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旧事
凤瑾仍陷在慎刑司的场景之中。
她看到的算得上是她自己。
……
凤瑾从慎刑司里黑牢里离开,垂着沾着鲜血的双手,目中无人的在宫里走动,途经御花园中心的碧湖时,蹲下身子,鞠了一捧湖水,淡定的清洗着手上的血迹。
谢玄在宫墙的转角,远远的看着她,带着羞愤与恨意。
她慢慢站起身子,随意的将水渍擦拭在衣摆上,轻蔑的瞥了一眼远处的黑影,漠然转身,朝曲折的浮桥的尽头走去。
她出了皇宫,便提起内力,运用诡异的步法在街巷中穿行,很快就甩开了在身后跟踪的人。
一座缠满蛛网,久无人居的府邸出现在了眼前,抬头一看,积灰的匾额上写着“逍遥王府”四个字。
她警惕的扫视着周围,见附近无人后,从围墙处跃了进去。
旁边就是在大火中毁于一旦的晋阳王府,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周围的住户担心沾了晦气,都搬得一干二净。
因此,她径直朝府中走去,除了听到自己放轻的脚步声、欢快的虫鸣鸟叫声以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她推开了一道窗纸破损的门,又打开了一间密室,刚到门口,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
她皱了下眉,阴笑的朝当中困于摇椅上的人走去。
“我还没有审问出想要的答案,所以他还不能死,所以……沈谷主,我还要借你点儿血,接下的日子,就委屈你待在这儿了。
“不过,你放心,你与我不存在利益冲突,待我大事已成,我就会放了你。”
密室顶上垂挂的油灯微微摇晃,照出正下方男子的清瘦身影,他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停的嗤笑。
“放了我?
“你怎么会让药王谷抓住你的把柄,待你事成,我自然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也罢,随你怎么想。
“让我先来给你上个药,药王谷嫡系的血,具有起死回生之效,这么珍贵,还是不要浪费了。”
凤瑾走到沈毅身旁,不甚在意的单膝跪地,抽了旁边小矮柜上的纱布,就朝椅把上,以下垂的姿势被固定着的手抓去。
沈毅稍稍挣扎了下,厌恶的嘲讽道:
“何必多此一举,反正都会被你重新割开的。”
凤瑾轻笑一声,偏着头,将止血的药粉一点一点的抖了上去,强劲的药效,势必带来巨大的疼痛。
她满意的看着疼得面容紧拧的沈毅,笑道:
“虽然没有完全礼成,但再怎么说,也有一杯合卺酒的情谊不是?我怎么会无情到眼睁睁的看着你血流而死呢?”
沈毅痛到发颤,既无力又略显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凤瑾,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嗯,说得没错,若不是她,咳……情字害人呐!
“我明日再来看你,这就先回宫了,你可要乖乖的哦!”
凤瑾阴恻恻的笑着,离开了密室,离开了久无人居的逍遥王府,刚返回长极宫,就看到半隐在后方树荫下的谢玄。
“你是在跟踪朕么,嗯,谢玄?”
凤瑾转身走到了谢玄的面前,噙着笑,用葱白的指尖勾住他鬓角的那缕发丝,压低嗓音慢慢的说道:
“今晚,沐浴后来长寿殿,朕等你……侍寝。”
夜深人静时,凤瑾拖着及地的素白寝衣,披着金线挑绣的黑锦纱外披,微扬着头颅,在寝殿里踱步。
原以为谢玄选择尊严不会来了,便暗自思索着其他的事情,哪知殿门轻响,转头看去,谢玄顶着滴水的、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出现在了门口。
视线与她一瞬相交,便快速的移开了。
“属下参见陛下。”
谢玄犹豫片刻,敛上双眸,自甘堕落的跪在了凤瑾的面前。
凤瑾心头无名火起,握在手中把玩的金丝小藤球被捏成了齑粉,得意与怒火在心里交织,最后让她伸出食指贴在朱唇上,邪魅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谢玄,你是来侍寝的么?”
谢玄垂下头,不敢去看高贵冷艳,却又妖邪危险的女子,闷声道:
“属下服从陛下的一切命令。”
凤瑾抚上了谢玄的胸口,硬实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了一把锐气逼人的匕首,刀锋上的寒芒,就像她的目光一样冷冽。
“是么,朕要你死呢?”
“陛下要属下的命,属下也绝无反抗之心。”
他抬起了头,缓缓的呼了一口气,便朝拿匕首抵着他的玉手握去。
然而他刚准备用力,就听到一声嗡鸣,回神一看,匕首已经被钉到了远处的墙上,陷进去半尺。
凤瑾却隐含暴戾,身形微踉,有些不正常的跑了。
她跑去了慎刑司的黑牢,将绑在上边的贺察放了下来。
贺察艰难的睁眼,因为疼痛而微蹙的眉宇,在看到凤瑾的那一刻皱得更深了。
“凤瑾,你不是……”
他曾用半数巫力施以巫族禁术,将凤瑾神魂送往异世,如今怎么可能还能看到她?
她的身体不是已经完全被凤颖的神魂占据了么?
他以身体虚弱为遮掩,搭上了凤瑾的手腕,将仅能复用的那一丝巫力注入了她的身体。
嗯,竟然还剩一分神魂?
变数啊,果然,天命不可违!
他虚弱的敛上眸子,轻叹一声,趁凤瑾不注意,咬破中指,将血珠点在了她的额间。
血珠一接触皮肤,就消失不见了。
“你快走吧。”
凤瑾回头看了他一眼,消失在了黑牢门口。
脑袋越来越昏沉,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运起周身所有的真气,凭着感觉朝白日到过的地方掠去。
她再次出现在了密室里,身形踉跄,步伐虚浮。
“怎么,那个男人又要死了,又来找续命?”
沈毅轻嘲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预想中割脉取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让他憎恶的女子身形不稳的移到了他的身旁,用发抖的双手解开了他手脚的束缚。
“这又是唱哪一出?”
身旁的人动作一滞,刚出口的“小神医”被厌烦的嗤笑声取代。
“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你脏了我的眼睛,我希望你滚得越远越好!”
“凤瑾,你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你滚得越远越好!
“想起曾经的虚情假意,我就觉得恶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