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编笠村的武士

  “小老儿不会认错的！您定然就是龙马大人！霜月龙马！”
  包着头巾的小老头箭步冲到布鲁克面前。他的语气激动而震惊，可表情却仍旧跟死人一样没有波动。
  霜月？索隆眼神一动。
  布鲁克连连摆手解释道：“我不是啦，我叫布鲁克，并不是龙马先生～哟嚯嚯嚯，虽然我跟龙马都一样是尸体！”
  山治汗颜，“你不要说这种让他误会的话啦！”
  小老头板着脸手舞足蹈道：“二十二年前，和之国发生了海贼之乱，葬于铃后墓地的刀神龙马的尸骸被盗走，真是举国悲痛！”
  “你看！误会了吧！”
  “而当时随龙马大人的尸骸被一同盗走的，正是您当年持之斩龙的佩刀——后来至今的和之国国宝，黑刀秋水！”小老头木着一张脸，激动地盯着布鲁克腰间的那把刀，“正是这把！没想到时隔二十二载，龙马大人您亲自将国宝带回了……”
  “我真的不是龙马啦！”布鲁克连忙解释清楚，“如你所说，龙马的尸身和这把秋水被一起盗走——那个海贼叫做月光莫利亚！我们跟他战斗过，也碰见了成为僵尸的龙马，所以才得到了这把刀！仅此而已。”
  本以为这样解释已经足够清楚，可谁知小老头居然还是不信。
  “怎么可能！龙马大人您不要说笑……”他说着，一把扯开头巾。
  路飞和乔巴同时指着对方，震惊道：“布鲁克？！”
  “这时候就别耍宝了！”娜美给这俩呆货一人一发细微的雷电醒醒脑。
  只见在清冷的寒月下，小老头撤去头巾，露出一头蓝色的爆炸头。
  “你是我？！”布鲁克一惊。
  砰！娜美一拳敲在布鲁克头上，黑色的爆炸头冒着烟。
  小老头板着脸，两眼却含着热泪，恳切道：“不满各位，小老儿也身负霜月一族的血脉……传闻，霜月一族的武士，如果有爆炸头，便是不世出的剑豪之姿。当年的龙马大人便是这样的爆炸头！”
  这都啥啊！艾斯等人一脸无语。
  “不过，龙马大人认为爆炸头多有不便，所以常年扎起发髻……”小老头沉吟道。
  所以你根本就是瞎编的吧！乌索普压抑着吐槽。
  林奇笑道：“那你也是不世出的剑豪咯？”
  小老头板着脸，落寞道：“小老儿哪里配得上剑豪之名……”
  “似乎有故事呢！”罗宾抬头望月，“有月光，有酒，大家要听一听吗？”
  马尔科笑道：“正好向这位本地人了解一下现在和之国的情形。”
  ……
  在这片废弃的小村落里，众人扫清废墟，架起一堆篝火。
  雷云索尔、妙尔尼尔、西芙、海拉，还有艾斯的火云罗杰，飘浮在众人头顶遮风。
  山治跟着梅丽进入保存梅丽本体的镜子，从存放在镜世界的梅丽号船里取来食材。火云须佐之男朝柴火堆吐着火焰助燃，炙烤着肉羹汤。
  林奇张臂揽着罗宾，一起躺在尤弥尔白软的云朵上。乌索普有样学样，也抱着自己的雷云摩迪蹭。索隆解下三把刀放在一旁。艾斯伸手在火堆里拨弄着柴火，路飞闻着肉羹汤的香气直流口水。乔巴头顶着梅丽，它们眨着大眼睛望着小老头，后者正摩挲着布鲁克递来的秋水。
  老头听完索隆、布鲁克等人的解释，总算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残酷的现实。骷髅爆炸头阁下并非龙马本尊。
  但这把秋水却是真实的。老头儿拔剑出鞘，板着脸在漆黑的刀身上轻轻摩挲着。
  “话说回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索隆抱着手臂说，“你之前说，你也是霜月一族的人？”
  “愧不敢当。”小老头板着脸叹道，“诸位唤我老康便可。”
  说话好奇怪……娜美、乔巴暗暗想。
  “他很有趣吧？”路飞扭回头笑嘻嘻道，“他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机器人一样呢！”
