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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修仙,法力无边 第69节

  却听净幽的声音倏而在黎明破晓前响了起来。
  “天下无人见长生而长生,我也绝无此力。”净幽慢慢道:“七师弟或许知道,从夫唯道破入见长生后,境界越高,越是靠近最纯粹的道元灵气。人之身体终有衰,终有力竭与力所不能及,而道元永生不息。”
  耿惊花浑身的瞌睡都没了,他慢慢睁大眼,似是意识到了这话背后的意思。
  “修道者将道元引入体内,化为己用,焉知道元是否也想进入修道者体内,将修道者化为己用呢?”净幽的声音很和缓,仿佛说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小事,而非如此一字一句都是能够震穿整个修道界的话语。
  一时之间,风也停顿,雪也稍歇。
  满院的梅花暗香浮动,仿佛急切地想要遮盖掉净幽话语中蕴含的真正意味。
  “咔哒。”
  紫衣袈裟的清秀和尚转过一粒手中佛珠,那颗佛珠与其他木珠碰撞出一声清脆。
  “有人曾是天,便想永远做那蔽日的天。”他的声音清淡:“长生,便是与天同寿。与天同寿,便是成为天。那便与天争,究竟谁是天。”
  黎明的第一缕光照破天际,穿破风雪,悄然洒落在了小院的灵池与净幽的光头上。
  再照在他手中深紫近黑的佛珠上。
  “咔哒。”
  雪原中也有一抹黑。
  剑气腾空,风雪猎猎,漆黑的剑刺开空气,刺破所有黑夜,载着黎明最初的光,在最后一个纵身后,终于再一次高高跃起!
  金光大盛,雪峰乍现,虞绒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中却满是欣喜地看向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金色雪峰。
  冰雪依旧,那么多次的雪崩之后,更多的积雪覆盖上来,雪峰便依然崇山峻岭如剑。
  清晨冷冽的风吹散了所有的疲惫,虞绒绒驱剑而前,找了许久,终于在某处阳光最暖的地方,找到了一小片稍微裸露出来的泥土。
  她落剑下来,将周遭的雪拨开,再垂手落在了面前的泥土上。
  正下意识要凝符挖坑时,她突然顿了顿手指,有些忍俊不禁。
  那个臭棋篓糟老头子,怎么好似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天?
  若不是她会来梅梢学剑,她就不会冲上这雪岭之巅,也不会用符意割开地面。
  再将时间倒退一些,若不是她强行登了云梯,入了小楼,便不会来梅梢学剑。
  而糟老头子知道她道脉凝滞,万法不通,只剩下了登云梯这一条路。
  他早就知晓她会登云梯,入小楼,看这天下,攀此金顶,再看面前这如画美景。
  符意切割冻土,挖开了一个深坑,虞绒绒从乾坤袋里取出眉飞色舞地写着“雪”的那一罐,郑重地放了进去,再以厚土覆之。
  她沉思片刻,终究没有起小土包,没有立碑,没有标识,只是将那片泥土重新拍到平整,再抱膝坐在旁边,静静地与他看了一场云海日出,金洒天地。
  糟老头子不愿天地记得他。
  ——她记得他。
  符出天地,他也要归天地。
  ——而这里,就是离天最近的那片天。
  ——第二卷 ·古来擅画此者谁·终——
  第66章
  剑修的清晨,是从一千下无间隙的挥剑开始的。
  梅梢雪岭的清晨,自然便是无数个一千下的汇聚。
  风雪正浓,岭间剑气与少年人挥剑时的汗水混杂在一起,糅出了这般雪山剑宗才会有的生机勃勃。
  再重要的事,再期待的比剑大会,也总要等这群铁血剑修们挥完这一千下剑再说。
  虞绒绒换了身入乡随俗的衣服,扒在窗户上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那些飘在风雪中的剑光与挥舞。
  有血气方刚不拘小节的剑修少年挥到兴起之时,长笑一声,一臂挥去上身的衣服,露出一身流线漂亮的肌肉,风雪还未落在肌肤之上,便已经被呼吸之间的热气浇融。
  虞绒绒:!!!哇,哇哦!
  她哪里见过此等景象,小声惊呼了一句,很是兴致勃勃地看了片刻,然后猛地回头看向了在一旁逗二狗的傅时画。
  傅时画在她惊呼的时候就轻轻皱了皱眉,这会儿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睛里奇怪的跃跃欲试,他到底有点好奇这是怎么了,于是起身走过来,顺着虞绒绒的目光看了一眼。
  傅时画:“……”
  虞绒绒的声音隐含奇怪的兴奋:“大师兄,你快来看看呀,你看他们多刻苦,多认真,多努力啊!”
  她的声音又情不自禁压低了点儿:“难怪五师伯说,这儿就是整个梅梢雪岭景色最美的地方,我当时还不解其意,但现在,我、我好像懂得了什么!”
  傅时画慢慢转过脸,看向她:“……?”
  虞绒绒对傅时画眼中的情绪一无所知,甚至还叹了口气:“都是剑修,怎么有的人在挥剑,有的人却在逗鸟呢?”
