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中生
一片山清水秀中间裹着一个巧干净的城镇,这里因镇子中心坐落着一面宛若屏风的湖泊而取名为屏镇。
夜幕已经降临,月光好像什么人清冷的目光一样笼罩下来,给镇子更添了一种朦朦胧胧的微妙气氛。在这样的夜色围绕中,屏镇渐渐陷入了寂静,就连平日喜欢欢腾到夜半的猫儿,狗儿也都没了动静。城镇里,从一些人家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也纷纷灭掉了。空气里充斥着的都是浓重的呼吸,沉沉绵绵,好像这个镇子也睡着了一样。
就在这万物俱寂的时刻,忽然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屏湖南面环着一片树林,此刻看去只有黑幽幽的阴影和水面上微微泛着的波动的倒影。隐隐约约间可以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湖边的树下,一旁还有两个稍矮一些的身影。只见其中一个从湖中拉出一个白衣人来,“嗵”的一声扔在地上,俯身探了探,然后轻轻遗憾地叹道:“可惜,已经死了。”
闻言,那个高挑的身影转身就步入树林,另两个赶忙跟上,也不再理会湖边的尸体。之前那个声音又低低地响起,“姐姐,如果我们早那么一会儿来她就有救啦!啊啊,真是可惜了呢!”
脚步声随着叹息声渐远,那三人的身影悄悄地没入了深色的夜里,树林一声不响,湖边再次陷入寂静。只是没多久,便有一少年从屏湖北面的镇子里跑向湖边,那少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眉目却已生的十分俊朗,他紧锁眉头,额上沁着汗,眼睛眨也不眨地在屏湖周围扫视,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正对面的湖岸边有一抹白。
少年直直的冲进了湖里,溅起一片水花,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夜里的湖水冰的噬骨,他咬紧牙关在水里使劲地划。“哗啦啦啦”的水声不一会儿就引得湖边的几户人家陆续亮起了灯,还有人掌着灯出门来看。
“咦?谁大晚上的还在水里扑腾呢?”一个人老远就看见了湖里的人,不禁纳闷道,“这寒冬腊月的大晚上还游水,身子骨也恁厉害了儿吧?”
湖里的少年一边抵御寒冷一边奋力向前划去,还时不时的抬眼看看湖边的白色身影,好在这屏湖面积,湖水不深,快到岸边时,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岸,终于来到了那白色身影身边。
“白篱,白篱?你醒醒啊白篱,快醒醒!”少年身上止不住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他怀里紧抱着白衣女孩,想把自己不多的温暖传给她。但怀里的人全身冰冷,甚至丝毫没有生命迹象,他只有一声又一声地叫喊着,“白篱!白篱!”
“白篱?是镇子东头那户白姓人家的女儿吗?”来湖边查看的五六个人围在了一起,他们举高手里的灯,恨不得把手伸到湖对岸去,“怎么回事?是失足落水了吗?”
“怎么可能!寒冬腊月的谁会往湖边上靠啊!啊对了,听这几日刘老头家的儿子从省城的亲戚家里回来了,从前还只是纠集些破落在镇里闹事,现在啊,听还会强抢良家姑娘呢!这镇子肯定又不得安宁了!”
“怎么?难不成……”
“唉——真是造孽啊!”有人长叹一声,摇摇头。
“这……唉,还是先看看那姑娘怎么样了吧!”一个热心的人见那边的少年正在背起白篱,就喊道,“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你先背她过来去医馆看看吧!”
可是少年却理也不理,背着白篱就顺着湖边往东去了。那个热心的人见此急了,又喊了几声,“哎,哎,你怎么不回话?”
“还是算了吧,那户白姓人家与我们向来交往的少,现在又被刘老头家的儿子盯上,肯定没有安宁日子过了,咱们还是别凑这闲热闹的好!”有人这么劝道。这屏镇的人都知道镇里的头号恶霸刘老头,也都不敢与那刘老头家里的人作对,这么想着,大伙儿也都无奈地散开了。
冷月凛凛,浑身湿透了的少年背着与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白篱艰难地往前走着,他顺着湖边,沿着宁静的湖岸一直往东,他们两人身上的水一路“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水淋淋的印迹。他走过一座石桥,又经过几户人家,朝着镇子东头地势开阔的一片山丘走。这里离镇子中心较远,石块铺成的路面也变成了黄土地道路,路边是用粗壮的竹竿搭起的篱笆,篱笆上松松的绕着枯藤,因为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阴影。篱笆里面是广阔的土地,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一座院子跟前。
“阿羿!”
少年白羿在呼唤声中抬头望去,便见一个绿衫妇女从院子门前匆匆跑来,满脸关切道,“阿羿,找到阿篱了吗?太好了,快回家!”
“娘——”白羿撑着背上的人,年轻的脸上尽是强忍的愤怒和悲痛,被冻得发紫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这个温婉美丽的妇女正是他和白篱的母亲白未泯。他脚下不停,依旧坚强地往前走着,白未泯跑到他身边,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搭在他背上,然后扶着他背上的人与他一起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还燃着一堆火,把这个不大的院子都烘得暖暖的。白羿把白篱背进房里,白未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先出去,并轻声安慰道,“阿羿,不要担心,有娘在,阿篱不会有事的!”
白羿头,静静地走出门,在院子里的火堆旁让自己的身子回暖,时不时的扭头看看房门。寒冬的夜晚空寂无比,即使坐在火堆旁,他的脸色还是铁青着。这不是冷的,而是对那些可恶至极的人的愤怒,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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