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周博文认为,是仇忠海害死了张梓涵,让他的父母老无所依,让他失去了最亲的兄弟,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
  所以,周博文才走上了这条复仇的不归路……
  他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却忘了,他凌驾在法律之上,也是在做和仇忠海一样伤天害理的事。
  苏默言把他的行为剖析透彻之后,周博文的头低德更深了。
  “我说的没错吧?”苏默言把抽完的烟屁在烟灰缸里掐灭,“你还有什么反驳的?”
  周博文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从身体的摆幅上来看,似乎是在哭。
  “怎么?你这是感受到了心灵的挫败?”
  突然,周博文猛然抬起头,盯着苏默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嘴角微微颤抖着。
  “对!是我!就是我!”他大声地喊了出来,“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周博文红着眼,从他额头崩出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激动的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几乎要从椅子上挣脱开。
  苏默言强劲有力的手按在周博文的肩头,他缓缓地靠近周博文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我当然知道你的目的!不过,你想要利用我们警察的手,去达到你的目的,这就错了!大错特错!”
  “错?我没错!”周博文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句话,他再次拼命地挣扎了几下,脚不小心地踹到了苏默言的腿上,“告诉你,如果不是我,你们永远都抓不到仇忠海!你!还有你们这些废物!全都要来感谢我!”
  看着周博文抓狂的模样,苏默言心中的怨气恨不得全都撒在他身上,他紧握着双拳,直击周博文面门,可手即将要打在他脸上的时候,瞬间收了回来。
  “我全当你刚才说的话是放屁!”苏默言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又问,“说!你究竟是怎么接近仇忠海的?”
  “那还不容易。”周博文也不在抵赖,奸诈地笑着说道,“通过涵哥的手机。”
  “细节!”
  “张梓涵死后,我倍受打击。”周博文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椅子上,身体似乎是被抽空般,刚刚暴躁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通过涵哥的父母,我知道了他的死因,我更是接受不了。为了能让涵哥瞑目,我决定要把害死他的人揪出来,于是和他父母编造了一个谎言,就说涵哥是同性恋,和我有不正当关系,这样才能撇清我以后和他的关系,更方便下手。那时候,我就告诉他们,无论是谁说起这件事,一定要咬死,表现出对我的痛恨。”
  而事实上,在警察调查的过程中,张梓涵的父母也是这样表达的,如此以来造成了警方对调查案件的偏颇。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周博文拿走了张梓涵的手机,通过他电话上的号码和毒贩进行周旋,逐渐接触到了贩毒人员,开始对他们的内部有了了解。深入之后,他逐渐摸清楚了贩毒内部的构造,开始了他为张梓涵的复仇计划。
  “一开始,我以为涵哥的死只是小毒贩的杰作,可在我对他们深入了解之后才明白,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个巨大的阴谋!而害死涵哥的人,不是陈饶,是仇忠海!”周博文深吸一口气,“于是,我开始对这个行踪神秘的仇忠海进行了跟踪,追踪,尾随,等一系列的活动,几次我都险些被他发觉。”
  “你难道不怕死么?”邢鑫脊背发寒,对周博文的勇气还真是敬佩。
  “怕!当然怕!”周博文的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可是,比起死,我更怕人的冷漠。我痛恨仇忠海,痛恨他的冷漠,他用这些无故人的性命做交易,他更该死!”
  周博文说的没错,仇忠海是该死,可就算是该死,他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仇忠海。
  “经过四年的纠缠,调查,我被陷入在想要抓仇忠海的牢笼里走不出来。”周博文愤恨地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做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为了能让仇忠海那个狗日的被抓起来,于是我开始设局,准备把这些有罪的人都集中起来,引起警方的注意,利用你们的手,来完成我做不到的事情!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计划。”
  “所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设计,根本没有什么投资人,也根本没有什么幕后指导,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做的?”邢鑫大跌眼镜,他还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阴谋,竟然是这样一个瘪三干出来的!
  周博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盯着邢鑫直勾勾地看着,点头承认道:“对啊,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牛13吧?”
  “那你再说说细节,看看和我们掌握的证据能不能对的上。”邢鑫敲着桌子,“就从你是如何设计这个‘游戏’开始。”
  “设计游戏的初衷就是为了抓到仇忠海,而我也是从最容易下手的开始做起。”周博文不屑地看着邢鑫,开始供述他犯罪事实,“第一个死的人是陈进。把陈进和这位警官联系在一起的人,也是我。”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苏默言问。
  “请君入瓮,懂吗?”周博文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够引起你的注意?又怎么能让警察重视?”
  “好,那么陈进杀死的李娜是怎么回事?”苏默言又问。
  第271章 供述事实
  “她?”周博文竟然笑了出来,“她只是个炮灰而已,陈进杀死李娜都是我教唆的,你们信吗?”