  二狗不知何时也凑在了虞绒绒旁边,和她叹了一口惟妙惟肖一模一样的气,再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傅时画:“……”
  二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瓜子,递了一小把在虞绒绒手里,一边娴熟地嗑开,一边用一边翅膀卷起来,指向某个方向:“绒宝,你看那个最前面的弟子怎么样?我看他腹肌八块,挥剑有力,是块好苗子。”
  虞绒绒顺着二狗的翅膀看过去,结果还没打量清楚,便听傅时画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十分严格地响了起来:“十次挥剑里,有足足五次的出力方向不对,过于用力,想来不是不能好好练剑,而是为了向他右后方那位女同门显示自己的肌肉。不可取。”
  于是虞绒绒的目光下意识顺着落在了那位女弟子身上,果然看到对方的目光时而飘落。
  虞绒绒:啊这……
  二狗瞪了一眼傅时画,很快又找到了另一位:“绒绒,绒绒,那儿,快看!这个肌肉块比之前那位还要更饱满些……”
  话未落音,傅时画已经接过了话头,他神色很是正经:“他的剑确实不错,只可惜是修浪里翻花剑的,欲练此剑,必先自宫。”
  虞绒绒:!!!
  她大惊失色,看那位弟子的眼神里顿时少了许多欣赏,多了很多同情与敬佩。
  修道乃是逆天而行,大家……大家都很不容易呢!
  二狗被噎住,再接再厉:“往后三排还有一位……!”
  结果虞绒绒还没找到后三排,却见这群剑修唰地收了剑。
  原来不知不觉间,一千下挥剑已经结束。
  既然没得看了,二狗砸吧砸吧嘴,只能颇为遗憾地和虞绒绒一起从窗户前挪开视线。
  剑停之时,便是比剑大会开始之时。
  虞绒绒最后整理了一番衣角与头发,再帮二狗梳了梳毛,最后顺手将傅时画袖角的一处褶皱拉平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大师兄,有浪里翻花这种剑吗?我刚刚仔细回忆了一番,似乎从未曾在哪本典籍里见过关于此剑的记载……?”
  傅时画对着镜子重新捏出了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然后转过来道:“嗯,确实。”
  虞绒绒的手在他衣袖上顿住:“……?”
  什么确实?
  傅时画的目光落在衣袖上,顿了顿,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因为是我编的呀。”
  虞绒绒:……???
  傅时画看着她的表情,笑出声来,再抬手推开面前的门,让屋外的风雪嘈杂与人生切切都传入这里,再回头冲虞绒绒扬眉一笑:“走,去比剑了。”
  天光大盛,二狗早就习惯了傅时画的胡说八道,闻言很是翻了个白眼,忽闪着翅膀飞了出去。
  虞绒绒错愕地眨了眨眼,啼笑皆非了片刻,也噙着笑,走入了面前的这片风雪。
  既然是比剑大会,自然要设比剑台,这满山剑修,乌泱泱的外门挥剑弟子一个赛一个的热情,全员报名,一两块擂台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梅梢掌门大手一挥,一共搞了足足三十块擂台出来。
  梅梢派这种冲榜门派甚至离谱地给每三块擂台各设了一块小榜,以三人多高的水镜幻象虚虚悬于半空。
  海选阶段的规则十分简单,可以重复挑战,但必须在三日之内连胜三场,再进入下一轮。
  还有一条特别规则。
  若是自己所在的三块擂台所属的榜单上高居第一,直到三日海选结束之时,便是不赢三场,也可以直接进入下一轮。
  此外,鉴于十六月已经是百舸榜第一,所以直接进入第二轮,不占此前的名额。
  而其他门派来磨剑、却也想要参加比剑的弟子,因为多为门派中精英,所以可直接进入第二轮,若是有意,也可以参加第一轮海选,但若是参加,便视为自动放弃保送入第二轮的资格。
  当然,那条特别规则基本上可以被无视,因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能雄踞榜一,自然毫无疑问是打出来的,甚至绝不是只打了三场连胜就收手,而是打所有不服的人一直打到服。
  虞绒绒当然也不想所有人一开始就知道她是符修,如果有可能,她甚至希望自己暂且不要被认出来是虞六。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可终于给我等到这一天了!!虞六呢!!那个两榜第一的虞六在哪里!!”
  “观兄,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要夸大事实帮别人虚张声势!明明是一榜第一,一榜第二!”
  被唤作“观兄”的那少年挂着两个黑眼圈,显然因为这事儿连觉都没睡好。
  他脾气大,嗓门也极大:“我就是实事求是啊!!谁能想到这都最后三天了,他还不消停,居然还能见缝插针的跑去刷了登巅榜!原本我还在她前面两位,结果……!!”
  他气到弯腰咳嗽了几声,还没说完,周遭已经一片惊呼,顿时有急性子的人开始大声问道:“……有人看到登巅榜了吗?”
  有人当即御剑而起,遥遥向登巅榜的方向看去,惊呼一声,大骂一句:“淦!!第一了!!这个虞六,登巅榜也第一了!!!”
  “他一定现在就在这里!!哪个是虞六,不要缩头缩脑的!出来与我观山海一战!!”
  “我要和这虞六打一架!我倒要看看这人登榜厉害,剑究竟如何!”
  “虞六!出来!藏头藏尾算什么!迟早要上擂台的,快出来给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来啊!打一架!”
  虞绒绒:“……”
  这、这谁还敢出来啊!
  她甚至飞快地向傅时画讨了一柄剑,抱在了怀里。
  傅时画显然看热闹看得很是高兴,见她如此,笑意盎然问道:“你抱着剑干什么?”
  虞绒绒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本能地要了一柄剑。于是她沉思片刻,道:“为了天衣无缝地混入你们剑修中?”
  傅时画顿了顿,道:“可原本也没人知道虞六是符修?”
  虞绒绒再沉默片刻:“……那就是为了迷惑别人,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剑修的时候,我再掏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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