  “这哪里有趣了！”娜美还没怎么样，艾斯已经屈指在路飞脑壳上一弹，没好气道：“太没礼貌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老康板着脸摆手道，“小老儿常年在和之国四处游荡，捡垃圾为生，前些日子不慎误食毒果，这才变成了面瘫之人……”
  乔巴举手道：“面瘫？我帮你看看吧！”
  老康正待推辞，乌索普笑道：“放心，乔巴是医生哦！最棒的那种！”
  “你们……”老康颇为感动，可脸上还是那副僵尸般的木然之色，他最后叹息一声，“诸位也是外海来的海贼吧？听小老儿一句劝，此地凶险，危机四伏……”他环顾四周，夜色茫茫，苦笑一声，“二十年来生灵涂炭，继希美、铃后，如今连白舞也成了这样的不毛之地。这样的地方，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马尔科道：“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呢？”
  老康道：“生是和之国之人，死是和之国之鬼。”
  弗兰奇肃然起敬。布鲁克看了看自己，摸头道：“我现在是不是也算和之国之鬼了？”
  “梅丽才算吧！”“布鲁克，你顶多算是和之国之尸啦。”“哈哈哈……”
  众人哄笑。突然被cue的梅丽一脸茫然地摸摸头。
  两边的气氛完全不搭啊。罗宾失笑，靠在林奇的臂弯，枕着舒适的尤弥尔，接过山治送来的肉羹汤，品尝了一口后，味道不错，给林奇舀了一勺。
  路飞则抱起肉羹汤就牛吞鲸饮，压根没仔细听老康和众人的交谈。
  热汤下肚，老康心绪复杂，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惜面瘫后压根没有眼泪可以哭。
  他珍而重之地细细品尝肉羹汤，见这些外海来的海贼根本不听劝阻，叹息道：“诸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艾斯道：“我想知道这里是哪，以及九里的编笠村怎么走。”
  “阁下来过和之国吗？”老康十分意外。
  索隆道：“我对你说的霜月比较感兴趣。”
  布鲁克道：“老康先生之前提到龙马先生之墓，对吧？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们位置，我想带着秋水去祭拜。”
  “祭拜龙马的话，算我一个。”索隆补充道。
  “而我比较想知道……”山治咬着烟，看向深夜的四周荒野之地，“来的路上，看到很多冒着烟的建筑，那是什么工厂吗？”
  乌索普一擂手心，“以前只听说和之国是封闭的武士之国，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工厂呢！”
  听到工厂，老康的表情仿佛又僵硬了几分。
  “我一一来说明吧……”篝火燃烧，众人听着老康的娓娓道来，头顶飘浮的火云罗杰，强忍着想趁大家不注意，将火堆一口吞了的馋意。老康用树枝在地上画下和之国的大致地图，缓缓道：“和之国六乡，分别是此地的白舞，北边的铃后，铃后往西的希美，再往西的九里，以及九里之东、白舞之西的兔碗。而五乡环绕的中心，则是和之国将军所在的花之都……你们要找的编笠村，大概是在九里的南边海岸……”
  花之都？罗宾有点意外，这与花之国改名后的都城同名，还真是巧。
  而林奇则盯着老康，心想：多弗朗明哥十多年前就挂了，德雷斯罗萨安然无恙，不过人造恶魔果实“smile”的初心，归根结底不在于多弗朗明哥，而在于凯撒从贝加庞克那里偷师来的技术。凯撒那小子还活着，凯多也有制造能力者大军的需求，那么smile果实换个面貌出现就是必然的结果……这个老康不像漫画里那样不受控制地大笑，反而变成了僵尸一样的面瘫脸，是因为吃了不同版本的人造恶魔果实——的失败品？