  “如何教唆?”邢鑫问。
  “其实,陈进是一个痛恨贩毒的人,他和李娜接触之后,是被李娜下了套俩人才走到一起的。交往了一段时间后,陈进发现李娜贩毒,他想要举报李娜,却被李娜也下了药,染上了毒瘾。”周博文解释着,“他对李娜实际上是又爱又恨又离不开,为了解脱他才杀了李娜,而陈进选择的是自杀。我是利用了陈进,利用了苏队长。”
  “你早就知道我是警察?”苏默言冷声问着。
  “对啊,住在你家对面这么久,我就是为了观察你,难道你都没有察觉到?”周博文的笑意更浓,让苏默言后背直冷。
  “就算这两个人说得通,那么杨若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杀死一个那么无辜的人?”邢鑫又问。
  “他无辜?哈哈……他无辜吗?”周博文想着了魔一般地狂笑着,“他是最该死的!因为害死了人,所以终日用毒品来麻痹自己的感情,来为自己犯过的错做掩饰,这样的人你觉得是无辜的吗?他,是这些人里面,死的最惨,也是最应当死的那个人!当然,我选择他,是因为他比较好下手,对毒贩不伤筋动骨,又可以让你们注意到文身店。”
  周博文的话,让苏默言听完后,觉得他真是个沉着冷静,又善于功于心计的好凶手,隐藏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让他都没有察觉到。
  “好,那么林海东夫妇又是怎么回事?”邢鑫再问。
  “他俩?他俩算得上是仇忠海忠实的狗腿子!”周博文笑得更加灿烂,“在你们注意到文身店之后,我看你们还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仇忠海的身上,才对他俩下了手。当然,我也是无意间听到苏队长谈论起梅丽的前夫,觉得他死的很冤,算是为他报了一仇,让他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林海东和梅丽都是死于毒杀,这一点你是怎么做到的?”苏默言坐下来,开始质问。
  “那还不容易,像梅丽那种贱女人,不需要我动手,她都会自己送死。”周博文冷静地说着,“我先毒死了林海东,然后把消息放给梅丽,趁着梅丽和王琪在外面鬼混之际,把毒先下在了她家酒柜里的酒中,手法嘛,你们应当已经发现了吧!无非就是用针管把药注射进了瓶塞里这种拙劣的手法而已。”
  “ok,就算这些你都能解释清楚,那么王琪是怎么回事?他和之前几个人的死法为什么完全不一样!?”苏默言质问。
  “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周博文咬牙切齿发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如果不是有他这种人的存在,仇忠海就是个孤立无援的loser!正是有他的助纣为虐,所以他才能这么猖狂,把贩毒事业干得这么大!所以,我要让他不得好死!我把他的心肝脾肺肾全都掏了出去喂狗,让他不得善终!”
  这小子对毒贩的痛恨,已经深入骨髓,只要他说到关于这些人的罪行上,无论是从眼神上,还是从表情上,完全都在透露着他的愤恨。就算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去结束这些人的生命。
  “让我不理解的有一点,我们明明安排了人在你家对面看守,你是怎么逃过我们的法眼,在眼皮子下面杀人的?”苏默言摸着下巴问道。
  “都是小伎俩。”周博文微微一笑,“都说了,你们警察太愚蠢。看着前面,难道还难看住后面?我知道有人跟踪我,所以我先放了王琪,回到家后,安排好了一切,拉上窗帘,随便找了一个人形放在那里装成是我,然后我再从后面爬窗溜走,杀了人后,趁着天没亮爬上去,有何难?如果你们审讯我的时候,再认真点,就会发现在我家窗口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怪只怪你们自己粗心没有发现罢了!”
  周博文嘴角露出的贱笑,根本就是在侮辱苏默言的智商。
  怪也只怪,苏默言太低估了周博文的能力,他根本都没想过葛良好看不住他。
  “你都害死了王琪,为什么还要找个人报警?”邢鑫不解。
  “怕你们发现不了啊!你们智商这么低,万一没发现,我岂不是白白浪费感情了?”周博文笑得更加灿烂了,“反正都有人给我当时间证人,我怕什么?更何况,这个证人还是你们警察!”周博文越来越嚣张,他笑得更加灿烂了,“苏队长,你要不要再猜一下,我杀人的地点在什么地方?”
  邢鑫看了一眼苏默言,想了想,推测道:“不会就是在你家吧?”
  “我又不傻,对门就是警察,我作死么?”周博文爽朗地笑了出来,“苏队长,你要不要猜一下?”
  苏默言想了想,把口袋中的钥匙掏出来拍在了桌子上,他睨视着周博文,冷声问道:“这就是杀人地点的钥匙吧?”
  周博文的嘴角微微一翘,抿嘴笑了:“还真是没错,苏队长聪明了。”
  “这个地点,和你拍摄视频的地点不会太远,我们忽略了,对吧?”苏默言冷声说着,“按照你的思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错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在那排铁皮房附近,方圆不超过一公里。”
  “知己知彼。”周博文露出了认可的笑容来,“苏队长这次才算是把我看穿,没错,你都猜对了!如果哪天发现王琪的时候,你们再认真点,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我所有的证据了,怪只怪……”
  “我们被蒙蔽了双眼,被报警电话的人扰乱了试听。”苏默言绷着脸,“如果你不是安排了那个疯婆子报警,让她说了一些扰乱我们试听的话,我也不会把从你身上的嫌疑转移到仇忠海的身上!”
