰人的十三艘盖伦。
虽说在天津看到了天策军海军的战舰更大更多,而且是铁的。但如今的郑家早已经今非昔比了,郑家可以调动兵力十几万,战船几千艘。
船型不但更大更多,而且经过多年的吞并与整合,这股力量已经只听命于郑芝龙一人,而不是当年的十八芝联盟了,实力已经增长了何止十倍。
郑芝豹相信只要自家大哥一声令下,天津港将要面对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战船,蚂蚁多了也要咬死象,船大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