  路飞是从来不听别人讲故事的，吃完一肚子热羹汤，他就满足地拍着肚皮，跳到罗杰背上呼呼大睡起来。
  老康望着这些好心的外海人，只是简单介绍了和之国的情况。
  二十多年下来，因为官员们的横征暴敛，原本美好的和之国逐渐凋敝，希美、铃后、白舞……越来越多的村镇荒芜，十里、百里渺无人烟……
  “他没有提到凯多。”罗宾低声对林奇说。
  显然，老康没有提起凯多，或者凯多的傀儡，和之国的僭主将军大蛇，是担心他们这些人出于义愤而去找大蛇、凯多的麻烦……在老康眼中，这些人都是心肠不坏的好人，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老康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害了他们。
  老康给艾斯标出九里编笠村的位置，给布鲁克、索隆标出铃后的北方墓地的位置，并提醒道：“传闻那里有个专门劫道，夺取别人武器的僧兵，你们若是去祭拜，需要当心。”
  索隆笑道：“那看来，那家伙手里有不少好刀咯？”
  老康哑然无言，我是想提醒你别丢了自己的刀啊！你怎么一副想反过来去打劫那个人似的……
  老康又给他们标了花之都的位置。他虽然不想让这些好人碰上大蛇那混账，但以花之都的名气，这些只要在和之国迟早也会闻名而去，还不如由自己趁机提醒他们，如果去花之都的话，一定要小心行踪，千万不能暴露你们的外海人身份。
  “这里闭关锁国，外海人很容易被认出来。”老康提醒道，“进入花之都的话，你们最好换一身和之国本地的装扮……”
  “和服吗？”乌索普等人颇感兴趣。
  老康有意忽略了山治的问题，一言带过他想打听的那些工厂，只说是普通的采石与锻刀之地。和之国的刀剑闻名世界，众人自然不会怀疑有它。
  荒村，火堆，众人有的睡着，有的听老康絮絮叨叨地讲些曾经和之国美好时的往事，然后睡着的人越来越多。
  老康倒不以为意，怔怔地望着越来越小的火苗，板着脸，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
  忽然，篝火“蓬”地一声燃起更高，老康看向一旁，艾斯伸手进入火堆里拨弄，随意地问道：“你为什么只字不提凯多？”
  “好了艾斯，别到吓他。”马尔科枕着须佐之男，闭着眼说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艾斯耸耸肩，“好吧。”
  老康怔怔然。
  那边，仿佛双人床一样的尤弥尔云上，罗宾侧靠在林奇肩上，附耳低声说：“老康零零散散说的那些往事之中，总觉得……有什么人的影子，被他有意略去了……”
  林奇奇道：“你这都能听出来？喜欢收拾历史文献的学霸就是不一样嘿……”
  罗宾轻轻拍了一下他胸口。
  林奇微微一笑，罗宾察觉到的老康——也就是曾经的白舞大名霜月康家——口中徘徊不散的人影，显然就是那位光月御田了。
  夜晚安静下来，只剩火堆里哔啵哔啵的轻响，不知东方之既白。
  沐着晨曦的微光，老康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片。皱巴巴的纸上是只有和之国人方能读懂的图案暗号。
  这是一个月前出现在各乡之间的纸片。
  和其他有志于推翻大蛇、凯多，仍然相信光月家会归来的武士们一样，老康也按照暗号的指示找了过去——可是，却一无所得。从各地拿着同样纸片聚集起来的武士们没有见到继承光月家意志的那几个“赤鞘”，反而因为行踪暴露，又被大蛇与凯多派来的人抓了起来，下狱的下狱，处死的处死。
  老康紧紧握住纸片，心中沉沉地一叹。十九年恍然如梦……这个梦，也该醒了。
  ……