  周博文伸出了大拇指,点头称是。
  “没错,这就是我的目的,成功把你们引诱到了仇忠海的身上,我才能全身而退。”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苏默言最理解不了的一点,“陈饶,是你怎么杀了她的?”
  第272章 最后一个凶手
  “别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我的头上!”周博文一口否认,“陈饶那个贱人我还没等来得及动手,你们就把我关起来了,我怎么知道她是谁杀的!最让我气愤的是,竟然有人用了我的手段去害人,还扣在我身上,我还找是谁呢!?”
  如果不是因为陈饶被人杀害,又上传到了微博上,警方更不会转移视线,把周博文放了!
  甚至,让苏默言误以为周博文有同谋,他不是一个人。
  可从周博文交代出来的事实来看,他不像有同伙,根本就是一个人组织了这次庞大的阴谋。如果不是他,那么究竟是谁害死了陈饶?
  “那么除了陈饶,还有李铭呢?他你又怎么解释?”邢鑫补充道。
  “谁?”周博文愣了一下,“李铭?是谁?苏队长,你莫不是把所有解决不了的案子都推到我头上,让我一起认了吧?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心思!”
  “放屁!”苏默言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伸手就要招呼周博文,邢鑫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苏队,你别冲动!”邢鑫压住怒火,“你他妈的快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周博文大口喘着粗气,“其他几条人命我都承认了,难道还差这一条人命了?陈饶我的确不知道是谁害死的,你们重新调查去吧!还有你说的什么李铭,我听都没听过,他又是谁?”
  周博文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他说得没错,几条人命都承认了,他没有道理不承认这两个人。更何况,陈饶死的时候,周博文还在刑侦队关着,他不可能动手。而李铭死的时候,周博文刚刚从刑侦队放出去,他更没有时间动手。这两个人,不可能算在周博文的身上。
  事情逐渐明朗起来,那么这两个人,说不定真的和仇忠海脱离不了干系。
  “那你说说,复制卡是怎么回事?”苏默言压住心中的愤怒,继续追问。
  “这东西只是一个科技手段,复制了他的手机卡,才能够把这些人的关系串起来。”周博文解释道,“这样,所有人的手机联系方式里面都有了这个电话号码,也是为了方便你们贯穿线索!”
  “可是!”苏默言强调道,“这个人的身份证,和我们要找的仇忠海根本不是一个!你又怎么解释?”
  “你还真以为我是神啊?”周博文冷笑着,“我弄不到仇忠海真实的身份证,更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叫仇忠海,只是道上的人都这么喊他而已,我能做的,就是随便找个做假证的,弄个身份证来,复制一张名字叫仇忠海的手机卡,让你们怀疑上就可以了!说白了,那个真叫仇忠海的人,有没有这个人我都不知道好吧!”
  “那你们给我们提供的,你所说的‘投资人’给你的那些钱都是怎么回事?”苏默言又问。
  “都是编的,骗你们的!有一些钱是我自己的,有一些钱是借的,大部分钱都是我和张梓涵父母串通好,让他们给我做的假。”周博文讥笑着,“也就只有你们相信我编造的谎话,难道还真的会有人花几百万,连个影子都见不到打水漂的投资者?”
  周博文如实交代后,事实真相让更让苏默言和邢鑫嘘唏。
  这样一个人渣,怎么就能骗过警方,杀了那么多的人。
  “签字画押!”苏默言把审讯记录推到他面前,狠狠地吼着,“你,等待着法律的审判吧!”
  周博文的手指按在了审讯记录上,他却仰天长啸地对苏默言说道:“苏队长,用我一个人的命,去换那些吸毒者的一片祥和,你觉得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周博文的这句话,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他的做法虽然很不妥,却用了最直接的方式去打击犯罪,让仇忠海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可是,他却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让自己成为了永远不被饶恕的那个人,这真的值得吗?
  或许,有些事情不是用值得和不值得去衡量的,只是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选择的不同。
  看着周博文被押解出去的背影,苏默言的心更是沉重得喘不上气来,他被周博文的那句话困在了死角,走不出来。
  “苏队,案子终于算是了解了。”邢鑫长吁一口气,合上了卷宗,“我们也能放松放松了!”
  “放松?”苏默言回过神来看着邢鑫,叹了一口气,“别忘了,还有两条人命没有找到凶手!我们还有的忙呢!更何况,王琪的内脏都没有找到,不过估计也找不到了。”
  随着“救赎之地”案件算是告一段落,同事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李局紧绷的脸上也和蔼了许多,开表彰会的时候,大夸苏默言立功。
  可直到会议结束,苏默言的脸上都没有一个笑模样,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剩下的两宗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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