  索隆睁开眼，“你好像总是偷偷看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老康板着脸，慌忙解释道：“抱歉抱歉，只是……阁下的样貌，令我想起一位同族兄弟。他……”
  “怎么，那是个武士吗？”索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系上三把刀。
  天已微亮，众人相继醒来，路飞头枕着火云罗杰，脚挂在雷云妙尔尼尔上，像挂面一样被拉长，最后噗通掉了下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林奇与罗宾坐在尤弥尔上，眺望远方升起的旭日。这两人感情还真是好啊，索隆嘿嘿一笑，听见后面的老康怅然感慨：“没错。武士……牛丸他，曾经是这个国家的第一大剑豪。”
  “哦？”索隆听见第一大剑豪可就不困了。
  乔巴左右看了看，“山治呢？”
  梅丽道：“他说去附近的河边看看，有没有当地的鱼类可以当做食材，给大家做早餐。”
  “不用吃早餐！”艾斯跳起来，“现在就去编笠村吧。要不我跟马尔科自己去也行。”
  “还是一起去吧？”乌索普建议。
  “河边？”老康却脸色——好吧，眼色——大变，急匆匆地朝最近的河道找了过去，“不好，千万不能食用这里的河水或者毒鱼……”
  “毒鱼？”弗兰奇等人面面相觑。
  “对了！我还没给你检查面瘫呢！”乔巴追了过去，“站住！”
  林奇和罗宾跳下雷云，“走吧，前面似乎有热闹看。”
  热闹？娜美本来还以为林奇说的是山治与老康还有追过去的乔巴，忽然她的心网听到了什么，“好多人……朝这边冲过来了！”
  “去看看！”路飞一马当先就跑了。
  “你别乱跑！”索隆追过去，也不知道脚下有滑轮还是怎么的，当场就拐弯了。
  “你才是别乱跑吧！”弗兰奇和乌索普把索隆拐了回来。
  “一群二货！”娜美扶额跟上。
  “呵呵呵……”罗宾与林奇笑着走在后面，年轻人热热闹闹的，还真是有活力。
  没走出多远，更有活力的人出现了——只见在路飞等人的前方数百米处，几个身穿和服手持长刀的人，浑身鲜血淋漓，狼狈而虚弱地朝这边逃窜着，而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大群皮甲整齐、头戴牛角装饰的海贼。
  “是凯多的人？”山治不知从哪蹿了过来。
  乌索普扭头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山治铁青着脸，眼中蔓延血丝，咬着烟道：“因为我碰到这辈子最厌恶的事情了……那些工厂排出废弃污水，毒害了土壤、河道、植物、鱼类……糟蹋粮食的行为，我绝对不能容许！喂，弗兰奇！”他扭头道，“要不要一起去瞧瞧？老康刚才说了实话，那些工厂根本不是什么锻刀的地方，而是制造武器的黑工厂啊。”
  “哦？制造武器？”弗兰奇两眼冒光，揉着拳头，“那可要去看看！”
  山治夹起乌索普就跑，走之前喊道：“路飞，这里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嘻嘻。”路飞比了个ok的手势。
  “为什么要带上我啊！！”乌索普泪目着被山治一路夹走，跟弗兰奇一道，组队去找那些黑心工厂算账了，隐隐传来山治是声音：“废话，你的隐形能力比较方便潜入啦……”
  而众人这边，本来正朝他们逃过来的几个受伤武士却忽然改换方向，朝路侧破败的荒林逃去。
  追在后面的人群里，为首的恐龙脑袋的人大喊道：“编笠村的武士，你们无处可逃的——嗯？”
  恐龙脑袋忽然注意到了远处的那群人，看见最前面的马尔科、路飞、艾斯，面色越发阴沉，而当他看到人群里正在与旁边的女人聊天的鹤立鸡群般的林奇，更是忽然间脸色都发白了。
  德雷克？林奇认出了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